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國子監歲考如期而至,經過三日的考試,接著而來的便是為期兩日的休沐。
過了臘八,眼見著臨近年關,楚王最近也似乎忙碌了起來,再加上國子監歲考開始,九娘自那日之別後竟再也沒有見過楚王,尤其這幾日甚忙,連私宅也沒有去了。
休沐之後,便是歲考放榜。
這次九娘沒有之前考的好,隻考了個乙中,程雯婧比之前提升了一些,考了丙上,而阮靈兒則是考了乙上,離甲等似乎又近了一步。
九娘之所以會績下,是被騎藝、藝兩門課拖累了,同樣程雯婧績之所以會上升,這得歸咎於騎兩門課俱是甲等,拉起了綜合評分。至於阮靈兒,與尋常一般,騎都不怎麽出,不過到底要比九娘好上一些,且學已久,綜合幾門課的績都是不錯的,再加上這段時間的努力,會拿到乙上也是理所應當。
到了臘月二十這日,國子監正式大休,直到次年正月二十才會開學。整整一個月的休沐時日,舉學上下都十分開心。
九娘在府中呆了兩日,便有些煩了。
無他,自那日從湯泉莊子上回來後,雖表麵還是如同以往,但闔府上下待的態度俱是變了。下麵的人是更加恭敬,蕭七娘等人各種羨慕嫉妒自是不必說,安國公夫人及崔氏鄭氏,也待越發和悅。
待遇是好了不,麻煩也增加了許多。
之前因為九娘忙著歲考,還算消停,自國子監大休以後,九娘日呆著府中,且每日晨昏定省是不能的,前需要應付安國公夫人及崔氏鄭氏話裏話外的‘點撥’,後還要應付蕭四蕭六蕭七幾人嫉妒的眼神與偶爾的酸言酸語,簡直讓九娘煩不勝煩。
那日自湯泉莊子回來後,安國公夫人便將九娘過去問話了,自然是問和楚王一些相之事。
九娘隻說了一小半實話,說楚王知曉自從那次落水便懼寒,此番帶去湯泉莊子,也是想起湯泉可以調養子,順道帶去罷了。至於待如何,九娘說到了莊子後,隻見過楚王一麵,之後再未謀麵。
安國公夫人略有些失,到底打起神來寬了九娘幾句。這不,眼見楚王那日之後再無靜,又見九娘閑下來,便催著九娘主上門籠絡。
不過安國公夫人到底是長輩,自然不能明晃晃的對孫說讓去楚王府,畢竟男未婚未嫁,九娘雖未及笄,年紀也是不小了。也因此崔氏鄭氏兩個兒媳婦番上陣,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讓九娘不要總是呆在府中,哪家貴不是朋友眾多,也是該出門多際際才是。
至於該際誰,自是不必說。
九娘煩不勝煩,索如了們願,不是說讓出門多際嗎,去還不行。
至於去哪兒?
自然是程家和阮家了,還從未去程雯婧和阮靈兒家中過。第一日去了程府拜訪,次日夥同程雯婧去阮府找阮靈兒。這期間自然見到了阮府的主母徐氏,徐氏一副盛裝打扮,卻是難掩麵容憔悴,到底還是端著大家貴婦的派頭招待了兩人,之後命人待九娘與程雯婧去找阮靈兒,三人坐在一說話且暗笑在心,自是不必提。
這麽混了幾日,安國公夫人及崔氏鄭氏等人心中如何想,九娘也沒去關注。眼見臨近年關,安國公府上事務繁多,倒也消停了下來。
豪門世家過年節自是不一般。
臘月裏就開始準備起來,府中四灑掃除塵張燈結彩換桃符,府中上下從主子到下人俱都準備了新裳。按理說安國公應應該帶著子嗣後輩回祖籍蘭陵燒香祭祖的,隻是礙於路途遙遠,便作罷,隻在安國公府祭拜了。
除夕這日年夜飯是在安榮院用的,府中隻要有名號的大小主子們俱都在,往常難得見到的幾房男丁俱是到了,連平時甚麵的朝霞郡主也僵著臉到場了。
用罷飯,便是全家人一起守歲,好不容易熬過了子時,晚輩們俱都起拜過長輩並說了吉祥話,之後各自散去。
接下來幾日便是新年裏親戚們之間的互相走,不過九娘是晚輩,需要出麵的時候也極,大多都是特別親近的人家上門,才會讓晚輩們麵一下。
這期間王也來到安國公府給外祖外祖母及幾位舅舅舅娘拜了年,至於楚王卻是沒來。
九娘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楚王了,此時見王上門,不想起楚王。
自是不知臨近年關的這些日子裏,宮中那裏一直沒消停,自太子大婚之後,東宮便屢屢有事發生,雖都是些蒜皮的小事,但在承元帝眼中卻無疑是虎須。致使承元帝在新年元日那日大朝會上,也是肅著一副龍進行,更不用說平日裏喜怒無常,諸多遷怒。
承元帝的脾氣越加壞了。
*
東宮
新年的喜慶氣氛都沒有逐去太子妃王嫣兒一臉愁苦之,不知想到了什麽,一副盛裝打扮的又坐在房中泣了起來。
服侍的宮人見了也不敢出聲勸,隻能悄悄去稟了太子。
太子得到信後,命人推了他前來,著麵忐忑卻難掩淒苦之的妻子,他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怎生又哭了?”
