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時候,要是老還活著,自然要替你做主。可萬一老不在了,你怎麼辦?你總不能事事都指你娘家人幫你出頭。」
宋安樂一邊泣,一邊說道:「老夫人教訓的對,孫媳婦以前太糊塗了。」
老夫人古氏表鬆緩,說道:「現在醒悟過來,還不算完。」
方氏聽著這番話,心裡頭都快氣死了。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方氏立即出聲說道:「老夫人,你真的相信安樂的說辭嗎?兒媳婦早就打聽清楚了,事本不是這樣的。分明是宋安然……」
「你給我閉!」
老夫人古氏厲聲呵斥方氏,「事不是這樣的又是什麼樣的?你別忘了,蓮兒明日就要出嫁了,你真想繼續鬧下去?再說了,不就是兩個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丫鬟,發賣就發賣了。老早就想將府里的一些老人給清理出去。這些人仗著家生子的面,越來越混賬。」
老夫人古氏這番話,分明是在敲打方氏。言下之意,就算方氏說的是真的,宋安然真的是個禍害,老夫人古氏也不打算追究。
宋安樂聰明的給了一個完的說法,老夫人古氏就順水推舟的將這件事的質給定下來了。如此一來,事的質不再是宋安然越俎代庖,製造禍端。變了宋安然仗義相助宋安樂,解決奴大欺主的兩個丫鬟。
方氏心裡頭怒很不服氣,惡狠狠瞪了眼宋安樂,扶不上牆的爛泥。接著又惡狠狠地瞪了眼宋安然,攪家。一來就搞事,簡直是豈有此理。
但是方氏卻不得不忍下這口氣。明日是蔣蓮兒大婚的日子,還需要宋安然到文家撐場子。這個時候不依不饒的,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讓客人看侯府的笑話,進而進一步得罪宋安然。
方氏忍啊忍,終於將這口氣給忍了下去。
形式比人強,方氏不忍也不行。
見方氏知趣的沒說話,老夫人古氏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老夫人古氏笑著對宋安然說道:「安然啊,你本是客人,卻要麻煩你替安樂出頭。哎,安樂這孩子就是太秀。丫鬟的事,如果肯告訴老,老自然會替做主。」
宋安然躬了躬,「多謝外祖母不同我計較。今日也是我太著急了,事先都沒請示外祖母,就擅作主張將丫鬟給發賣了。無論如何,我都有錯。外祖母,你罰我吧。」
老夫人古氏笑了起來,「你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只要老在一日,你就可以將侯府當做自己的家。」
宋安然聞言,心下。
方氏暗自撇撇,老夫人古氏就是偏心。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一心一意的替宋安然打算。哼,就沒有看出宋安然有什麼好的。臭病倒是一堆。
宋安然發賣侯府丫鬟的事,就這麼解決了。至於宋安樂和蔣沐紹爭吵的事,則需要他們夫妻兩人自己去解決。但是很顯然,蔣沐紹正在氣頭上,沒可能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同宋安樂解決問題。
宋安樂同樣沒心思同蔣沐紹通,現在都不想見到蔣沐紹。
兩口子的事暫時擱置。只是問題遲早是要解決的。
宋安然擔心,某一天宋安樂和蔣沐紹同時發起來,那他們的婚姻還有可能繼續走下去嗎?
……
宋安然回到國公府,心還有點鬱悶。
等宓從衙門回來后,宋安然將侯府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宓。
宋安然就問宓,「大郎,你說我做錯了嗎?」
「你為什麼認為自己做錯了?」宓反問宋安然。
宋安然說道:「如果我不手,不發賣那兩個丫鬟,後面的事都不會發生。大姐姐也不會同蔣沐紹爭吵起來。」
宓鄭重說道:「你說的沒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不發賣那兩個丫鬟,蔣沐紹就不會衝,大姐就會對蔣沐紹一直抱著希。
為了這點希,大姐會繼續人忍讓,繼續退,而蔣沐紹則會得寸進尺,蠶食大姐最後的一點自尊和自我意識。當大姐失去了最後的自尊,你可曾想過那是什麼後果?
