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九洲一聽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這臭小子居然用這麼無恥的招數甩掉藍影那些人跑出來了。看來,藍影是越來越沒用了,連個小屁孩都看不。這小子一定是和街邊的小乞丐換了服,躲過了穆雪他們的搜尋。
夙九洲猜測得和事實也差不多,他不知道拿這個臭小子怎麼辦才好。管千軍萬馬他雷厲風行,手段鐵,讓人聞風喪膽。可在管兒子這方面,他還是很欠缺方法的。這個臭小子又有些聰明過人,還喜歡和他抬杠。只要面對這個臭小子,他才清楚地知道,他心裡也還有一塊到不可的肋。
夙九洲和夙天賜父子倆個大眼瞪小眼,瞪得無話可說,都傲地冷哼哼,表示很不待見對方。這時侯,剛好外面傳來林千雪和父母的一段對話。他們的對話一句句飄了進來,飄進了這對父子的耳朵里。
夙天賜聽得林千雪的話中似有不願意和夙九洲拜堂親的意願時,冷哼一聲,冷嘲熱諷道:「原來,雪姐姐要拜堂親的人是爹爹?您不等我娘親了嗎?雪兒姐姐好象不願意和您拜堂做夫妻呢。您不會是使了什麼詭計,騙了雪兒姐姐吧?」
夙九洲聲音低低的,卻丟給了夙天賜一個暴炸的消息:「就是你娘親!」
夙天賜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淡淡地,暗含譏諷道:「後娘嗎?」雖然他喜歡雪兒姐姐,但在他的心目中,娘親一直是存在的,哪怕從未見過面,但他還是對自己的親生娘親有所期待。
夙九洲這次神容十分認真,而且肯定:「是親娘。臭小子,你就是親生的,但是,不知道有你。」
這一次,夙天賜聽明白了。夙天賜雙眸瞬間放大,神容變幻莫測:「你騙我?!」他顯然十分激,但小傢伙又力持鎮定,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心慌意。
這個信息太過突然。小傢伙對親娘已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爹爹說的話是真的。但是,他年紀雖小,卻最了解自己的爹爹。他爹爹可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爹爹一向不屑於說假話。他說是,那就一定是了。
等他反應過來,相信了這個事實之後,他立即想到了。如果雪兒姐姐是他親生娘親,那可怎麼辦?怎麼辦?小傢伙突然就在柴房裡暴走起來,小短居然走得非常快。那步履如同在走凌波微步一般,象個影子,彷彿能移形換影。不一會兒之後,就只見柴房裡一團影子在晃了。
他騙了雪兒姐姐,也就是騙了自己的娘親。他說自己因為父親離開,幾個月來一直睡在大街上,以乞討為生。他還說,說自己有仇人追殺,這個還好,不算謊話,確實一直有人在追殺他。總之,他就是說了假話欺騙娘親。娘親會不會不喜歡他,以後都當他是個小騙子啊?
早知道雪兒就是娘親,他一定不會說半句假話的。他不要娘親討厭他,不要娘親不喜歡他。
夙九洲將小杉杉的暴走看在眼裡,表涼涼的,話語也涼涼地說道:「我沒有必要騙你。就是生你的娘親。但生你不養你,你也不必這麼介懷。」
夙天賜在暴走中心裡掙扎著,心念已經九曲三彎,百轉千回地轉過了很多的念頭,委屈,難過,驚喜,半信半疑,心複雜到了極致。然後,他的影子突然晃到夙九洲的面前,停下來問道:「那娘親為何不知道我?為何要拋棄我?」
他扁著,委屈得想哭又不敢哭,一包淚是被他倔強地忍在眼眶裡,沒有掉下來。他在父親的面前,一向不哭的。父親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子漢流不流淚。他要做一個象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夙九洲極力地想和兒子說清楚這個問題。他知道兒子一直以來都很想自己的親娘,也問過他,為何別人都有親娘,他卻沒有?他那時心煩,總是拿話搪塞了過去。所以,現在他想讓他知道,不想讓他再錯過和自己娘親相的機會了:「沒有拋棄你,只是不知道有你。」
夙天賜既又擔心,還有些茫無頭緒:「我不明白,你給我說清楚。」他不想有一個拋棄自己的娘親。
夙九洲只能盡已所知地向天賜說得更明白些:「既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你娘親遇到了什麼,失憶了。這應當是,你娘親在生你時遇到了不幸的事,不由已。這四年來病了,一直生活在這個陸家村裡,失去了四年前的所有記憶。是最近才病好,卻沒能恢復記憶。」
夙天賜一聽就心酸了。一直裝大人的他一下子轉而為娘親到心疼,終於裝不下去,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你是說,真的只是不知道有我,而不是拋棄了我?真的是生我的親生娘親嗎?那是你拋棄了?」
最後一句,夙天賜含著濃濃的指責之意,淚眼向父親瞧過去。
夙九洲搖了搖頭:「我也沒有拋棄。事有些複雜,我日後再跟你解釋。」
事實上,是夙九洲也解釋不清楚。他只記得五年前的一次毒發,是那年的七月二十八日,紫楓林中,他神志不太清醒時撕過一個子的裳,用過一個子做解藥。他事後給過那子一枚玉佩為信,承諾過事後會娶,還對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說了自己是夙九洲,讓那子日後拿玉佩找他。但他當時並沒有問子什麼名字,是哪家千金。因為在夙九洲心裡,還是懷疑那名子機不純的。
事後,他很快就再次領兵出征北遼。那次的出征北遼,因遼軍兵強馬壯,敵強我弱,他花了七個月有多的時間才將他們驅逐出大周國,反奪了他們十幾座城池。北遼兵敗后被打怕了,這才不得不派人來議和,他才得以凱旋迴京。那幾個月當中,他忙於戰事,早就將那名「解藥子」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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