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訓轉眼哈哈大笑起來,倒是讓宋安然吃了一驚。宋安然心想,這一兩年的時間,蕭訓歷練地不錯啊,比以前深沉多了。
蕭訓笑完,點點頭,說道:「夫人的意思,本王已經明白了。本王沒有想到,夫人對文家大房竟然如此厭惡。」
宋安然輕聲說道:「王爺,我這人有潔癖。按理說文家大房是王爺親自挑選的合作者,我應該全力支持王爺的決定。奈何,文家大房實在是不了我的眼,我沒辦法同這樣的人家一起共事。所以要麼我退出,要麼王爺放棄文家大房,改為文家二房。」
蕭訓目深沉地盯著宋安然看,「夫人決定了?」
宋安然緩緩點頭,「是,我已經決定好了。」
「文家大房就如此不堪?」蕭訓繼續問道。
宋安然挑眉一笑,「文家大房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王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說實話,我還真的擔心將來王爺榮登大寶,文家大房犬升天。
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又該得意大笑,鄙視所謂的原配正妻。恰恰我就是原配正妻。我一個原配正妻,豈能輸給一個姨娘扶正的人。王爺,你說我的擔心有道理嗎?」
蕭訓微蹙眉頭,說道:「我以為夫人是個雅人,不會像那些俗人一樣只盯著別人的出看,以出定終。」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爺,我本來就是一個俗人。俗人所擁有的七六慾,喜怒哀樂我全都有。至於以出定終,這得看人。不同的人,我對他是有不同的要求。
在東昌侯府這件事上,我的看法很簡單。我是原配正妻,我必須堅守自己作為原配正妻的立場。
我的立場就是,原配正妻的位置絕對不會讓一個出卑賤的姨娘佔據。原配正妻的兒子,也絕對不能被庶子姨娘欺辱。」
宋安然的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態度堅決,不容任何人辯駁。
蕭訓蹙著眉頭,說道:「文家大房的事不涉及原配同姨娘之間的關係。夫人莫要混為一談。」
宋安然緩緩搖頭,笑道:「在我看來,這都是一回事。因為我的原配立場,所以我不喜歡東昌侯夫人。因為我不喜歡東昌侯夫人,所以我不想讓文家大房上位。再說了,文家二房同我可是親戚,於於理,我都該幫助文家二房。王爺,我言盡於此,該你做決定了。」
蕭訓心頭很不滿,他想了許多,究竟是該保文家大房,還是應該尊重宋安然的意見。畢竟宋安然可是他的錢袋子。但是是錢袋子,沒有勢力,一切都是空談。
蕭訓心掙扎,心頭極為矛盾。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蕭訓,似乎是在看蕭訓的笑話。
有一瞬間,蕭訓覺著很難堪,覺自己了小丑。
蕭訓攥了拳頭,不過很快他又鬆開了。
蕭訓說道:「本王不知道文家大房哪裏得罪了夫人,讓夫人這麼厭惡他們。」
宋安然挑眉冷笑,「王爺繼續和我討論文家大房,我覺著一點意義都沒有。這麼說吧,我就問王爺一個問題,憑王爺的手段,能夠保下文家大房嗎?如果王爺覺著自己有能力保下文家大房,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蕭訓皺眉頭,他沒有立即回答宋安然的問題。他將現在的勢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預測了各種可能。最後得出結論,在文武將的圍攻下,似乎,可能,他沒有把握保下文家大房。
如果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下去,說不定到最後東昌侯府連爵位也保不住。沒了爵位的東昌侯府還有用嗎?