大姐會將蔣沐紹當做自己的天,會徹底失去對是非黑白的判斷,徹底失去自己的主見和做人的底線。屆時,蔣沐紹說太是方的,也會堅信不疑。
蔣沐紹想要人,會滿足他。蔣沐紹想要錢,同樣會滿足。一日復一日,終有一天,會死在蔣沐紹的貪慾里。而我們卻什麼都不知道,只當大姐沒有福氣。
今日因為兩個丫鬟,蔣沐紹出了真面目,在衝之下說出了心裡話。就因為這番真心話,大姐才會清醒過來,不再忍讓不再退,不再讓蔣沐紹予取予求。從這一點來說,你做的很對。」
宋安然想了想,緩緩搖頭:「你這是在安我。想要揭穿蔣沐紹的真面目,有很多種辦法、不是非要在今天。」
「那你會特意去揭蔣沐紹的真面目嗎?」宓反問。
宋安然思考了一下,自嘲一笑,「你說的對,是我鑽了牛角尖。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會幹涉大姐姐的事,自然也不會費心去揭蔣沐紹的真面目。
今兒也是趕巧了,才會出手解決那兩個礙眼的丫鬟。本來只是一件小事,結果蔣沐紹跳出來同大姐姐爭吵,小事轉眼就變了大事。
不過從結果來看,也算好事。我只是擔心,如此一來,大姐姐同蔣沐紹還能繼續過下去嗎?
大姐姐本不是剛的人,要是和蔣沐紹過不下去了,我不知道會怎麼做,萬一走了極端該如何是好?
如果和蔣沐紹還能繼續過下去,兩個人早就撕破臉了,平常的日子又該怎麼相?將來分家出去度過,蔣沐紹做了家主,大姐姐的境會變得多艱難?」
宓對宋安然說道:「你擔心的太多。事遠遠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宋安然低頭,自嘲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們兩人要麼和離,要麼相敬如冰。如果換做安蕓妹妹,無論哪種境,我都不擔心。可是大姐姐……我不知道會變什麼樣。」
宓對宋安然說道:「人是會變得。大姐不會永遠那麼懦弱賢惠。你要是真不放心,就讓人多看著點侯府那邊。如果有事發生,你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宋安然點點頭,「你說的對。我現在擔心,純粹就是白擔心。已經發生的事,擔心也沒有用。」
宋安然想通了,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
十月十二號,蔣蓮兒大婚。宋安然沒去侯府,而是帶著蔣菀兒一起去文家,給蔣蓮兒撐場子。
到了文家,宋安然總算見到了那位傳奇的姨娘扶正的東昌侯夫人。
在宋安然的想象中,這位姨娘扶正的東昌侯夫人肯定是為天香國。可是真見了面,宋安然自己太過想當然了。
坐在宋安然前面的東昌侯夫人,算年紀應該有五十好幾了。不過看起來像是四十幾歲的人。圓盤臉,微胖,比較白皙,顯得很富態。五普通,並沒有讓人驚艷的地方。怎麼看,都是一個面貌普通的中年人。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面貌不出眾的人,被東昌侯寵了整整四十年。東昌侯為了,寵妾滅妻,落下罵名,依舊癡心不改。東昌侯為了,排除萬難,和親人反目,終於將扶正。東昌侯為了,執意要將侯爵傳給庶出轉嫡出的長子。東昌侯為了,得罪了很多很多人。如今這個人老了,容不在,青春不在,東昌侯的心依舊不改。
不得不說,這位姨娘扶正的東昌侯夫人創造了一個奇跡。以婢的份,打敗了出豪門的原配夫人。的兒子也即將打敗原配所出的兒子。
這樣的功,沒人能夠完複製。因為這份功,本就是一個傳奇。
宋安然不聲地打量東昌侯夫人。這樣一位貌不驚人的人,想要得到東昌侯的寵,並且讓這份寵持續了整整四十年,肯定有過人之。是格?手段?學識?才?
