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死寂,落地有聲。
兩朝重臣,三公之首的丞相,跪在太子面前,認了他為新皇。
一句話,表明了丞相的立場,也表明了和丞相一派那些大臣的立場。
所有人的臉都是僵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趙琛,過了一會兒,漸漸有人站起來,走到空地上面朝趙琛跪下,一個接一個的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百之中,有近半的人都站在了趙琛這邊。
但還有人僵持著,不能在短短的時間接王位的變更。
“太子殿下,你這樣做,有悖人倫綱常,是要被世人恥笑、被后世詬病的!”衛恒豁然起,一字一句都鏗鏘有力。
他不懼死,衛家人也不懼死!
趙琛偏頭看向他,表有些詭異,似乎是驚訝衛恒會在這個時候站起來,又似乎是意料之中,衛恒肯定會在這種時候站起來。
衛家人的忠骨讓他沒辦法在這下面一直安坐著。
“衛恒,你要反朕?”
趙琛冷冷的問,話也不多,已改了自稱,無盡的威釋放開來。
“傳位詔書未曾下達,殿下只是殿下,并不會因為丞相和這些大臣的幾句話而改變。”就算傳位詔書下了,誰都知道這詔書是怎麼來的,又有誰會真的信服他?
“如今整個廣平宮都在朕的掌控之中,你覺得一份傳位詔書,朕會拿不到嗎?”
趙琛反問,語氣甚篤,已是十拿九穩,然而這個時候,一個蒼勁冷沉的聲音自高臺響起:“來人,把逆子趙琛和皇后拿下!”
變故再度發生,廣平宮外宮墻上,出現一大批拿著弓弩的衛軍,那些人個個穿著亮錚錚的銀甲,手里的箭鏃折出森寒的亮,只要一松手,就會將人刺猬。
趙琛皺眉,似乎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反轉,下一刻,箭鏃來,十來個叛軍被當場殺,這些人,竟都是百步穿楊的好手。
濃郁的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眷區的人皆被眼前的腥嚇得呆住,連哭都忘記了。
已經選了趙琛的大臣也都被這反轉打了個措手不及,趙震珩還留有后手,他們卻選擇了擁立新帝,這不是明擺著叛君嗎?日后陛下還怎麼相信他們?
眾人惴惴不安,那些叛軍又被殺了一些,眼看抵擋不住,周巍然帶頭繳械投降。
衛軍從外面涌進來,將叛軍押走。
有人想押走趙琛,被趙琛冷聲喝止:“誰敢本宮!”
到底還是太子,衛軍沒敢上前,趙琛仰頭看向趙震珩:“父皇,你年紀已經大了,理朝政也力不從心了,兒臣這時候繼位,也是讓你能好好安晚年,你為什麼不能順勢將皇位傳給我?你就一定要在這個位置上坐到死嗎?”
這話,大逆不道到了極點,但比這更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眾人已經麻木,不會被這種言語刺激。
趙震珩居高臨下睨著趙琛,父與子之間的裂痕在一瞬間變了極寬極深的鴻,再不能填平。
“你若在書房求朕讓位,朕可以把皇位給你,但宸賢,你選錯了時機。”
最后一句話,趙震珩的語氣帶了惋惜。
這是他嫡親的皇長子,是他亡故的太子妃誕下的子嗣,他還記得這個孩子剛出世的時候,他初為人父有多開心激。
他是喜這個孩子的,所以給出了最好的一切。
后來太子妃死,為了不撼這個孩子的地位,他接司家送進宮來的又一個兒,還冊立這個人做了皇后,他那樣忌憚司家,卻從沒想過要鏟除司家。
皇家和司家有千萬縷的聯系,誰也離不開誰,他也按照先帝的言,將這個道理傳授給了這個孩子。
他從沒想過會廢太子另立儲君,最近京中異不斷,他在一開始的氣惱之后,思考的還是要幫這個孩子鏟除異己鋪平道路。
但最后,這個孩子太讓他失了。
明明有一條寬闊平直的大路讓他走,他偏偏生出反骨,要揮劍闖上一條滿是荊棘的道路。
這條路,只能用累累白骨堆。
作為一個儲君,他萬萬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趙琛啞然,聽見趙震珩那一聲嘆息,突然覺到滅頂的恐慌,下一刻,趙震珩用極沉痛的語氣命令:“傳朕命令,太子趙琛違背人倫,大逆不道,即刻廢除太子之位,押史臺候審,皇后管束不力,為虎作倀,除去后位,幽東辰宮,印賢妃保管,暫代六宮事務!”
眨眼間,廢了太子,也廢了皇后。
好好一盤棋,下到這個時候爛到了家。
皇后深知敗局已定,這樣束手就擒絕無轉圜的可能,厲喝一聲:“影衛何在?”
幾個黑影自夜閃現,揮著劍飛奔而來,然而雙拳難敵四手,還有箭雨阻絕,那些人手再強,沖到廣平宮門口,也只落得一個箭死的下場。
“押下去!”
終究,還是塵埃落定。
皇后和趙琛被一前一后押走,許是知道沒有什麼好辯駁的,兩人被押走的時候都很順從安靜,努力保持著最后的高貴儀態。
鬧了這麼一通,宴上的珍饈食早已涼,所有人也早沒了吃飯的心思。
跪在地上認了新帝的人不敢抬頭,所有人的心還高高懸著不敢放下,生怕還會生出什麼變故。
“方才被叛軍所挾,諸位卿此舉也實屬無奈,都起來吧。”
趙震珩淡淡的說,并沒有要追責的意思,眾人松了口氣,跪謝隆恩后站起來。
“今日晚宴出了這樣的事,使臣團的諸位應該驚了,今夜就先在宮里住下吧。”
使臣團個個長得五大三,都是久經沙場的人,怎麼會被這些腥嚇到?不過是說著客套話把人在宮中,以免出去再惹出什麼事端。
“也好。”
忽馬烈倒是沒再作妖,爽快答應。
晚宴再繼續下去也沒什麼意思,趙震珩索讓人都散了,提前出宮,連魏諍和孫鑒都沒被留下來議事。
一刻鐘后,書房里,四位皇子站在趙震珩面前。
高如海給趙震珩端了一杯參茶,趙震珩喝了一口掀眸看向四人:“太子被廢,你們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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