午後，周齡算好時間，盛了熱開水跟退燒藥，纔要天起來，卻聽到傭人來報說老夫人暈倒了，便顧不上這邊，放下藥跟水，急忙忙離開。

天大約是在周齡離開二十分鐘後醒來，醒來時似乎聽到門剛輕輕關上的聲響。

看著桌上的藥片跟尚還微溫的開水，緩緩坐起，拿過來服下。

祖父沐保泓對於天而言，一直是嚴苛與慈並存的存在。

他對高要求，這種高要求比之對沐尹潔，對沐堂沐箐箐，隻有多而不會。

天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祖父對自己那麼嚴苛，而其他的堂姐妹，隻要做到優秀就好。

直到多年後，才明白祖父的用意，但彼時，隻有十七歲的，尚不能明白。

但即便當時不明白，也從未讓祖父失過，在高燒不退時，祖父曾來看，他說：“意秋，你還小，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的坎要過，哭過了，要懂得堅強起來。”

祖父意秋，意秋是時祖父親自給取的表字。

書香門第，知識淵博的長輩給晚輩取表字是很常見的事，但在沐家，因為有四個孫兒，沐尹潔從小外婆家影響，覺得除開本名，英文名比表字洋氣，並不喜歡什麼表字，久而久之，沐老爺子一視同仁，稱呼上慢慢全都變了本名。

唯獨對天，但凡沐老爺子有鄭重的話要說，都會喚意秋。

天出生在秋季，秋是個好而溫和的時節，天高舒爽，秋是收穫，秋也是結果。

“天若有天亦老”這一句，最早出自唐代詩人李賀的筆下，一句道出無限慨與傷懷。

倘若上天也有，那麼天也會隨著歲月蹉跎而老去，但，自然法則是無的，上天也不可能有。

自然法則無，但人可以有，祖父給取名天，或許希這個寄予厚的孫，一生能活在之下，對人對事也能回饋以。

不管是意秋還是天，都飽含祖父對最好的祝願，願一生心懷沉摯，最終也將收穫滿果實。

所以，天覺得，自己該是振作了。

在曆經多日的傷痛渾噩之後，在終於病倒之後，想起了祖父的話，要自己振作。

隻是，冇有料到，那一次高燒，為後來經年不可揮去的噩夢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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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於午後服下退燒藥，喝掉一整杯的溫水，坐起來看著窗外發呆。

下午時下了一場雨，天氣變得涼快，天於傍晚時起來梳洗，出了門。

七月末，這是父母出事之後，第一次出門，隨隻帶了一隻手機跟一些零錢。從沐家出來，無人注意，一路走到很遠很遠，有公車站牌的地方，上了公車。

那一趟往市中心的公人很，天坐在左後方的位置，額頭抵著車窗，怔怔出神。

那時一直覺得頭疼還有些犯噁心，隻以為是多日來悲傷過度造的不適，或許出來多氣就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