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坐馬車來到霍家,見霍大夫。
宋安然已經有幾個月沒有見到霍大夫,這次一見面,就發現霍大夫的神更好了。
霍大夫神奕奕,招呼宋安然喝茶。
「夫人自親之後,極來老夫這裏做客。今兒夫人上門,真是名副其實的稀客。」
宋安然含笑說道:「霍大夫就別笑話我了。你也知道我事忙,出門一次不容易。」
霍大夫笑呵呵地說道:「所以說姑娘家親之後就不可了。想當年,夫人還沒親的時候,是個多乾脆的人啊。現在嫁給了大人,出個門都要東想西想。」
宋安然抿一笑,「霍大夫,我出門不便可不是宓的責任。只因為國公府家大業大,每天需要理的事太多。忙完了事,剩下的時間全拿來休息,自然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出門遊玩。
以前在娘家的時候,你也知道宋家人口,事,需要理的事也。那時候有更多的私人時間,當然可以隨意出門。」
霍大夫笑道:「夫人還真是心疼大人。老夫才抱怨了兩句,夫人就給老夫解釋了這麼多。夫人對大人那麼好,大人心裏頭知道嗎?」
宋安然笑著說道:「宓心裏面自然是清楚的。我和他是夫妻,我們自然要互相諒。其實最近宓的日子也不好過。現在京城天災人禍,沒有一天消停。宓接了差事,每天都要出城,來回奔波上百里。這樣的日子一天兩天還好說,天天如此,真是苦不堪言。」
霍大夫說道:「大人既然做了,那就要替朝廷分憂,替陛下分憂。」
「霍大夫說的對。我今天來見霍大夫,是想和霍大夫討論一下災。」
宋安然認真地說道。
霍大夫挑眉,「夫人和老夫討論災,不知道是討論哪方面?」
宋安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斟酌了一番,宋安然才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以你的經驗,你覺著天災持續下去,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霍大夫微蹙眉頭,他抬頭,過這樹蔭,看看天空。驕似火,一風都沒有,更見不到雨水落下。天這樣熱,地那樣旱,這樣的況持續下去,肯定沒有好結果。
霍大夫搖搖頭,有些憂心的說道:「不好說!天災人禍,不是誰都能說清。」
宋安然卻說道:「有人判斷,大旱之後必有大澇。霍大夫想一想,旱了幾個月的土地遇上幾天幾夜的瓢潑大雨,又會出現什麼況?
正所謂,大澇之後必有大疫。當然,我也希這種況不會出現。但是我們做事,肯定要未雨綢繆。無論最後到底會不會出現大疫,我們都該事先做好充足的準備。
我今日過來,就是想讓霍大夫以藥房的名義,大量收購治療常見疫病的藥材,製作治療疫病的藥丸。
霍大夫不用擔心銀錢的問題,藥房收購多藥材,我都會如數支付銀錢。不會佔用藥房一文錢的資金。」
霍大夫微蹙眉頭,「夫人,老夫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宋安然擺出請的姿勢,「霍大夫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
霍大夫直接問道:「夫人收購藥材,究竟是夫人自己的主意,還是別人要求夫人這麼做?」
「這有區別嗎?霍大夫只要負責治病救人就行了。」宋安然輕聲說道。
霍大夫吹鬍子瞪眼,說道:「當然要關係。如果是夫人未雨綢繆,打算為京城百姓做好事,老夫自然支持。
只是這樣一來,老夫卻擔心夫人的名聲,怕有人會彈劾國公府沽名釣譽,邀買民心,圖謀不軌。
要是宋大人讓夫人收購藥材,那問題就簡單多了。宋大人是戶部尚書,代表了朝廷的態度。如此一來,夫人和老夫都不用擔心被人彈劾。」
宋安然想了想,對霍大夫說道:「收購藥材,是我自己的決定。我做事向來都是未雨綢繆,既然已經預估到有大疫發生,我不可能坐視不管。
霍大夫可以將我的決定,看做一件單純的生意買賣。當然,如果疫病沒有發生,藥材就會全部砸在手裏,對我來說也就是損失一點銀錢而已。
這些損失了,遲早我會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至於霍大夫擔心的事,我已經有了計劃。真到了疫病發的時候,我肯定會理好方方面面的關係,讓霍大夫不用擔心被我牽連。」
霍大夫哼了一聲,「老夫才不是擔心自己被你牽連。老夫是擔心你。要是你出了事,老夫這個醫學堂也辦不下去,藥房說不定也會關閉。夫人,你的安危不僅關係著你自己,還關係著無數的人。老夫希夫人能夠保重自,不要行險。」
宋安然微微躬,「多謝霍大夫的關心。」
霍大夫又繼續說道:「關於收購藥材的事,老夫答應你,會以藥房的名義去收購藥材。私心上來說,老夫希發疫病。
這樣一來,藥材都能用上,不用擔心砸在手裏,同時醫學堂的那些學員也有了練手的機會。不過一想到疫病發,會死很多人,老夫又有些不忍。
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老夫只希,老天爺能夠開眼,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會會也好。旱了這麼久,要是再來個大澇,老百姓這日子真的沒發過了。不知道到時候究竟要死多人,天災才會過去。」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天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旱災可以持續一年,兩年,甚至三年。但是不會持續八年十年。總有一天,這片土地上的人又會恢復生機,到時候大家又有好日子過。
宋安然給霍大夫留下五萬兩白銀,讓霍大夫大肆收購治療疫病所需要的藥材。宋安然還告訴霍大夫,如果不夠,就派人到世寶齋說一聲。無論需要多銀錢,世寶齋都會如數送過來。
