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上詳細記載了,聞先生當年是如何和只是王爺的永和帝相識,又如何取得永和帝的信任,後來又如何做了永和帝的謀士。
然後他跟隨永和帝去了封地,又經歷了一系列的事。再後來,他開始有意無意的鼓永和帝起兵造訪。
當泰寧帝派遣文到封地查探的時候,聞先生如何利用這些文激怒永和帝,挑起永和帝的怒火以及造反的雄心壯志。
永和帝在他的勸說鼓下,終於決定起兵造反。
之後的記錄,就是一部戰爭史和謀史相結合的文字。永和帝造反的過程,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謀謀。這些謀謀里,幾乎全都有聞先生的影子。
可以說,聞先生這輩子最輝煌的就,就是鼓永和帝造反,並且全程參與其中,最後又扶持永和帝登基上位,替永和朝打下堅實的基礎。
宋安然手裏拿著手稿,覺有千斤重。這些手稿就是第一手的歷史見聞記錄,對歷史研究來說,這份手稿的價值難以估量。
同理,這也是一份臣賊子的認罪書。要是這些手稿流落出去,那整個天下都會隨之嘩然,只怕元康帝的帝位都會到搖。
看了這份手稿之後,宋安然更加清晰的認識到,永和帝得位不正這話究竟多麼的正確。
永和帝起兵造反,推翻泰寧帝,全程充斥著各種謀詭計。
靠著這些謀詭計,永和帝所向披靡,不僅幹掉了泰寧帝,還幹掉了其他兄弟,最後文武功,永載史冊。
這份手稿,宋安然從白天看到晚上,又看到就寢時分。
看完了這份手稿,宋安然心頭久久不能平靜。
這份手稿太珍貴了,珍貴到宋安然不忍心毀掉。
可是很顯然,這份手稿又格外的危險。要是被人發現,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宋安然思量再三,最終還是沒捨得毀掉手稿。重新將手稿放回匣子裏,然後收在柜子裏。
至於將手稿留下來要做什麼,宋安然還沒想好。反正,這麼寶貴的歷史第一手資料,肯定不能將其輕易毀掉。
深夜,宋安然久久不能睡。腦子裏想的全是手稿上的容。
據聞先生的手稿記錄,永和帝會注意到年的玉漱仙姑,並將玉漱仙姑當做自己的臠,這裏面也充斥著濃濃的算計。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才會有後面的一切事。
至於是誰在背後算計,聞先生沒有寫明,只是晦了提了一句。
那一句話,宋安然沒看明白。宋安然猜測,背後算計的人,要麼是周家人,要麼就是宮裏面的妃嬪。
宋安然猜測妃嬪的可能更大。
因為當時大周氏已經貴為皇后,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還是太子,小兒子又得永和帝喜歡。大周氏本人也被永和帝信任尊重。所以大周氏和周家本就沒必要利用玉漱仙姑,也就是小周氏來引起永和帝的關注。
永和帝關注玉漱仙姑,甚至將玉漱仙姑視為臠,這隻會引起帝后猜疑,引起周氏姐妹反目仇。
如此一來,幕後算計之人,就能坐漁翁之利。既打擊了皇后,又搖了皇后的地位,連帶著太子也到了影響。
這步棋還真是老謀深算,讓人不寒而慄。
可是偏偏聞先生對於此事只隨意提了兩句,寥寥數語的記載,本無法窺探其中的真相。這讓宋安然覺很是不甘心,真想衝到聞先生面前,讓聞先生將事說清楚。
一整晚輾轉反側,睡眠質量奇差。
等到早上醒來,宋安然就覺著神不太好。不過幸虧年輕棒棒噠,吃過早飯後,宋安然又覺著渾充滿了力量,整個人都有了神。
宋安然心裏頭計劃著,等正月的時候,再空去見聞先生。希聞先生不會這麼快離開。
宋安然剛這麼想著,白一就給帶回來來一個消息,頓時將宋安然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通天觀昨晚走水,整個通天觀被燒了一片灰燼,連裏面的人也全部被燒死了,無一倖免。
宋安然聞言,只覺天旋地轉。不可能的,聞先生聰明絕頂,老謀深算不可能葬火海。
宋安然甚至有一種懷疑,這把火或許就是聞先生放的。有什麼比死遁更徹底。
可是整個通天觀都被燒了灰燼,這會是聞先生做的嗎?會不會是元康帝改變了心意,趁著改元之前的最後一天,將永和帝留下的人全部幹掉。
宋安然心慌意,怕聞先生葬火海,這樣的結果無法接。同時又盼著聞先生真的藉著大火的機會死遁離開京城。
宋安然沒辦法坐在家裏等候消息。
對宋子期請示了一句,然後就坐上馬車急匆匆趕往通天觀。
今天是大年三十,大家都回家過年了。大街上冷清清的。宋家的馬車在大街上疾馳,就顯得格外打眼。
馬車帶著宋安然趕到通天觀,原本一大片宅院,已經全部化為灰燼。灰燼上還冒著濃煙,還有個別地方的火苗沒有撲滅。
衙門的衙役將現場給圍了起來,不準大家靠近現場。
住在附近的老百姓,紛紛跑出來看熱鬧,對著燒毀的現場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宋安然看著如此場面,心中大痛。在心裏面一直祈禱著,聞先生千萬不能有事,千萬千萬不能有事。經不起這樣嚴酷的現實。不願意相信,昨天還相談甚歡的聞先生已經命喪火海。
偌大的通天觀,已經葬火海。通天觀的人,加上聞先生,統共不過十來個。
看著擺在地上,一溜的燒焦炭一樣的,宋安然悲從中來。
裏面有沒有聞先生?聞先生是不是真的死了?
