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七月底。
轉眼喜夏就要出嫁了。
宋安然給喜夏放了自由,又在外面替喜夏置辦了一棟兩進的小宅院。
等到出嫁前幾天,喜夏帶著嫁妝離開了國公府,住進小宅院,準備發嫁。
喜夏離開國公府之前,特意給宋安然磕了三個頭,哭著說道:「奴婢捨不得夫人。」
宋安然也有些傷,對喜夏說道:「和伍好好過日子。要是伍欺負你,記住不要忍氣吞聲,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替你出頭。」
喜夏忍著眼淚,拚命地點頭,「奴婢聽夫人的。奴婢一想到以後不能再伺候夫人,奴婢心裏頭就難。奴婢真的捨不得夫人。」
宋安然拉起喜夏,玩笑道:「那要不我和伍說一聲,你不嫁了。你這一輩子都留在我邊伺候,你覺著怎麼樣。」
喜夏點頭,「奴婢願意。」
宋安然在喜夏的額頭上了一下,「你願意我還不願意。你心裏靈活,長得又漂亮,將青春都耗費在我上,那多浪費。還是趕嫁人生小寶寶。以後你有空了,記得回來看我。」
喜夏連連點頭,「奴婢只要有機會,就一定會回來看夫人。夫人以後千萬別忘了奴婢。」
「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喜夏一步三回頭,極為不舍的離開了國公府。
三日後,喜夏出嫁。宋安然沒有出席,只派人送了賀禮。
喜夏和伍親之後,兩人很快離開了京城前往江南。伍將在江南坐船出海,而喜夏則負責照看伍在江南置辦的產業。
伍想得很清楚,他打算繼續在海上闖個三五年。三五年後就回到陸地上,同喜夏好好過日子。
對於伍的安排,宋安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要喜夏能夠接伍的安排就行。
喜夏出嫁之後,時間轉眼就進了八月份。
八月初五,哥兒滿一周歲。
因為今年是災年,宮裏面的元康帝都在提倡節儉,所以國公府也不敢大肆辦。
請了幾桌親朋友好上門,大家一起替哥兒慶祝周歲生日。
宴席開始之前,安排哥兒抓周。
國公府的人和親朋好友全都在場觀看。
地毯上放著筆墨紙硯,放著小匕首,放著銀餅子,金葉子,金首飾,玉佩,小弓箭,小木馬等等玩意。也不知是誰還放了一盒胭脂在地毯上。
抓周要開始了,大家都張的。其實真正張的人只有宋安然和宓,其他人多半就是看個熱鬧。
宋安然正準備讓嬤嬤將哥兒放在地毯上,卻不料這個時候國公爺突然發話,說道:「等一等,將我的印章放上去。」
國公爺拿出代表國公份的印章,親手放在地毯上,供哥兒抓周。
二房和三房的人見了,微蹙眉頭,覺著國公爺有點小題大做。小孩子抓周,圖的就是熱鬧,何必當真。
老太太倒是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國公爺,又看了眼國公爺邊做方士打扮的這陌生人。
站在一旁的宋子期微微挑眉,說道:「這樣的好事可不能讓國公爺專於前,本也湊個熱鬧。」
說完,宋子期也拿出自己的私人印章放在地毯上。
兩枚印章,讓不人又羨慕又刺眼。
宋安然見準備好了,就示意嬤嬤將哥兒放在地毯上。
哥兒坐在地毯上,沒去關注那些件,本不配合抓周。他看到了宋安然,出雙手要抱抱。
宋安然笑了起來,乾脆走到最前面,對哥兒出手,說道:「哥兒,到娘親這裏來。」
哥兒咯咯咯的笑起來,然後飛快地朝宋安然這邊爬過來。
宋安然逗著哥兒,引導他去抓周。
哥兒這回總算注意到地毯上還有好多新奇的東西,瞬間注意力全部被吸引過去。
哥兒興地抓起一樣東西,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國公爺的印章。國公爺捋著鬍鬚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
二老爺說道:「哥兒抓大哥的印章,莫非是說哥兒將來要做?」
國公爺含笑說道:「這可說不定,只能說是有個好兆頭。」
大家都以為抓周到此結束。卻沒想到哥兒又飛快的抓起宋子期的私人印章。大家小小的驚呼了一下。
接著哥兒又抓起一支筆,然後又是小匕首,至於銀餅子,金葉子,哥兒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什麼胭脂玉佩,哥兒同樣也沒關注。
哥兒左手抓著小匕首,右手拿著印章和筆,腳邊同樣放著一枚印章,顯得特別的興。沖宋安然咯咯咯的直樂。
宋安然輕額頭,這臭小子還得意的。一次抓了四件品,到底代表了什麼?莫非哥兒喜歡有長柄的東西,抓起來更順手嗎?