蕭訓搖搖頭,沒了爵位的東昌侯府就是喪家犬,人人可打。
宋安然也不催促蕭訓。蕭訓想要爭位,就不能用事。權衡利弊,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這是一個上位者的基本素質。
蕭訓也是一個有大決心的人。他直面宋安然,說道:「要本王放棄文家大房不是不行。」
宋安然笑了笑,輕聲吐字,「請王爺開條件。」
蕭訓面容嚴肅地說道:「讓文伯廣來見老夫,老夫需要文家二房的承諾。」
宋安然輕笑一聲,「還有嗎?」
蕭訓突然笑了起來,「本王想和宓進行一次談。」
宋安然嗤笑一聲,「王爺確定要和我家世子談?王爺現在是我家世子的對手嗎?當然,如果王爺試圖以份人,那就當我沒說過這話。」
蕭訓卻笑道:「本王自然不會用份人。本王想和宓談,並非夫人猜想的那樣。本王只是想和宓進一步拉近雙方的關係,所以我們之間需要一次談。」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爺執意要見我家世子,此事我可以答應下來。至於文伯廣那裏,我會替王爺帶話。」
蕭訓面容嚴肅地說道:「夫人得保證文伯廣必須來見本王,必須給本王一個承諾。」
宋安然豎起一個手指頭,沖蕭訓左右搖擺,說道:「我只答應帶話,不保證任何事。」
「夫人想出爾反爾?」
宋安然笑了起來,說道:「王爺,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答應你任何事,又何來的出爾反爾。我不是文家人,文家的事我做不了決定。我幫王爺帶話,已經盡到了自己的本分。更多的要求,恕我不能答應。」
蕭訓抑怒火,笑道:「夫人這麼做,可不厚道。」
宋安然暗自嗤笑一聲,說道:「王爺可以選擇繼續支持文家大房。」
「你……」蕭訓大怒,卻又強忍著怒火。
蕭訓急促呼吸,他咬牙說道:「宋安然,你別忘了你還指著本王榮登大寶。你拖本王的後,破壞本王的計劃,萬一本王因為你而失敗,你就不怕你的投資收不回來?就不擔心我的那些兄弟找你秋後算賬?」
宋安然說道:「我怕啊,我非常怕。所以儘管王爺獅子大開口,可是我依舊會全力滿足王爺的胃口。所以今天我才會坐在這裏,同王爺討論文家的事。
但是,我想王爺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現在我有必要提醒王爺一聲。我是王爺的合作者,而非王爺的奴才。王爺想使喚奴才一樣的使喚我,那是做夢。
如果王爺非得著我做點什麼事,才讓你高興的話。那我的回答就是一句話,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這天下想做奴才的人很多,王爺可以另外挑選一個錢袋子。我祝王爺心想事。」
見宋安然擺出這個態度,蕭訓頓時著急起來,「等一等,夫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蕭訓,「我有沒有誤會,王爺心裏面比誰都清楚。王爺這兩年似乎膨脹地很厲害,我們之間的合作是時候終止了。」
蕭訓趕說道:「夫人誤會了。本王再怎麼膨脹,夫人在本王心目中的地位始終如一。
本王更不可能將夫人當做奴才使喚,這是絕對沒有的事。
本王也沒想過要迫夫人做什麼事,本王只是承不起失去文家大房的損失,所以才需要文家二房的承諾。
若是本王有不周之,還請夫人多多見諒。本王爺是口不擇言,才造了這些誤會。」
宋安然在心頭嗤笑一聲,蕭訓這變臉的功夫不錯啊。前倨後恭,著實令人不齒。
蕭訓也是為難。表面看,宋安然只是他的錢袋子,似乎隨便找個大商人就能替代宋安然的地位。但是實際上,事完全不是這樣的。
宋安然背後聯繫著宋家,晉國公府等等居高位的文臣武將,這樣龐大的勢力,任何人都不可能忽視。這才是宋安然能夠同蕭訓嗆聲的底氣所在。
換做一般人,敢下蕭訓的面子,敢這麼同蕭訓說話,蕭訓早就一掌打過去了。
但是事換做了宋安然來做,蕭訓只能忍著。可以說宋安然是一個不可取代的存在。有權的沒有宋安然有錢,有錢的沒有宋安然有權,錢權都不缺的又沒有宋安然的政治智慧。
權衡利弊,蕭訓只能在宋安然面前低頭。