可是據宋安然了解到的消息,這位東昌侯夫人沒有讀過書,只認識幾個字。日常言行舉止很是鄙,一看就知道出不高,沒接過正規教育。這也是豪門夫人們不樂意同來往的一個原因。
這樣一個看起來沒什麼可取之的人,從婢為超品侯夫人,嘖嘖,宋安然只能表示佩服。
別管是怎麼功的,至功了。功幹掉了原配,功扶正,以後說不定還會功讓自己的兒子繼承爵位。
無數婢想要複製的路,可是全都失敗了。就了傳奇,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樣一個傳奇人,宋安然很想會會,評估一下的手段和能力。
可是東昌侯夫人看起來真的是一副沒心機的模樣,總是樂呵呵的。偶爾會幹咳兩聲,當著賓客的面吐一把痰在痰盂里,讓人噁心倒胃。
不上門做客的夫人太太,都不了東昌侯這鄙噁心的模樣,紛紛起去花廳說話。懶得在東昌侯夫人面前應酬。
宋安然沒有走,似笑非笑地看著東昌侯夫人。宋安然相信自己的判斷,這位東昌侯夫人不是沒心機,而是心機太深沉。宋安然還想說這位夫人的手段很厲害。看似鄙,卻著實有效。
一個從低位爬上高位的人,最怕別人說出差,沒教養。通常況下,們在人前都會盡量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就像別的侯夫人一樣。
可是這位東昌侯夫人卻反其道而行之。
大家都說出低,為人鄙。那就表現出鄙的一面。時日一長,大家一提起,就只會記起鄙的一面。至於其他方面,則完全忽略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東昌侯夫人想要在人前耍點手段,算計個把人,事後估計也不會有人猜到頭上。因為大家都認為是個鄙無腦的人。一個鄙的人,自然不配擁有深沉的手段。
不得了,這是非常出的掩飾。
可見這個人能夠功,真的有的可取之。是這份十年如一日的鄙和不要臉,就能秒殺全天下九的人。
宋安然猜都能猜到,東昌侯的原配夫人肯定是一位要臉面的人。要臉面的人,遇上不要臉的人,那就是一場颱風級別的災難。
人至賤則天下無敵,這話果然沒有說錯。
宋安然看得饒有興趣,東昌侯夫人卻微微蹙眉。然後又恢復笑呵呵的模樣,問道:「你是晉國公府的夫人吧。還是新娘子的表妹。哎呀,瞧我,人老了,記也差了。來往賓客太多,記不住,夫人千萬見諒。」
「夫人太客氣了。」宋安然含笑說道。
東昌侯夫人又說道:「大家都去花廳玩耍了,夫人怎麼不去?」
宋安然抿一笑,「花廳那邊沒什麼好玩的,倒是夫人這裡更適合我。」
東昌侯夫人面上樂呵呵的,心裡頭卻在沉思。宋安然這話是什麼意思?替蔣蓮兒試探?還是想同打擂臺?
東昌侯夫人笑道:「夫人說話真有趣。我一個鄙老太婆,怎麼會適合夫人。夫人出高門,來往之人皆是有學識有份的人。像我這樣鄙之人,也就癡長幾年,可不敢在夫人面前班門弄斧。」
宋安然含笑說道:「夫人說話真是充滿了智慧,讓晚輩益匪淺。」
東昌侯夫人聞言,張了一下。不過還是笑道:「夫人真會說話。不愧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像我這樣出低賤的人,是永遠都比不上夫人。」
「夫人真是太謙虛了。夫人可知,你已經為很多人的幫樣。」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東昌侯夫人。
「什麼榜樣?」東昌侯夫人似乎不太樂意聽到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