宋子期看著這一幕,矜持的笑了笑。
國公爺卻放聲大笑,說道:「乖孫不錯,將來肯定有出息。」
宋安然示意嬤嬤將哥兒,然後命人將所有件都收拾好。印章也還給了國公爺宋子期。
下人來報,酒席已經備好。宓趕招呼大家席吃酒。
宋子期走在最後面,悄聲對宋安然說道,「好好培養哥兒。這孩子將來說不定有大出息。」
宋安然好笑地看著宋子期,問道:「父親真相信抓周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未來?」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為父不信,但是也不會去懷疑。想當初,你周歲抓周的時候,就如今日的哥兒一般,什麼東西都要抓到自己手上。事實證明,你的就遠比當初為父猜測的更好。」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是重生的,生來帶著上輩子的記憶。抓周的時候將所有東西抓在手裏,純粹就是為了好玩,圖個高興。沒想到宋子期竟然還在抓周的事上面聯想了這麼多。
宋安然含笑說道:「抓周就是圖個熱鬧,兒可不敢將這種事當真。免得耽誤了哥兒。」
「你當不當真,都耽誤不了哥兒。哥兒是你和宓的嫡子,生來就比別人高貴,註定要繼承國公府。以他的出,無論多誇讚都不過分。」
宋安然說道:「父親也太捧著哥兒。他那麼小,可經不起父親這麼捧。」
宋子期含蓄一笑,「安然,等將來哥兒長大了,你再回想為父今日所說的話,肯定會有很多慨。」
宋子期不多說,宋安然也就沒有多問。
宋安然跟著宋子期一起來到花廳,客人們分別坐下,就等主人家開席。
宓為男主人,今日的宴席就由宓來主持。
今天來的都是親戚,彼此都很悉,自然也就沒那麼多規矩講究。大家吃了個賓主盡歡,宋安然還同宓一起敬酒。倒是今日主角哥兒正在呼呼大睡,睡得可香了。
吃完酒席,宋安然又陪著眷們玩了幾把葉子牌,還同姑娘們一起詩作賦,也算快活。
倒是宓,吃完了酒席就沒見到人影,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宋子期吃完了酒席,在國公府略坐了一會,就提出告辭。
宋安然親自送宋子期出門。
宋安然問宋子期,「父親,安傑的況你知道嗎?他現在有了過目不忘的本事,還需要父親多多提點他一下,免得他太過驕傲自負。」
宋子期點頭說道:「安傑的事我已經知道。你不用擔心安傑,我一直派人看著他,不會讓他在外面惹事。至於過目不忘的本事,這個的確不錯。我也參考了一些前人的經驗,打算好好訓練他,希他將來不會傷仲永,而是能做出一番績。」
宋安然又問道:「父親,安傑的婚事,你打算好了嗎?真要和楊家結親?」
楊家的姑娘,宋安然已經派人了解過。楊家的姑娘都很不錯,全在水平線以上。但要說楊家姑娘有多麼好,也不至於。
宋子期斟酌了一下,說道:「楊閣老誠意十足,為父打算先和楊家接一下,考慮一番再做決定。你要是看到哪裏有好姑娘,也可以同為父說一聲。」
宋安然笑道:「等兒得空了,就出門幫安傑相看婚事。」
宋安然送走宋子期,就回到院繼續陪著眷們玩耍。
丫鬟來稟報,說宓在遙閣書房等著宋安然,讓宋安然現在過去一趟。
宋安然還有些好奇,宓怎麼跑回遙閣去了。
宋安然帶著丫鬟婆子,回到遙閣。
宋安然走進書房,就見宓正皺著眉頭,盯著躺在癱上睡的哥兒。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娘和嬤嬤怎麼不在?」
宓招手,示意宋安然坐到他邊說話。
宋安然走到宓邊,問道:「看你的表這麼凝重,難不發生了什麼事?」
