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寅時中,永嘉坊外院，安國郡公的書房死靜一片,郡公爺崔澤厚進門已然整整一個時辰了，他一直木著臉端坐在紅木大案幾后面一未。

而案幾對面，幕僚楊律與武子習，還有中書舍人周全中三人，也坐在各自位置上不敢貿然開言，雖從昨日凌晨奉召過來一直等到到現在，三人俱已是心疲倦到了一個極點。

又過了快半個時辰,武子習看了一眼旁邊的圓鼎銅刻，忍不住挪了挪屁,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樣子，卻被一旁坐著的楊律皺眉一眼掃過來給阻住了。中書舍人周全中乃是崔澤厚一手提拔上來的,他與崔澤厚同年,除了一桿好筆頭，為人更是極為細心縝,他家世不顯，仕后能得以從未外放便順順當當做到了五品大員，如今還在中書省六個舍人中列在首位，全是因為頂頭上司崔澤厚十分偏他的文筆，在周全中的印象里，郡公爺崔澤厚最是波瀾不驚的一個人，待他們這些幕僚和下屬也可謂是禮賢下士，可是今日，他卻看也不敢看郡公爺一眼，那崔澤厚臉上冰霜一片，眼中更是冷冷的不見一熱氣。

書房的死寂終于被打破了，是大管事崔軍緩步走了進來，行禮后俯首稟告道：“啟稟郡公爺，那拂塵上的毒乃是葫蔓藤、也就是民間所傳的斷腸草，西苑的藥圃里就有種植，本是用來外敷散瘀止痛用所的，前陣子那程平練舞時說自己上舊疾發了，用了娟娘給開的藥都沒什麼效果，那程平便自己開了一個方子，說是原來宮里舞師門專用的，對的有用，那方子本并沒有任何問題，但里面便有一小味的葫蔓藤，此事......”

崔軍說到這里不由停了下來，吱唔著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表述，崔澤厚卻突然嗤的一笑，接口說道：“此事是經了我親口準許的，哈哈哈，我真正是小看了這人了，哈哈哈......”

崔澤厚仰頭大笑著，臉上卻不見一喜，眾人都難免有些驚惶不知所措，那崔軍連忙接著說道：“啟稟郡公爺，那程平這一招恐怕只是白白鬧了一個笑話而已，劉老太醫與娟娘都說，那葫蔓藤雖有劇毒，但若不是服便沒什麼大礙，只會讓傷口有些發麻而已，用燒酒與其他藥一起清理了便沒事了，剛才那五娘就已經醒過來一次，不過因為失過多又昏睡了過去，劉老太醫說并無命之憂，只不過剛了大驚嚇，恐怕要好好將養一陣子。”

等崔軍說完了這番話，那崔澤厚緒已經平復了許多，只不過臉上神仍然冷厲，他點了點頭說道：“你等下去和夫人說，定要仔細照看好五娘，不容得有一一毫的差錯。”

崔軍連忙應了，又覷了覷崔澤厚的臉，見他此刻還算平靜，便又小心翼翼的輕聲說道：“郡公爺，剛才莊子上來報，說那程平妹妹一家三口剛服毒死了，服的也是葫蔓藤......”

“什麼”，崔澤厚不由一下站起高聲喝道，手下一把便將面前的筆墨硯臺都掃到了地上。

屋武子習等其他三個人也都趕一并站了起來，屏息垂首而立，那崔軍倒顯然是心里早有準備，他腦袋雖已經快垂到了口，里卻依然口齒清晰的繼續回稟道：“啟稟郡公爺，前幾日府里逃了一個老奴婢去，這次也發現死在關押程平妹妹一家的那莊子不遠的地方，這奴才是隆慶之前就自己賣進府的，可卻是曾在宮里呆過一陣的，因做的一手好繡活，便一直在府上針線房里當差，也因選繡線的本事比別人都厲害，便常可以拿了牌子出府的，現下看來，這奴婢恐怕與那程平是舊相識......”

“舊相識...呵呵...好一個舊相識......”，崔澤厚此時倒沒有再繼續暴跳如雷，反倒是一沉坐回了紅木椅上，臉上幾乎已經看不見什麼火氣，而站在他對面的崔軍卻是不由自主的畏的向后退了一小步，若說這屋幾人中誰最了解郡公爺，那自然是跟了他二十幾年的崔軍，比起剛才怒火中燒，此時的郡公爺才是可能一開口便能要人命的時候。

