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囊自然是用來裝信的。

淑太妃寫了信給皇后！

前兒夜裏，大雨傾盆，出雲殿好端端塌了一塊。這事必定不了皇后的干係。當天夜裏，皇后也是同皇貴妃一道去的出雲殿。才過了一夜，淑太妃竟就寫了信給皇后。

這般說來，轉機便是在那天深夜的出雲殿裏。

謝姝寧靠在臨窗的榻上，輕輕咬了咬瓣，將手中紈扇搖得呼呼作響。青玉扇柄下垂著的長長流蘇作間跟著飄飄，直晃到了素白的手上。因子不好，宋氏怕貪涼再生了病，便不許往屋子裏放冰，又怕不聽話，特地還央了皇貴妃看著。

一來二去，謝姝寧這屋子裏竟也就真的半塊冰也不擱，鬧得紀桐櫻睡了一夜醒來直嚷著熱，再不肯歇在這。

謝姝寧本著心靜自然涼，先前都覺得還好，這會聽到了關鍵的地方，一時面上滾燙，將扇子都搖了這般，也不覺得涼快。

白細絹扇面上綉著的蝴蝶蘭花像是活了一般，在圖蘭眼前似振翅飛。

圖蘭被晃得有些頭暈，忙喚了聲：「小姐！」

謝姝寧方回過神來，催促道：「繼續說。」

圖蘭就眨了眨眼，繼續說了下去。

那隻錦囊到了皇後手裏邊，皇后想也沒想便打開來看了。

圖蘭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麼，卻聽到皇后冷笑著說了聲，葯就在裏頭？

至於是什麼葯，圖蘭未曾瞧見，也不知。

淑太妃邊的宮在皇后問完話后，重重點了點頭。皇后就將錦囊的口子敞得更開些，手在裏頭索了一陣，應是到了東西，面上神隨即微變。

「這東西，當真有用？」皇后收回手，將錦囊的口子繫，似並不大相信。

淑太妃的宮就伏在那磕了幾個響頭，道：「奴婢所言，皆是太妃娘娘的吩咐。」

皇后嗤笑了聲，忽然就道：「本宮信不過，正巧拿你試試藥！」

宮抬起頭來，出額上紅痕，倒莫名肅然了起來：「皇後娘娘，太妃娘娘說了，這葯就只剩下這麼一小包，若沒了，可就真的是一丁點也尋不出來了的。還請您三思而後行。」

這明明是說教的語氣，皇后卻真的噤了聲。

這就說明，那包葯，是頂重要的東西。

可這所謂的葯，是用來做什麼的？

治病，定然不是。

皇后如果病了，怎麼會相信淑太妃，而不去請太醫診治？

謝姝寧停下了搖扇的作，手往手邊上的矮幾上擱著的瓷盤裏，摘了顆葡萄丟進裏。

淑太妃究竟想出了什麼鬼主意，再次將皇后拿下了，吃著葡萄，裏卻嘗不出甜味來。

「們，還提到了鳥。」圖蘭皺著眉頭道。

謝姝寧一愣，怔怔地問：「是細鳥？」

圖蘭點頭應是，「就是這個名，那個宮說，太妃娘娘要將細鳥都還給皇后，讓皇后配著葯使用，功效百倍……」

說完，見謝姝寧沉默了下去，圖蘭砸吧下了，小心翼翼問謝姝寧道：「小姐，細鳥可是好吃的東西？」

從小流浪，鳥雀倒也吃過不，可細鳥，倒是聞所未聞。

謝姝寧聞言無奈地看看，不由哭笑不得。

這鳥倒是好東西，可拿來吃？恐怕還真是不夠塞牙的！

端了矮幾的葡萄給圖蘭，道：「拿下去同玉紫一道吃。」

圖蘭「噯」了聲，大喇喇站起，笑著接過瓷盤端著退了下去。

謝姝寧一個人留在屋子裏，丟開了紈扇，想著皇後跟淑太妃的事。

憑藉對淑太妃的了解，淑太妃即便到了這樣的時候，也絕不會真心同皇后把手言歡才是。方才圖蘭說，皇后拿到了葯，卻想著要先拿淑太妃的人試一試才肯放心。這便說明，皇后很想要這包葯，但是又不敢太過相信淑太妃。

而淑太妃呢，早就預料到皇後會有這麼一出，提前吩咐下去，拿了這葯難得，只有這麼一包，如果沒了可就真的沒了的話來堵皇后的。

看來，淑太妃也在賭，賭皇后究竟有多想要這個給予的機會。

謝姝寧把玩著扇柄上吊著的杏流蘇，幽幽嘆了口氣。

從圖蘭的描述看，皇后怕是很想要、很想要這個機會。

這件事裏，還混著細鳥。

淑太妃沒告訴皇后的細鳥用途中，恐怕也就僅僅余了那一件。

可那件事，並不需要什麼額外的葯才是。早前謝姝寧特地寫了信去問雲詹先生，雲詹也毫未提起需要藥配合的事。

謝姝寧悚然一驚，淑太妃給皇後下了個套，只怕還是要命的。

……

景泰宮裏的皇後娘娘，也正攥著那隻錦囊拿不定主意。

皇后只要一想到淑太妃騙了自己，還瞞關於細鳥最重要的事，就氣不打一來。何況，細鳥竟還有這樣的用途，一個喪偶的太妃要了有何用？皇后簡直不忍去想，廷里那幫細皮的小太監，有幾個爬上過太妃的床榻，那群侍衛里，又有幾個……

這群不知廉恥的東西！

覺得作嘔，也瞧不上淑太妃。

可心裏頭卻暗喜，覺得自己抓到了淑太妃的把柄。

那天夜裏，去見容九，可哪裏有什麼容九！如所想，容九此人本就是不存在的。淑太妃就是容九小姐，容九小姐就是日夜當親姐姐掛念著的淑太妃。

破了謊言，喜上心頭，便要去將這事昭告天下，好淑太妃吃吃苦頭。

可不等出門，侍候在那裝容九小姐等到訪的宮道，淑太妃為準備了禮。

——一封信，還有當初送給淑太妃的信。

皇后很震驚，淑太妃裝病，央說，同宮裏頭的某個侍衛有染，實在沒有辦法，才想出了這樣的法子，等過些日子便說是容家九小姐同侍衛看對了眼，求皇上指婚。雖不大好聽，可總也是個法子。

淑太妃說，會假死。

皇后卻想著，要假死，自己到時便讓真死。

拿住了淑太妃的「把柄」，心裏頭暢快，咬咬牙便準備拿那葯一試，恰逢今夜肅方帝該到宮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