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楚云梨買得多, 屋中伺候的伙計足有四位,有一位是專門照顧圓圓的。而門口連同管事在有五個人等著,這話一出,賀俊風覺得像是被人把臉皮揭下來在地上踩, 瞬間滿臉通紅。
“是你自己要走的。”
楚云梨呵呵冷笑:“我沒想走!”
賀俊風揚眉:“難道你后悔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楚云梨不客氣道:“本姑娘之前還以為你是個好的, 如今已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就算這天底下只剩你一個男人,本姑娘寧愿一輩子不嫁,也絕不會做你賀家婦!”
賀俊風:“……”
他真的以為陳倩雪后悔了才會說“沒想走”的。當即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你如今都已經了陸將軍的人, 我又沒想娶你。別想多了。”
任韻兒看著屋外這陣仗,三分的羨慕變了十分嫉妒:“一個棄婦而已,也就只能在在些人面前找優越。”
楚云梨冷笑:“過去幾年拿著本姑娘的銀子揮霍, 如今本姑娘走了,你今兒買了幾匹料子?你倒是想找呢,找的著嗎?”
任韻兒:“……”
方才本來是想買的,被伙計氣著,結果一匹沒買上,若是知道出來后會上陳倩雪,說什麼也不會空手。
這話落在賀俊風耳中,也覺得特別刺人,一個男人, 花用妻子的嫁妝可不是什麼好名聲,他拽了拽任韻兒:“不必與多說, 我們走。”
邊上管事額頭上汗都下來了, 之前還高興今天能做一筆大生意呢。誰能想到這二人會上?
賀俊風丁憂在家,那也是朝廷正經的員。陸守凱就更別說了,這幾人針鋒相對, 倒霉的只有布莊。聽到賀俊風這話,管事扯出一抹笑容上前:“剛才任姨娘看中的料子,稍后小的一定讓人送到府上。”就當是賠禮。
楚云梨適時出聲:“該不會是白送吧?”
管事:“……”完了!
員本來就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陳倩雪此話一出,賀俊風一定不會白要,定然要付銀子。到時弄得布莊想要強賣似的。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想送了料子息事寧人的。
“自然不是。”賀俊風面嚴肅:“兩匹料子我還是買得起的。”
任韻兒聞言,手一指:“我要那兩匹。”
反正都要花銀子,還不如買自己喜歡的。
楚云梨手敲了敲料子:“不巧得很,我也喜歡,先定下了。你選別的吧!”
任韻兒口道:“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看中沒有用啊!這世上的東西都講究個緣分。”楚云梨似笑非笑:“就比如當初你先認識了你表哥,也先看中了他,但最后嫁給他的人是我。婚姻大事尚且如此,更何況只是料子呢。人要學會認命,凡事不可強求。”
任韻兒面乍青乍白。
楚云梨又笑著道:“賀大人,您如今已經滿了一年孝期,可以談婚事了。”
賀俊風當然知道,他是打算回京之后選一個家,對自己多有點助益。不過,這些話就沒必要告訴陳倩雪了,他冷著一張臉:“這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事。”楚云梨并不惱:“我這是提醒你邊的任姨娘,只是個妾,做事得有分寸,對外人禮貌些,別給你招了災。”
任韻兒氣道:“你還以為自己是賀家主母呢,現在的你管不著我了。”
“我可是好心!”楚云梨上下打量:“現在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陸將軍的人,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將軍。”
就差明擺著說回頭會讓陸守凱為難他們了。
任韻兒面微變:“陳倩雪,你狗仗人勢,將軍才不會讓你為所為。”
楚云梨笑:“將軍對我不錯,不讓人給我委屈。”
賀俊風哪里敢和將軍作對?
真有那膽子,也不會休妻了。此時面鐵青,肅然呵斥:“韻兒,道歉!”
任韻兒不不愿,卻也不得不聽,福道:“姐姐,妹妹方才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
“我就是個小人。”楚云梨打斷:“還有,我底下好幾個妹妹,但其中沒有你,攀親戚。”
任韻兒咬牙,委屈得眼圈通紅:“陳姑娘,還請您饒恕妾這一回。”
楚云梨揚眉:“妾?你是在跟我炫耀你夫婿麼?本姑娘了棄婦,你不必一次次提醒。”
任韻兒真的哭了出來:“小子有錯,陳姑娘勿要怪罪。”
“只是一句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楚云梨敲著那兩匹料子:“之前本姑娘為賀府的夫人,幫你買了不東西,本姑娘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算這些賬,今兒上了,這兩匹料子就當是你給的賠禮。不過分吧?”
任韻兒:“……”合著花了銀子這料子還是穿不上?
賀俊風已經察覺到門口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不愿意和陳倩雪繼續攪和在一起,直接道:“送你了。”語罷,拉著任韻兒的手:“我們走。”
楚云梨看著二人背影,道:“我送你的東西多了去,有本事,你全部還給我啊!”
賀俊風還不起。
當初他娶陳倩雪,除了看中的貌,就是圖厚的嫁妝。但是,陳家愿意答應這門婚事,愿意做這個冤大頭幫他爹還債,也并非無所圖。
陳家想要一個進士婿,所以才那般大度,而陳倩雪做他妻子幾年,擺足了進士夫人的風。他是占了陳倩雪的便宜,但陳倩雪也得了好,他憑什麼要還?
他想轉跟掰扯幾句,可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不想淪為別人的談資,干脆將這話當著耳旁風,帶著任韻兒飛快下樓。
楚云梨看著二人落荒而逃,嗤笑:“自取其辱!”