宋安然心生膽怯,不敢靠近,可是又必須靠近。必須確定聞先生到底有沒有逃出生天。
十來,每一都直地放在地上。
宋安然頓生疑。葬火海的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會呈現各種扭曲的姿勢。這是人的求生本能。而放在地上的,無一例外,全都直的,彷彿大火燒在上,他們不到任何痛苦,沒有那怕一下下的掙扎,每個人都慷慨赴死。這不正常,不僅不正常,而且顯得很詭異。
這種連門外漢都懂得道理,宋安然不相信經驗老道的仵作會不明白。
很明顯,這些人的死有蹊蹺。
宋安然強忍著心頭的怒意,繼續仔細觀察那些。
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宋安然一地看過去。希能從上尋找到悉的細節,比如一片布料,或者一個玉佩,腰牌之類的東西。可是最終,宋安然還是一無所獲。
此時,遠傳來馬蹄疾馳的轟隆聲。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火災現場。
宋安然抬頭看去,來的人是錦衛。其中領頭正是如今的錦衛指揮使李大人。宋安然的老人。
李指揮使見到宋安然,也吃了一驚。不過轉眼想到,宋安然和聞先生是忘年,通天觀發生火災死了人,宋安然過來查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李指揮使下了馬,主朝宋安然走去。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宋姑娘。這場火災……宋姑娘節哀順變。」
宋安然福了福,「多謝李大人關心。既然李大人接管了這裏,我希李大人能夠查明火災真相,給死去的人一個告。」
「宋姑娘放心,這是本的職責所在,本肯定會查明失火的原因。而且此事陛下也極為關心。陛下得知通天觀失火,當即就召見了本,責令本查明案,理好後續事。」
宋安然聽聞李指揮使是從宮裏出來的,於是不聲地問道:「聞先生是國之棟樑,遭遇如此不幸,陛下一定很傷心很震怒吧。」
李指揮使不疑有他,點點頭,說道:「陛下自然傷心。沒想到會在年下發生這樣惡劣的事,燒的還是先帝親自下令建造的通天觀,還有德高重的聞先生。哎,聞先生這個時候離去,只怕這個年,大家都過不好。」
只說元康帝傷心,沒說震怒,看來元康帝心還是希聞先生死的。
宋安然暗自冷笑,那些人死得那樣蹊蹺,就像是大火燒起來之前,就已經中毒昏迷不醒,甚至有可能在大火燒起來之前就已經死了。所以他們在大火中沒有掙扎,他們的,無一例外都是那樣的直,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
由此可以推斷,這場大火本就是人為縱火,目的就是為了掩蓋罪證。
究竟是誰心積慮地想要殺通天觀的人,除了元康帝之外,宋安然想不到別人。
宋安然心頭大悲,害怕聞先生沒能逃過此劫,害怕其中一就是聞先生的。
如果真的那樣,宋安然無法接這個事實,也無法面對這一切。
白一請示宋安然,「姑娘,要不要奴婢守在這裏。隨時查探消息。」
宋安然點點頭,「辛苦你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還要累你在外奔波。」
「替姑娘分憂,是奴婢的指責所在。姑娘這麼說,就太見外了。」
宋安然哽咽,拍拍白一的肩膀,示意白一便宜行事。
接著喜秋扶著宋安然上了馬車,喜秋請示宋安然,「姑娘,我們現在回去嗎?今天是年三十,家裏可不能了姑娘。大家都等著姑娘回去了。」
宋安然獃獃地著窗外。是啊,大家都等著回去。今天是大年三十,還要給下人們發紅包,還要叮囑廚房,早點預備好年夜飯,還要聆聽宋子期的教誨。
要做的事很多,可是宋安然心頭悲痛,又該怎麼辦?
馬車外面傳來馬蹄聲,宋安然不在意。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馬車車門突然從外面打開,宋安然微微抬頭,結果就看到宓站在馬車外面。
宓寒著一張臉,示意喜秋喜春都下去,他有話要私下裏對宋安然說。
喜秋和喜春兩人先是朝宋安然看去,見宋安然沒反對,二人趕忙下了馬車,離得遠遠的。
宓上了馬車,一把抱住宋安然,輕輕拍著宋安然的肩背,「事我都聽說了,不要傷心。」
宋安然無聲泣,聞先生對於來說,亦師亦友,這麼多年幫良多,怎麼可能不傷心。又不是冷。
現在還能清晰地記起二人第一次見面的形。兩人互相試探,鬥智斗勇,最後說服聞先生答應幫忙拯救宋子期,這才讓宋子期功從詔獄中走了出來。
逢年過節,都會來看聞先生。要是來不了,也會派人將禮送上。
宋安然依偎在宓的懷裏,泣道:「我很難過。」
「別難過。」
宓輕聲安宋安然。接著宓近宋安然的耳朵,悄聲說道:「有個人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很好,讓你不要擔心。」
宋安然猛地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盯著宓,哆嗦著。此時此刻,宋安然的心早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不敢相信,下意識地攥了拳頭,張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宓起宋安然的碎發,說道:「這種事,我能騙你嗎?」
宋安然近宓,激地問道:「他真的沒事?那他現在在哪裏?他為什麼會讓你給我傳話,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一聲?他知不知道,當我得知消息的時候,我有多惶恐多張。」
「你先別急。這麼多問題,讓我一個一個的回答,好不好?」宓好笑地看著宋安然,忍不住颳了下宋安然的鼻子。
宋安然很急切,沒辦法不張,沒辦法不著急。之前還以為聞先生已經葬火海,結果一轉眼,宓告訴聞先生沒死。
從大悲到大喜,虧得宋安然健康,才沒有因為太過激而昏迷過去。
宓趕替宋安然順氣,一邊說道:「昨晚通天觀起火的時候,我正好路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