其實以往王嫣兒並不是這種以淚洗麵的格,的子雖稱不上活潑開朗,但也不是悲風傷月之人。隻是自從嫁給太子做了這太子妃以來,別人都看尊榮加高高在上,無人知曉也是承擔了巨大的力的。
家人的期許,承元帝晦的盼,以及知曉自己為何會被選作了太子妃的原因,這對一個十幾歲的而言,都是一種承重的負擔。
新婚之時,王嫣兒也是甜過幾日的。太子雖是子不好,但長相俊逸,且待人溫和,哪知竟有流言蜚語傳的耳中。原來自己之所以會被選為太子妃,並不是被太子看中,竟全是因為承元帝看有宜男之相,才會定了做太子妃。
即使早在出嫁之時,便明白自己肩負著什麽,可懷春總是詩,又哪能麵對如此□□的言辭。
的哭了一場,被太子得知,太子告知是有小人作祟,不用理會。
宮中的日子是難熬的,尤其在這漩渦之中的東宮。
無數人著這眾所矚目的地方,自然也有無數魑魅魍魎者各種心機手段往這裏接踵而來。王嫣兒從小千百寵,又哪裏見過這種陣勢,越在東宮呆久了,越是能明白這其中機鋒。
尤其聖上對寄予厚,王家那裏更甚,各種調養子及生子方這麽番灌著,日日在苦的湯藥裏泡,且三五不時還偶有幺蛾子發生,是個人也承不住,王嫣兒竟漸漸有了崩潰之。
像這日,之所以會哭泣,便是因為初二那日歸寧發生的一件事。
承元帝看重太子,所以待這個兒媳婦素來不差,換著一般人嫁皇家守得便是皇家的規矩,又哪裏有什麽大年初二歸寧的習俗之說,承元帝對其卻是格外厚待,早早便命人去安排了。
太子子不好,自然不能陪同前去,王嫣兒自己回了娘家,本是高興而去,哪知卻是敗興而歸。
無他,皆因全家人又關心的肚子。
知曉太子妃今日歸來,王家一眾親戚俱都來了,包括昌平公主這個外祖母及朝霞郡主這個姨母。親戚們都在之時,言談之間便免不了圍著的肚子說事,之後王大夫人拉著兒去說私房話,昌平公主和朝霞郡主也都在,幾人心中也是關心王嫣兒的,可更關心的卻是一直不見靜的肚子。
尤其王大夫人,希寄予得多,也就越加上心,期間歎了一句,這也有兩月之久了,怎麽還不見靜。
本是歎之言,哪知王嫣兒卻因連日以來飽著力而上了心。
是啊,都嫁於太子兩月了,夫家之間床笫之事雖不多,但也不。且還是由太醫把脈掐著時間同房,為何自己仍然沒有懷上。
回宮之時,隨王嫣兒一同歸來的還有幾包湯藥,自然是家中給求得各種生子方。
太子是不允許胡吃藥的,有次吃藥被其發現還發了怒,可王嫣兒依舊在吃。回來後,命宮人熬了藥端上來服用,喝著苦得冒酸水的湯藥,想著之前在家中的遭遇,王嫣兒覺得自己心也像黃蓮那般苦。
聽太子如此問,王嫣兒倉皇抹了眼淚,小聲道:“殿下,妾無事,無事。”
太子幾不可聞的又歎了一口氣,不再問,而是溫聲道:“你也不要多想,該來的自然就來了,如今日子尚短,咱們不過婚兩月,不急在一時。”
可是能不急嗎?