任韻兒:“……”
方才真就是一時沖,上了馬車后,察覺到邊男人臉不好,試探著道:“陳倩雪就是仗著將軍的勢狐假虎威。”
賀俊風了眉心:“如今愈發沒了顧忌,也不在乎外人的眼,日后在外行走若是上,你避著點。”
任韻兒嘟著,一臉不滿:“現在都不是你的夫人了,我為何還要讓著?”
“但找了一個更厲害的,連我都得避其鋒芒。”賀俊風恨恨道:“水楊花的賤婦!”
他眼神一轉,頓時有了主意:“你下去,另找馬車回府,我還有事。”
任韻兒看他神,知道他真有要事要辦,也不敢再鬧,乖乖下了馬車。
而賀俊風讓馬車帶著他去了醫館,采買了一些補的藥材……好藥都貴,但他還是咬牙付了賬。因為他認為值得!
然后,他去了將軍府。
彼時,楚云梨還沒回。陸守凱聽說他來了,本不打算見的,但想到陳倩雪跟幾年前完全不同,他就想找賀俊風問一問這些年是如何過的。
賀俊風順利進了將軍府,看到里面的景致,心下又添幾分酸意,對陳倩雪的恨意又添了一層。兩人分開之后,找了這麼一位,明明得了便宜,不激他不說,還一副他是負心漢對不起的模樣為難,今天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他難堪。果真是小氣又刻薄的子,得罪不起!
但今日之后……賀俊風收斂了神,做出一副沉痛模樣,踏了屋中。
陸守凱傷已經有四天,用上了均中最好的金創藥,傷口勉強合攏不再流,但他還是不敢有大作,只靠在了床上。
賀俊風看他面蒼白,送上了手里的匣子:“將軍,聽說您子不適,下特來探。”
立刻有人接過了匣子,陸守凱手一指對面的椅子:“坐!”
賀俊風規矩坐下:“下聽說了將軍生病的消息后想立刻登門探,又怕打擾了將軍。是方才在街上看見了陳姑娘母子,見們眉眼歡喜,不帶愁緒,下便以為將軍的傷勢不要,這才大著膽子上門。”他一臉悔意:“將軍這模樣分明病沉重,下實不該來。”
暗上眼藥。
您病得這麼重了,陳倩雪卻跟沒事人似的還有心思逛街買東西。您到底多大的心才會繼續寵著這麼一位?
陸守凱聽到這些,果然面不悅,本就不好的心又添幾分郁。他讓賀俊風進來也不是聽這些的,問:“你和倩雪做了幾年夫妻,對你真的好的,什麼都愿意為你做。話說,你覺著變化大不大?”
聞言,賀俊風心下莫名,想不明白陸守凱這話的意思。
要說變化,陳倩雪確實變了許多,以前愿意為了他退讓,如今變得刻薄不容人。
但這點變化,他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之前二人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陳倩雪了委屈,除了忍著只能忍著。如今……兩人什麼關系都沒,且和離這事上,陳倩雪恨他針對他本就是理之中。
陸守凱看他一臉茫然,直接問:“倩雪學武,你知道麼?”
賀俊風一臉驚詫:“我不知道啊。”
陸守凱:“……”廢。
連枕邊人的變化都看不清,還想在朝堂上混?
賀俊風追問:“這是何時的事?”
陸守凱閉上眼:“本將軍神短,沒什麼心思說話,來人,送客!”
門被推開,立刻有人進來,賀俊風不好強留,他來這里,是為了提醒將軍自己是陳倩雪之前的男人。
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看到自己人曾經盡心盡力照顧的男人,都很難不生出芥。
他花大價錢買了藥材上門探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讓陸守凱討厭陳倩雪的。
看陸守凱心不大好,賀俊風深覺自己目的達到,心滿意足地跟著管事離開,剛下臺階,就聽到屋中有人低聲問:“將軍,可是傷口崩開了?”
賀俊風心下一驚。
傷口?
陸守凱之前說自己病了才閉門謝客,原來是傷了麼?
他可是勇武將軍,這世上能讓他傷的人應該不多,而他既沒有大張旗鼓的抓人,甚至都沒讓消息傳出,那只能證明,要麼這事不太好說,要麼是他不想追究傷他的人。
電火石之間,賀俊風忽然又想起來方才陸守凱問陳倩雪的變化,后來更是直言陳倩雪練了武。難道傷人的是?
賀俊風回過神來時,人已經站在了將軍府外。他看著陸府的牌匾,面明滅。
若陳倩雪是兇手……看陸守凱邊人那張的模樣,傷勢應該重。被一個人傷這樣,陸守凱卻不追究。要麼是真的骨,被殺了也無怨無悔。要麼就是不敢追究。
前者不太可能,將心比心,若是任韻兒傷了他,他絕做不到待一如往常,他們之前還那麼多年呢。陳倩雪與陸守凱之間的……當初陸家一出事,陳家立刻就退了親,然后一個月不到就和他定親,那玩意兒就不存在嘛。
這樣的形下,陸守凱不追究,應該是不敢。
賀俊風猛地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后背上已經了。
也是,一個男人再寵一個人也有限。陸守凱對陳倩雪那麼好,好到容著在外頭打著陸將軍的名頭囂張。對于惜名聲的朝廷員來說,這是往死路上走。
更何況,陸守凱妻子是低嫁,他瘋了才會這麼寵一個人。不說岳家會找他麻煩,是寵妾滅妻的罪名,被史參到皇上面前,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陳倩雪當真有那麼大膽子?
“喲,好巧,又上了。”
聽到悉的子聲,賀俊風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不覺間陳倩雪的馬車停在了自己旁邊。他面驚疑不定,打量著面前子。
楚云梨察覺到他視線:“看我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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