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現在的蘇閔婕，和過去的自己再次重合。

所有抑的瞬間得到釋放，心里那道鐵線網轟然倒塌。

原諒了過去的裴祈，也原諒了過去的自己。

說到底，他們并非有什麼深仇大恨。

只不過是兩個不懂得的人，在的世界里，各自完了一次長而已。

長，就是結果。

并非誰誰多一些，誰又欠誰多一些。

蘇閔婕臉上浮現出釋然笑容。

“再見，裴祈。”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想把過去留在過去，再也不會回頭看了。

這個念頭在蘇閔婕腦海里清清晰晰地顯現時，拉開樓梯間的大門，最后一次回裴祈，抑或是在回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一段歲月。

樓道里的慘白燈一下傾泄而來，將完全籠罩。

宛如在夢里一腳踩空，裴祈心臟猛然失重，出的手慢慢垂下，宛如最無力的浮萍。

正因為他讀懂了的這一句再見，所以挽留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明明不舍得，又只能眼睜睜看著失去。

也許只有趟過了這無盡的地獄河，他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生門。

就在所有的希即將砸碎在這一道里時，病房里突然鬧了起來。

“誰是裴文婷家屬！”

“裴文婷家屬在哪里？！”

蘇閔婕與裴祈對視一眼，雙雙奔向病房。

“病人突然大出，出原因不明，需要立即止搶救，這是病告之書，你們誰是家屬，趕簽字！”

裴祈將通知單接過來，一條一條看下去，只覺頭皮發麻。

還是蘇閔婕比較冷靜，“裴文婷已經做了清宮手，為什麼還會大出？”

醫生眼睛都沒抬一下，“引起出的原因很多，當務之急是要先止住。”

說完，幾個人將裴文婷推著往急救室跑。

來不及思考太多，裴祈匆匆簽字，腦子的好比漿糊。

有自責，有困，那六神無主的茫然模樣，像是個迷失在天地間的孩子。

蘇閔婕看著，心臟不自覺地揪了起來。

先前的堅定，清醒，全然被拋在了腦后。

用力了裴祈的肩，走到一旁打電話給元真。

元真不擅長這方面，只能按照醫學常識，給出幾種推斷。

蘇閔婕聽得云里霧里，有些沉不住氣了。

“你只告訴我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元真沉了沉，道：“切除子宮。”

蘇閔婕心臟差點停跳，元真趕又說：“當然，這種況基本不會出現，因為，你們現在已經在首京醫院。這是全國最好的醫院，小七你別急，我馬上聯系我一個學姐。”

不一會兒，元真回復，學姐休息，正在趕來醫院的路上。

蘇閔婕查了下，這位學姐是婦產科方面的頂級專家，不由定了定心。

期間，江佐打過幾次電話來。

要麼，就是正在通話中。

要麼，就是剛想回復時，又有新的電話進來。

次次都能完錯過。

也許，是天意吧。

當然，此時的蘇閔婕還顧不上想這些。

直到學姐趕到，換上工作服進了急救室，。

渾力氣，更是仿佛被干了似的。

上一次出現這種生理現象，是因為老爺子在山上失蹤。

也是這一刻，蘇閔婕突然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就像種子一樣。

有不見天日就腐爛在地里的，也有沾點雨給點就破土而出的。

甚至長參天大樹，即便砍掉樹枝，也會不死不滅。

比如，與裴文婷之間，就是砍樹枝也連著的那種。

是真的曾把裴文婷當了自己的妹妹或是孩子……

可以更改，親卻是無法斬斷的。

蘇閔婕有聲極輕的嘆息，突然想起裴祈來，張四周，竟不見他蹤影。

裴祈在樓梯間煙。

自己親妹妹在生死關頭，他應該心神俱焚才對，可他整個人是飄浮的。

靈魂和思維都是。

看著蘇閔婕走來走去的不斷打電話聯系更好的醫生。

看著皺的眉頭。

看著眼底的焦慮與擔憂，他思緒飄的更遠，不合時宜的想起了許多事。

想起從前每次裴文婷闖禍或是生病，從來都是出面。

他若是想起來了，只會問一個結果，故意忽略個中難與糾葛。

也不會主提。

久而久之，一切就了理所當然。

他還因對的規訓功而沾沾自喜。

不知什麼時候起，不止是裴文婷的事，父親的康復治療，爺爺的基礎病，家里七八糟的關系，都是在照顧。

他卻只會認為，那是的價值現，是為聯姻關系更加牢固。

他一邊的好，一邊不屑的付出。

想著想著，眼淚流了出來。

是愧，是自責，是無盡的懊悔……

蘇閔婕找來時，裴祈剛完一支煙。

男人通紅的眼眶，令一怔。

“林教授雖然年輕，但在國外都很有權威。無論出原因是什麼，我相信都能將傷害降到最低……你，不用太擔心。”

裴祈點點頭。

有在，他不擔心的。

這種觀念，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深固。

早已為他心里的參天大樹，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我已經安排了最好的護工，營養餐也有專門的餐廳會按時送來……”

蘇閔婕話還沒說完，男人手將圈在懷里。

“裴祈！”

憐憫瞬間轉化為憤怒，蘇憫婕也不掙扎，冷道：“我承認自己做不到坐視不管，但這和你沒多大關系。”

“我知道。”

裴祈說著，眼淚莫名其妙地又流了出來。

他停滯片刻，再開口時，近乎嘆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離婚后，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幫我做過的每一件事，越來越清晰。”

“過去三年，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直到最近，我吃飯時，總會下意識地等著，等著你將菜夾到我碗里。明明是一樣的菜，可味道卻是大不相同。”

“有時開車走在大街上，會常常忘記了回家的路，有好幾次開到華靈山，看著滿院子跑的貓貓狗狗才反應過來，那里早已不是我的家了。”

“前幾天我回老宅，爺爺老病發作，疼的面目猙獰，我才知道他曾經吃的那些藥有多難買。”

“敢同意裴文婷要這個孩子，是因為有你在……”

“如今躺在那里，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如果出事，我會炸了這家醫院……”

“蘇閔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