且不說王家那裏,太醫院將日日來東宮當做了必備功課,負責給王嫣兒診脈的太醫有好幾個,每日的脈案都需拿到承元帝那裏過目。王嫣兒隻當聖上急於想抱孫子的心態,並不知曉與相比,太子也沒好到哪兒去,需診脈及服用湯藥,太子何嚐不也是。
王嫣兒勉強出一個微笑,拭了拭眼角,“嗯,妾聽殿下的。”
夫妻又敘話幾句,太子方才離去。
到了另一宮室,室中坐著一人,赫然是楚王。原來之前楚王來東宮拜訪太子,兩人正坐在一起說話,突然侍前來稟事,太子才暫且去安了太子妃。
見太子被人推了進來,楚王眼中閃現一幾不可查的關切之。
“皇兄,皇嫂沒事吧?”
太子自是看出了楚王眼中的關切,強扯出一抹笑來,道:“無事。”
頓了頓,他又道:“你皇嫂心弱,太易人影響,你也知曉自孤大婚後,這東宮裏一直不得消停,一個個見針往耳裏傳話,心思又重,難免會多思多慮。”
在去之前,太子便知曉太子妃為何又哭的原因。
左不過就是出門散步,有兩個宮人私下議論被聽見了。換著平時,承元帝也下過打死不論的口諭,可這大過年的,卻是不適宜沾染上腥。
且太子也有些累了,打死一個,仍會有很多個,宛若附骨之蛆驅逐不去。這宮裏私手段素來不,倘若自不立起來,旁人做再多防備也是無用功。可是妻子為何會如此,他也是能知曉的,明知道自己的寬無用,他依舊不忍獨自傷心。
隻是次數多了,難免會覺很累,他甚至覺自己這次大婚是不是錯了。
楚王目閃了閃,卻不好言這種事,畢竟他和太子都心知肚明,為何東宮會幺蛾子不斷。
說白了,不過是見阻止不了太子大婚,便另換了手段罷了,最終的目的不過是不想讓太子有子嗣誕下。王嫣兒心弱且耳子,這宮裏的個個都是人,自然見針的來。與太子兩人不過婚兩月,便了這副樣子,時間久了,還真不知道會變什麽樣。
可這種話楚王是不能拿出來說的,雖他因疾之事有‘自避嫌’之效,可這種形自然是能一事是一事。
“且不論皇嫂,皇兄最近的臉越發差了,您也不要過多思慮,以自己的子為重才是。”
太子不由自主手了自己越發消瘦的臉龐,笑了笑:“孤無事,不過是冬日裏沒什麽胃口,且最近煩心的事有些多,你還不知曉我這子的,好不了,要壞也沒那麽容易,左不過就是在拖著時間。”
楚王目閃了閃,“皇兄還是要注意子。”
“你也別說孤,你的可再有犯病,那湯泉效果如何?孤這子也出不了宮,隻希對你能有些用。”原來這湯泉莊子本是太子之,太子覺自己用不上,便轉贈給了楚王。
“作用不大,皇兄也不是不知曉,這多年的老病了。”說著,楚王拍了拍自己的。
太子朗笑幾聲,“看來咱們兄弟二人是同病相憐了。”
楚王苦笑搖頭。
笑罷,太子歎了一口氣,道:“早知今日,當初選妃時,孤應該自己選的。”口氣十分歎。
這東宮的主人又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當的,份家世容貌俱都要出挑,而最為重要的卻是心。若是心不,萬般皆不中。
太子不想到之前見過的那,落落大方莊重而又不失應有的明,明明年紀不大,但看其言行舉止卻是頗有自己的主見。且能在齡便能憑著一不屈的勁兒將楚王從滔滔江水中拖出來,並沒有舍棄獨自逃生。也許在明眼人來看整件事發生得極為荒誕,但在有心人眼裏卻是能看到其上的輝之。
若是來做這個太子妃,想必自己此時應該不會如此的頭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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