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嶙嶙，梨花滔滔。煨火房的屋樑上，琥珀的雙眼瞇開，冷冽的豎瞳泛著異樣的彩。又娘睜開眼，改臥爲立，看向外面的院子裡。

那個終日不覺疲倦的小姑娘將它吵醒。

看著外面葉雪歡騰的步伐與激的神，又娘知道，葉回來了。它幹立了幾個呼吸，仔細思考自己是應該下去迎接，還是說找個角落藏起來。

不過，似乎只要他願意，自己藏在哪裡都不管用。這樣想著，它貓步輕巧一躍，落葉一般平穩地落在地上，然後高揚著尾，歡快地跑了出去。不喜喚的它，不由自主地發出高興的聲。雖然它不想承認自己是很歡迎葉回家的，但表現得很實誠，它就是想念葉的懷抱。

跑出煨火房後，它看見葉站在院門的側，眼含笑意地從葉雪和它上看過去。

“葉！”

葉雪只是大聲喊著，服都還沒穿得整齊，頭髮也是的。大聲喊著，“我聞到你了！”然後，著腳踩過梨花散落的院子，滿樹的梨花隨著的步伐搖曳飛舞，同著細碎的雪一起，將整個書屋變得迷濛一片。

“葉，太好了！”

葉雪像一隻雀躍的小鹿，撞進葉懷裡。

又大喊一聲，“太好了，葉！”

又娘帶著“一蹦一蹦”的覺的步伐，來到葉腳邊，用茸茸的貓臉輕輕地蹭他的小，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太好了！”

葉雪眼睛笑得彎彎的，像極了黑的小月牙兒。

“哪裡好呢？”葉一邊將垂落的裳穿好，一邊輕聲問。

“看到你，就很好。嘿嘿……”葉雪臉上孩的純真映照在葉眼裡。

這樣的時候，葉總是忍不住去想，這真的是年歲橫了時間的生靈嗎？

“自己把服穿好，然後洗漱了再出來。”葉將葉雪鬆開。

“你幫我嘛。”葉雪著手，傻呵呵地笑著。

葉手在額頭上一拍，“自己去。”

葉雪哼了一聲，唸叨一句“小氣”，擺著手就進了屋子。

隨後，葉彎腰，橫手挽住又孃的膛，將它抱進懷裡，輕輕地了起來。他朝著屋子裡走去，邊走邊問，“小傢伙，在這兒過得還好嗎？”

“喵。”

“想不想回老家看看？”

又娘一僵，沒有出聲。

葉笑道，“不必張，我就問問而已。”

又娘似委屈地了一聲。

“我知道你沒什麼壞心思，真的就是問問你想不想回去看看？不會趕你走。”葉安道。

又娘整個氣質漸漸發生改變，變得不那麼靈氣躍躍，爲“”的氣勢緩緩流淌。它長了脖子，向西方，眼中的琥珀漸漸向翠青轉變，直至變深綠帶著墨意。

“那裡有我的夥伴。”它不再發出貓，而是口吐人聲，空靈而幽寂。

“你想見它們嗎？”

“不，我不想。”

“見它們意味著你將重新迴歸自然，對吧。”

“是的。”

“但你終究是自然的眷族。”

“我是白薇的貓。”又娘很肯定地看著葉，神似人，氣質幽幽。它立在葉的雙上，以一種篤定，夾帶著承諾的眼神，一不地看著葉。

葉面帶著笑意，沒有回話，同它對視一會兒後，問道：“你真名是什麼？”

“玄寇。”

葉唸叨一句，然後笑道：“還是又娘好聽。”

又娘聽了這話，眼中的墨綠淡去，重新變琥珀，那種幽冷的氣質也漸漸收斂。

“不過，過段時間，你還是得回去一趟。”

又娘喵嗚一聲，重新進葉懷抱，盤了起來。

然後，從院門口傳來師染的聲音，“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

師染站在院門口，張著書屋。一純粹的黑，同旁邊習慣了穿淡素的白薇形彩上的強烈反差，迎著微弱的，散發出略微眩目的暈。

“如何？住慣了大宮殿，莫不是不適應。”葉擡頭看一眼。

“你能住得安心，我又如何適應不了。”師染邁步走了進來，目落在梨樹上，若有所思地停了停，一番思索後，沒想出個所以然，便微微蹙眉，“快十月了，梨花還會開嗎？”

“梨花何時不盛開呢？”葉笑問。

師染搖頭，“你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沒意思。”轉頭，滿懷笑意看著白薇，“還是白薇姑娘好，說話簡單明瞭，人也很可。”

白薇出一手指，張想說些什麼，但止住了，“我去泡茶。”說完，繞過葉，進了屋，在經過葉旁時，出了耐人尋味的神。

師染站在院子裡，梨花和雪一起落在上。看了看葉懷裡的貓，“妖靈，白澤之淵……貓很漂亮。”

又娘不知道師染是誰，但是看一眼，它就倍力，這又一下子被報出底，索閉眼不裝死。

“一隻貓而已。”

師染笑笑，“對你來說應該是這樣。”

“坐。”葉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

師染邊走去邊問，“你不想知道剛纔我和白薇說了什麼嗎？”

“我長著耳朵，聽得見。”

“聽人說話，不是君子哦。”師染輕挽著袖子，坐到葉對面。瞧著，似覺得離葉有些遠，便挪子，坐在他旁邊去。

葉看著師染說，“這個位置是別人的。”

“白薇嗎？”師染笑道，“無所謂，不會介意的。”

葉搖頭。

“那是誰？”

葉看向一側，師染正循目看去，忽然聽到一道生脆的大，“你是誰！”