“郡公爺息怒，小的有事要回稟......”，此時站在崔軍后的武子習卻突然開口了，崔軍默默的吐出了一口氣，腳下毫無聲息的向旁邊移了移，悄悄給武子習讓出了地方。

“以小的看來，這程平若是真的有同伙，倒是比一個人起事要更好些......”,于郡公爺威之下，武子習語氣仍然高有

力，顯然對自己所說的話極有自信。

崔澤厚自然不是什麼愚鈍之人，武子習話音落了沒多久，他就已經明白了過來，細長眼睛里一現，子一，口而出道：“子習是說...現在便開始要拿那幾個鄭黨余孽來說事了嗎”

這屋其他兩位謀士此時也明白了武子習的意思，楊律心中不由有些懊惱，他并不是想不到這樣的主意，但剛剛承著郡公爺的滔天怒火，卻難免讓他有些思路閉塞，而周全中卻是不由不暗自點頭欽佩，郡公爺這兩位幕僚若是出仕，這朝上必然是又要多上兩位能臣的。

楊律自然不會將心中的自怨表在臉上，他與武子習之間雖回避不了天然的競爭關系，但這武子習子狂放，卻并不是個好弄詭的人，兩人如今在永嘉坊外院也算相互扶持，只待日后了大計，滿朝上下幾百個職臣位，難道還不夠他二人隨便分一分的嗎

楊律此時也馬上出列大聲應道：“武兄所言極是，鄭黨那幾個嘍啰的事雖也算把柄，但分量卻實在有些不夠，且若沒有一個合適的由頭便貿貿然發作出來，難免不讓人會懷疑到是有人在刻意針對太子，哪怕咱們再不留痕跡，哪怕太子并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可若是白白引起了圣上的不滿和太子的警惕，就實在是太可惜了，而今日這程平突然行刺，又是有同黨有預謀的，就此順理章將鄭黨余孽作的事一舉牽扯出來，那就極分量了，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此事如今看來倒是因禍得福，郡公爺今次真可謂是冥冥之中如有神助啊”

崔澤厚此時臉上已經出了一喜，隨著楊律的話不由點著頭喃喃自語道：“眾所周知這程平乃是長樂那銀婦的姘頭，而行刺皇后娘娘又是早有謀，與鄭黨那些個余孽殘黨在南疆活的時間也正好呼應，我明日先行請罪，再將功贖罪獻計將鄭黨余孽一網打盡，其他人等趁勢再掀起討伐鄭黨的聲勢，順勢還可將朝中清洗一遍，呵呵，果然是老天助我崔氏啊......”

見崔澤厚顯然已經全盤認同了此計，武子習與楊律卻不由無聲的對視了一眼，均是暗暗松了一口氣，兩人雖然都未明說，但心中卻很明白，這程平有同伙的說法其實還有另一個極大的好，那就是正好挽回了郡公爺的面子，要知道郡公爺長期留了這程平在邊恣意玩弄，又讓在皇后省親大典上作舞一事，可是被武子習曾當面勸諫過的，說這程平的份太過敏，還是早些除去了更穩妥些。當時郡公爺雖沒當場發作了武子習，卻也是好好冷落了他一陣子的。

如今這崔澤厚上不說這個，可心中又怎麼會舒服呢，這程平行刺一事，可不就是因為他識人不清、自視過高，落他人圈套而一手促的嗎更別說他拿來脅迫程平的幾人，竟還于他眼皮子底下就這麼自裁了，于這程平一事上，郡公爺這次真可謂是一敗涂地、面盡失了。

而如今三言兩語之下，這程平行刺變了鄭黨余孽的早有預謀，大家面子上都好過多了，更別說還可以趁機發他們早就謀劃好的對太子的攻訐，確實是一條一石二鳥的絕妙之計，崔澤厚此時呵呵笑了兩聲,和聲說道：“子習、楊律，我崔澤厚能得你兩位智士相助，實乃是三生有幸啊，來來，咱們坐下慢慢商議。”

武子習與楊律這才連忙應聲坐回了位置，那周全中卻還躬而立，不敢擅 ，直到崔澤厚開言讓他也坐了。

楊律一落座，便又馬上說道：“啟稟郡公爺，除了將程平行刺一事與鄭黨余孽扯在一起外，還有一事也一定要注意，那便是對府上五娘救駕一事，一定要大書特書，全力給予飾表彰一番，若是還能得到那皇后娘娘的親口嘉獎，那便更是錦上添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唉.......作者雖真的不想散發負能量，但是從前真從不知道在寫文是如此心力憔悴的啊，著如此無語的數據，作者對自己產生了很大的懷疑，連著兩天都在重看自己的文，確實是寫的還很生啊，唉......鼓勵，請給我一些鼓勵吧

然后，作者一直真的搞不懂，為什麼看文到最后的小人兒們啊，你們為啥都不肯小小的一下手指，就那麼輕輕的點一下啊，收藏一下吧，那麼一個數字的變，對于一個孤獨寫文的作者，那真是猶如強心針般的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