霍大夫收下五萬兩白銀,笑了起來,「老夫=知道你有錢,也就不和你客氣。你回去后替老夫問問宋大人,兩個孩子的婚事到底什麼時候辦?都定親一年了,是時候討論一下婚期,將婚事給辦了。」
宋安然笑道:「霍大夫,這個時候可不是辦婚事的好時候。又是天災又是人禍,家父忙得腳不沾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小霍大夫和安蕓妹妹的婚事,只能推遲。希天災早點過去,這樣的話,小霍大夫今年還有機會將安蕓妹妹娶回家。」
霍大夫捋著鬍鬚笑了起來,「夫人說的對,還是等天災過了再說吧。反正老夫也沒急著抱曾孫。」
宋安然抿一笑,霍大夫上說著不著急抱曾孫,但是他的眼神可不是這麼說的。霍大夫心裏面分明是很著急抱曾孫。
宋安然也不拆穿霍大夫。
事都代清楚了,宋安然起告辭,離開了霍家。
回晉國公府的時候,宋安然讓車夫特意繞道順安商行,還有寧家。
老百姓都是善忘的。
順安商行曾經售賣發霉變質的糧食,老百姓似乎都已經忘記了。
宋安然坐在馬車上,看著老百姓進進出出,在順安商行購買自家口糧。看樣子,經過整頓的順安商行的生意還不錯。老百姓也沒有真正記恨順安商行的糧食曾經吃死過人。
喜秋知道宋安然在想寫什麼,就在宋安然耳邊悄聲說道:「夫人,順安商行最近老實的,沒看到他們在搞歪門邪道。」
宋安然笑了起來,「魏公公不想死,自然不會讓順安商行在這個時候玩歪門邪道。至於將來會不會玩歪門邪道,就要看魏公公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宋安然又看了會,最後對車夫說道:「走吧,去寧家那邊看看。」
如今的寧家,門可羅雀,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寧家給牽連。
寧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也都是愁眉苦臉,就跟天塌下來一樣。
宋安然沒有敲門,就坐在馬車上看了幾眼。
寧家還是那個寧家,可又不是曾經的那個寧家。當初的寧家有多興旺,現在的寧家就有多凄涼。
據宋安然所知,魏公公暫時還沒有將寧家剔除順安商行,不過不代表將來不會剔除。
宋安然想了想,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有必要和魏公公見一面,討論一下寧家的事。
宋安然這麼做,不是對寧家多在乎,更不是心疼寧家的遭遇。而是因為有寧家參與的順安商行,能夠明顯分擔一點四海商行所承擔的力。
沒有寧家參與順安商行,元康帝看都不會看一眼。屆時元康帝會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到四海商行。四海商行必定會被架在火上烤。這對四海商行,對宋安然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這是宋安然不樂意見到的。
但是有寧家參與順安商行,註定會吸引元康帝大部分的注意力。畢竟比起宋安然,寧皇后的份更敏,也更值得關注。
有寧家參與的順安商行,能夠替宋安然減輕一大半的力。宋安然沒有理由眼睜睜的看著寧家垮下去。所以宋安然必須為寧家做點什麼,讓魏公公投鼠忌,不敢將寧家剔除順安商行。
宋安然想到了承郡王平郡王兩兄弟。利用這兩兄弟,能不能達到目的?
轉眼,宋安然又否定了這個辦法。現在將承郡王平郡王拋出來,能夠得到短期的好。但是長期來看,是弊大於利。
這個時候,這兩兄弟最好都低調點,千萬不要引起元康帝的關注。
宋安然咬咬牙,實在不行,就親自出面和魏公公商談此事。
宋安然吩咐車夫啟程回國公府。
回到國公府之後,宋安然就給魏公公下了一張帖子,請魏公公兩日後在茶樓見面。
魏公公欣然同意。
兩日後,宋安然準時來到茶樓。
魏公公已經等候多時。
兩人彼此見禮,互相寒暄。聊一聊朝政,聊一聊京城的價,聊一聊天災。
聊了小半個時辰,雙方之前的氣氛還算好。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第一次見面的事。甚至於魏公公還對宋安然道了一聲謝。謝四海商行能夠及時出糧,穩定糧食價格。
宋安然含笑接魏公公的道謝,又客氣了幾句,這才提起今日見面的目的。
宋安然笑著說道:「最近寧家很沉默。魏公公打算將寧家剔除出去嗎?」
魏公公面訝異,他說道:「咱家真沒想到,夫人約見咱家,竟然是為了寧家的事。」
宋安然苦笑一聲,「我的境有多艱難,魏公公不會不知道吧。」
魏公公挑眉一笑,「咱家知道又如何。當初你們四海商行已經退出了京城糧食市場,既然退出去就不該再回歸。如今四海商行回歸京城糧食市場,還能靠一己之力平抑糧價。
這樣大的事,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夫人如今境艱難,也是夫人自己選擇的,怪不得別人。」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魏公公說的沒錯。現在的境,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也從來沒有怪過別人。但是我希魏公公能夠留下寧家在順安商行的份,讓寧家繼續參與順安商行的經營。」
魏公公笑了起來,「夫人的要求,真是強人所難。」
宋安然笑道:「我的要求,對魏公公來說只是舉手之勞。魏公公,就算不看寧皇后的面子,至也要給承郡王平郡王面子吧。」
魏公公似笑非笑地說道:「夫人難道是為了兩位王爺做說客?」
宋安然角微翹,說道:「當然不是。我只是好意提醒魏公公,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清楚,可要是萬一寧家有朝一日翻了,犬升天,魏公公豈不是很尷尬。」
魏公公蹙眉。
宋安然再接再厲,「而且魏公公留下寧家,寧家也會激魏公公。將來寧家要是繼續興旺發達,肯定不會忘記魏公公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