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說服了葉碧雲,月九齡撐著千斤重的腦袋看了一會兒書,小蓁便將煎好的葯端進來,喝完便被葉碧雲勒令躺下,於是這一睡就睡到了午時。
一覺醒來,月九齡終於覺得腦子沒那麼重了,鼻子也通氣了些,看上去也沒那麼蒼白無力了,葉碧雲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相信月九齡的風寒並不嚴重。
午膳后已過午時三刻,今日是祈福節最後一天,街上想必只會更熱鬧,雖能繞路但多會耽誤,月九齡擔心誤了時辰,便打算即刻出發去普世觀。
葉碧雲知道勸阻無用,不再多言,早就讓管事備好馬車,只是月九齡臨出門前,還是擔憂,匆匆從屋裡走出來:
「小姐,要不拿個湯婆子吧?」
說著便將手中的湯婆子塞到月九齡冰冷的手中。
月九齡到僵的指尖麻,微微一怔,哭笑不得地對葉碧雲說:
「不用,已經夠暖和了。」
這會兒都三月末了,又是正午,頭上日頭正盛,上又被葉碧雲和小蓁看著穿了好幾層裳,在日頭下就像個自發熱的小暖爐,要是再拿個湯婆子,那就是行走的火盆了。
手腳冰冷不是因為冷,而是質問題。
葉碧雲看著月九齡臉紅潤了不,這才作罷,目送著與小蓁離開——自月九齡被封為縣主后,竹心院添了六個丫鬟,不過月九齡並沒有讓們近伺候,而是安排在了外屋和與院里。
畢竟現在在月府依舊勢單力薄,且不說這六人背景是否清白,本就不會輕易相信他人,又不能時刻盯著那六人,謹慎起見只好將們支開,這樣一來們若是還越矩,也有理由置。
因而像這種去外面私......會見某人的事,月九齡當然不會帶上們,依舊只帶了小蓁一個人。
如月九齡所料,皇城裡確實人滿為患,商販們卯足了勁想在祈福節最後一日賺多一筆,而四方遊客則是開始據前兩日的對比觀后,開始充實這趟皇城祈福節之旅——買手信,談生意......總不能無功而返。
得虧早出門,們抵達普世觀時還比約定時間要早些。
依舊是虛靜親自出門迎接,比起上次的心有不甘,虛靜彷彿變了許多,或許是因為得知了虛空的死訊,又或許是他在這極短的時間悟了世間的炎涼,眼裡多了幾分波瀾不驚與淡泊,倒是符合他作為修道之人的氣質。
據說他領回了虛空的,並將他葬在了普世觀的後山上,但沒有在普世觀里供奉他的靈位——大概是怕放在老道長牌位旁邊,老道長會氣得掀棺材板吧?
月九齡跟著他往裡走,普世觀雖不似往日香火旺盛,但看得出來虛靜是有用心在打點,安靜但不那麼死寂了。
將目從裊裊香煙收回,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道長,今日還有其他香客來訪嗎?」
虛靜:「有。」但沒有下文。
月九齡有些無奈,也是,也算是導致普世觀變如今無人問津和與他自小相依為命長大的師兄死在獄中的「兇手」之一,雖事出有因,但要讓虛靜毫無芥對待自己,著實強人所難——他沒拿著掃帚將自己趕出去已經很不錯了。
虛靜雖對虛空所做的一切至今仍舊難以置信,但他並非不分青紅皂白之人,鐵證如山,他並未在心中責怪月九齡等人。
相反,月九齡在普世觀難以為繼之時幫了一把,這是天大的恩——自小師父便教他要知恩圖報。
只是他還是有些彆扭,雖然他自長在普世觀,在師父耳提面命下長大,但到底沒有親歷過世間百態,因而一時半會還不知該如何排解這種複雜的心。
將月九齡帶到一間屋舍前,虛靜收了收神,面無表道:
「縣主進去便知。」
月九齡頷首:「有勞了。」
月九齡抬手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屋門便被打開,對上了殘出虎牙的燦爛笑容,不由一怔,隨即面紗下的角揚便微微上揚。
果然是顧墨玧。
等月九齡進了屋,殘卻泥鰍一樣溜出了門,一邊眼疾手快地拉住想要跟月九齡進屋的小蓁,一邊反手將門給帶上了。
於是「砰」的一聲,屋裡回歸寧靜,同時氣氛也在這一迴響中漸漸走向尷尬。
月九齡看著眼前長而立的男人,玄直綴綉著繁複的暗紋,腰間別著一塊剔的白玉,本該是翩翩公子,可不知是他上寒氣太重,還是神過於冷峻,此時瞧著活像個閻王。
於是一點也想不起來,昨日他出門前特意停下來對說那句話時的神和語氣。
對上他墨眸里的疑,月九齡猛地回過神來,心想一定是因為發燒腦子不清醒,竟然盯著顧墨玧看了那麼久!
清了清嗓子掩蓋不自在,正想行禮,卻聽到顧墨玧冷聲道:
「不用拘虛禮,縣主請坐。」
月九齡依言落座,顧墨玧便給倒了杯茶,自顧自地開口:
「昨日皇上召我進宮詢問大將軍府一案,我已全數稟告,皇上龍大怒,勒令我一定要揪出幕後兇手,我手中關於那人線索極,不知縣主可有頭緒?」
此時若是殘在場,一定下都驚掉了——這還是那個惜字如金的侯爺嗎?
月九齡在看到顧墨玧那一刻便猜到他是為了案子而來,因而並沒有注意到顧侯爺竟然還為昨日不告而別解釋了一番,而是很快進狀態,說出自己都猜測:
「從李艾臨死前所說的話中可得知,口中的主人,應當是個男子。」
這一點毋庸置疑,畢竟李艾昨日提起「主人」時的慕之溢於言表。
月九齡繼續:「給做檢的時候,我發現在大側有幾掌大的疤痕,應當是切皮留下的。我給的左臉做了皮分離,原來的被火燒過留下疤痕,而做過三次植皮。」
第一眼看到李艾便覺得古怪,後來察覺到可能是易容了或做過植皮手,於是在檢的時候特意檢查了的臉,果然是植皮了。
只是沒想到李艾前後竟然做了三次,植皮雖然是小手,但是前後所承的痛苦是常人難以想象。
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只是一個十五歲的,比起疼痛,醜陋更令人難以承。
但月九齡不明白,既然經歷了那麼多痛苦才走到這一步,又為何會輕易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顧墨玧點頭:「那的份便沒有疑點了。」之前聽說李為民私生臉上有燒傷,但他看到化為紅鳶的李艾並沒有疤痕,也曾懷疑過是否是真的李艾。
月九齡的檢為他解答了這個疑,旋即又問:
「依縣主所見,給做植皮的人就是那個所謂的主人的可能多大?」
月九齡搖了搖頭,無法做出判斷:
「植皮過程其實不難,但需要輔以藥,而且李艾的植皮做得很功,刀之人技很嫻,應當是個大夫......」
說到這,突然覺得嚨發,咳了兩聲才繼續說:
「不過那人既然能給李艾提供毒藥,對草藥應該是有些研究的。」
顧墨玧揚眉,出聲詢問:
「縣主子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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