宋安然挑眉冷笑,問道:「王爺想和我繼續合作?決定放棄文家大房?」
「正是。本王仔細思慮了一番,得承認夫人說的話很有道理。文家大房的名聲已經臭大街了,本王沒必要為了文家大房出頭。」
蕭訓正兒八經地說道,還似模似樣的。
宋安然笑道:「王爺不我保證文家二房如何如何?」
蕭訓哈哈一笑,「那都是本王開玩笑,夫人不必當真。」
宋安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出其不意地說道:「王爺現在一定恨了我吧。」
蕭訓的臉微微一變,「夫人真會開玩笑。我們是合作者,哪裏來的恨。」
宋安然斜斜的看了眼蕭訓,眼神輕蔑又嘲諷,「王爺居高位,卻被我這個宅婦人下了面子,王爺心裏面能不恨?王爺迫於勢,不得不對我妥協,心裏能不怨?王爺是否打算,等將來榮登大寶,就對我秋後算賬?」
蕭訓雙眼微微瞇起,眼中閃過駭人的芒。不過一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蕭訓笑著,反問宋安然:「如果夫人於本王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
宋安然語氣森然地說道:「大事者不拘小節。能忍他人所不能忍之事,王爺已經備一位大事者的基本素質。
我若是王爺,我會忍,我會笑。等他日我功之後,我依舊會忍。因為功登上那個位置,只是滿足野心的第一步。
等我羽翼滿,我就會一剪刀一剪刀的下去,剪除那些有從龍之功的人。因為他們太礙眼,他們會仗著從龍之功肆無忌憚的蠶食這個國家的利益。」
蕭訓聽完這番話,只有一個覺,那就是驚悚。
可以說,宋安然將一個上位者可能做的事都說出來了。宋安然說這番話的時候,是那樣的冷靜,彷彿那些被帝王剪除的人本不包括。這份冷靜,讓蕭訓覺到了深深的寒意。
蕭訓心裏頭翻江倒海,心起伏,宋安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怎麼能如此平靜的說出這樣寒意森森的話。
蕭訓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問宋安然:「到了那時候,夫人又會怎麼做?是跪地求饒,還是茍延殘?」
宋安然冷冷一笑,說道:「你猜!」
蕭訓一口噴出來。讓他猜,他哪裏猜得到宋安然的心思。這個人就跟一個妖孽一樣。
蕭訓哈哈大笑,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夫人真會開玩笑。」
宋安然拿著茶杯,遮掩住角那一抹嘲諷之。笑道:「王爺真當我是在開玩笑嗎?說不定有一天我說的話都會為現實。王爺不妨多想想我今日的話,或許有所收穫也說不定。」
蕭訓笑道:「夫人的話有深意,本王自然要多想一想。那文家二房那裏,就拜託夫人帶個話。還請夫人告訴文家二房,本王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宋安然微微躬,笑道:「王爺的話,我自然會帶到。至於文家二房接不接王爺的條件,那不是我能干涉的。」
「本王明白。夫人事忙,本王就不耽誤夫人的時間。本王先走一步。」
蕭訓急不可耐的離開了世寶齋。他一刻都不想多留。宋安然這個妖孽,簡直就是來折磨他的。
宋安然看著蕭訓急匆匆的離開,忍不住笑出聲來。
宋安然在貴賓室靜坐,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將思緒理清楚。
小半個時辰之後,宋安然拉響鈴鐺,蘇掌柜從外面進來。
宋安然問道:「西北那邊有消息送來嗎?」
蘇掌柜點頭:「最近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有消息送來。小的這就給夫人拿來。」
蘇掌柜拿來的資料不,宋安然翻翻撿撿,很快挑出所需要的消息。
二十天前,西北一帶出現數馬匪。這些馬匪來去如風,行蹤詭異,戰鬥力又極強。當地府和富商連連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