宓看著宋安然,「安然,今天站在父親邊的那位陌生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宋安然搖頭,「那人的份很特別嗎?大郎,你別和我賣關子,能一次告訴我嗎?」
宓面有遲疑之,說道:「我很猶豫,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你。」
「既然已經開了頭,沒道理半途而廢。大郎,你必須告訴我。無論事有多糟糕,我都應該知道真相。」宋安然的表也變得凝重起來。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元康帝要抄家滅族。
宓見宋安然表凝重,笑了起來。「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好事。」
「那你就別遲疑了,趕告訴我吧。我都快被你急死了。」宋安然催促著宓,都想去掐他的臉頰。
宓握住宋安然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今天哥兒抓周的時候,站在父親邊的那位陌生人其實是一位方士。」
「方士?公爹莫非通道要煉丹?」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
宓搖頭,「那位方士的確會煉丹,不過父親不煉丹。這次父親請他上門,目的是為了給哥兒相面。我之前才從父親的書房裏回來。
方士給哥兒相面,當著我和父親的面說了一番話。說的不多,但是有一句話非常關鍵,也非常危險。他說觀哥兒的面相,哥兒未來貴不可言。那位方士說完,還指了指天上。」
宋安然聽完,面一驚,怒道:「哪裏來的方士,竟然敢胡說八道。他這分明是在害我們國公府,更是在害哥兒。要是這番話傳到有心人耳朵里,國公府從今以後將永無寧日。就連哥兒的安全都難以保證。」
那位方士說哥兒貴不可言,還指了指天上。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說哥兒有問鼎天下的機會,將來有可能做天子。
這話等同於造反,簡直是大逆不道,包藏禍心。分明要致國公府於死地。
宋安然同宓兩口子關起門來說說造反的話題,還沒關係。畢竟以宓的武功,保證沒人能夠靠近聽。他們夫妻二人自然也不用擔心談話容被傳揚出去。
但是方士說的那些話,誰能保證不會傳到外面去?誰又能保證方士會守口如瓶,不會對外走一點風聲。
但凡走一點風聲,讓有心人知道哥兒的命格貴不可言。接下來發生的事不用想都知道,絕對是腥風雨。晉國公府從上到下,上千口人會被皇室殺得犬不留。
這樣的後果宋安然承不起,更不能讓小小年紀的哥兒去承這樣腥的責任。
宋安然對宓說道:「大郎,你必須阻止方士。方士現在還沒有出府對不對?趕將他關起來。無論如何,這番話都不能流傳出去。」
「你放心,方士已經被控制起來。由小五他們看守,肯定出不了事。」宓安宋安然。
宋安然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頓了頓,宋安然又一臉張的問道:「方士的話,大郎,你不會信了吧?公爹是什麼態度,他相信方士的話嗎?」
宓鄭重對宋安然說道:「方士的話,我只信一半。不用方士相面,我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富貴命。他說什麼貴不可言,這還需要算嗎?國公府長房嫡長孫,當然富貴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