葉雪站在外面走廊上，雙手叉腰，一臉怒意地看著師染。

“幹嘛坐在葉旁邊！”

師染有些沒反應過來，驚異地看了葉一眼，“這麼小，你也忍心？”

葉白了一眼，“睜眼說瞎話。”

葉雪怒氣衝衝地走過來，小腳步將木地板踩得咚咚響。站到師染面前，“這是我的位置！”

“你是？”師染好奇地問。

葉雪皺著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師染眼睛眨了眨，“我師染，你呢？”

“不告訴你！”葉雪撅著。

師染打架在行，但應對葉雪這種就難得了，看向葉。

葉正張說話，葉雪眼睛一轉溜，搶先一步，“我葉雪！”

“嗯？葉，雪，……”師染驚道，“你也姓葉，莫非！”

葉雪從師染跟葉之間的空隙進去，挽住葉手腕，炫耀道，“沒錯，我是他兒！”

葉略微有些驚訝，“你不是把我當哥哥嗎？”

葉雪也想起這岔子事，“哎呀，不一樣嘛！”說著，又惱道，“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嘛。”

“這……”

師染看得迷糊，理不清他們的關係。拂去奇怪的想法，冷靜思索一番，然後看向外面的梨樹，猛地反應過來，“原來你就是那梨樹啊。”

葉雪不認了，一本正經地說，“不可以這麼說，你只能說那梨樹是我，不能說我是那梨樹！主次關係要分清楚！”

師染可沒有順著葉雪的想法來，“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啦！”張，正想好好解釋一番，但瞧著師染還坐在的位置上，又不樂意了，“我幹嘛要告訴你！”

師染雙手一攤，表示你不說也無所謂。

葉雪板著臉再一次強調，“這是我的位置。”

“你想坐？”師染瞇眼問。

葉雪狐疑皺眉。

“來，坐吧。”師染拍了拍自己大。

“不要！”葉雪立馬拒絕。

師染角一揚，手一把拉住葉雪手腕，輕輕一旋，葉雪落空，一屁坐在葉雪上。師染嘀咕一聲：居然一點力量都沒有。

葉雪反應過來，“我不要，放開我！”

師染下尖輕輕抵在葉雪頭上。自上散發出幽沉和的氣息，一邊說：“我的懷抱有什麼不好呢。”一邊輕輕握住葉雪的手。

葉雪到包容一切的溫，使得像是浸泡在溫暖的海洋之中。向來抗拒生人的，緩緩安靜下來，眼中洋溢起迷濛的霧氣。的心漸漸寧靜下來，變得放鬆，習慣地抓住師染的衫。

葉在一旁看著，笑著說，“沒有誰能拒絕雲的懷抱。”

在天空中翱翔的雲，有著源自自然的寬容，最能包容萬事萬。“王”是師染的外，但的本依舊是雲的本，當甘願褪去“王”的外，展本，那麼沒有人能拒絕的包容。這是葉願意同爲朋友的原因，他並非是同雲之王做朋友，而是同師染。

“你呢？”師染看著葉，“你要試試嗎？”

葉往後一仰，笑道，“你可抱不住我。”

“不試試怎麼知道？”師染腦袋湊向葉。

但下一刻，一隻手橫在面前，將整張臉蓋住，推向後面。白薇拖著盤子，站在葉和師染之間，一邊說：“葉的茶，你想喝的。嚐嚐吧。”一邊將泛著青意的茶杯放到師染面前。

白薇出和善的笑意。

“雪，別打擾客人，走，跟我去集市一趟。”白薇將托盤放好後，便喊道。

葉雪像一隻小貓，在師染懷裡。不知道師染的懷抱到底有什麼魔力，但是覺師染應該不是個壞蛋。仰起頭，保證道：“葉的茶很好喝！”

說完，離開懷抱，一溜煙地到了白薇邊。

白薇看向師染，“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吃頓飯吧。葉的廚藝不錯的。”

師染問，“比起那火鍋如何？”

白薇笑道，“你要是想吃火鍋的話，葉也會做，而且很不錯。”

師染看向葉，“真的嗎？”

“你不覺得膩嗎？剛吃過了。”葉其實是懶得的。

“我是客人，你是主人。”師染利用起自己的份，“主人就是要照顧好客人，對吧？”

“客隨主便嘛。”

“太敷衍了，葉。”

葉笑笑不說話。

白薇見樣子，便說：“那我隨便買點吧。”

說完，拉著葉雪就出了門。

師染看著白薇背影消失在曲徑盡頭，嘖嘖兩聲，“倒是真的敢讓我跟你獨啊。”

葉看了一眼，“在來到黑石城之前，我們不就是獨的嗎。”

“這麼說來也是。”師染笑道，“那換個說法。倒是真的信任你。”

葉搖了搖椅子，“師染，你格轉變太快了吧。”

師染挑眉問，“不適應嗎？”

“還好。”

師染笑道，“倒也是，我當了四千多年的王，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本來是什麼模樣。你肯定不知道，當初我在學宮讀書，可是出了名了淘氣，下水魚，上房揭瓦，能搞的破壞都搞了個遍。”

葉想起在時間迷霧裡見到的學生時代的師染的模樣。

“所以，你還是在想那些事嗎？”

那些事……師染心知肚明，表沉靜下來，“該做的事，總是忘不掉。”

“何必將那麼大的力放在自己上。”

“葉，你一直在說我。但是你自己呢？你的力呢，是什麼？”師染好奇問，“我本以爲脈完后，就能看你。但是反而更看不你。所以，我很好奇，像你這樣的人，到底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