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邊陲鎮。

從銀城購買來的洗滌石足足裝滿了四船，是卸載都花了好幾天時間。

現在有了充足的原料，皂生產計劃就該正式提上日程了。

與之配套的廠房和倉庫早已搭設完——皂廠就坐落在工業園旁邊，挨著二號蒸汽組裝廠，造型也完全相同。房頂、梁柱和墻板都為木質結構，尺寸要小上一圈，加上木料切割和吊裝工作都由巫負責，因此建造工期僅用了短短一周時間。

利用洗滌石，也就是天然堿來制造皂，本質上是一系列化學反應。所需要的原料也十分常見，除了純堿以外，還需要大量石灰和油脂。其中石灰便是把石灰浸水中后，沉淀在容底部的懸濁，用于和純堿反應生燒堿，再由燒堿與油脂反應，生高級脂肪酸鹽和甘油。前者即使皂，而后者則是極為重要的炸藥原料。

之前制造香皂時，羅蘭就已在城堡后院里試驗過全套反應流程。原理基本一樣，不過要將量試制擴大為批量生產，仍需要制定合理的工藝和規范，更重要的是，需要專業的化學人才來指導生產。

為此，他將首席煉金師召進了辦公室。

“殿下，您要求的大規模制取硫酸，我已經想到了一個或許可行的方案。”一進門，凱莫.斯垂爾就大聲嚷嚷道，“不過這需要大量的鉛，以及將鉛做容的鐵匠，聽說您的巫中有人能準確的切割金屬，那些轟隆隆作響的鐵疙瘩就是弄出來的，我能否……”

“當然，將你要求的容形狀及尺寸報給我，我會讓代巫聯盟去做的，”羅蘭招手示意他坐下，“我今天找你來并非為了制酸，而是另一項任務。”

“殿下，我最近真不出時間忙別的事了，”凱莫連連搖頭道，“大規模制酸是一項艱巨的挑戰，我必須全力以赴。”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弟子也不行，他們都在協助我準備此事，一個都不能離開。”

“放心，用不了你太多時間，”羅蘭喝了口茶，“也不需要調你的得意弟子去負責，只需幾名學徒就好。”

“那……任務是什麼？”

“制造皂，就是便民市場里香皂的廉價版，除了味道外，它的功能和香皂一模一樣，可以用于洗浴、清洗、以及潔凈餐。”

“就是《初等化學》里提到過的皂化反應？”凱莫著胡子道，“用氫氧化鈉和油脂反應生醇和鹽的那個？”

不得不說，從一個煉金師口中聽到標準的化學名詞是種十分奇特的，特別這個詞語還是自己生造出來的。羅蘭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沒錯，就是古書中記載的皂化反應。我也是據它才索出香皂的制造方法。”

“那麼您需要我做什麼？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話，我建議放到以后再去生產。畢竟您的領民即使好幾天不洗澡也沒什麼問題，服和餐盤什麼的，直接在河水里泡泡就好了。”

“它非常重要，”王子強調道，“或者說，制造皂不重要，但是生產過程中的副產品是我目前急需的東西。”

“您是說……醇？”凱莫不以為然道。

“沒錯，就是醇，你也可以稱它為甘油。”羅蘭說道，“它是一種極為重要的原料，其意義不下于兩酸。”

“好吧，”凱莫.斯垂爾聳聳肩，“不過說好了，我可沒時間親自去實施。”

他輕輕吐出口氣，跟首席煉金師打道還真是件累人的事，“你只要挑出幾名機靈的學徒，在他們面前演示一遍就行了。我會招募一些領民來進行生產，但他們畢竟對化學一竅不通，所以必須要有人來把關各個環節。”王子稍稍停頓，“你也可以把它當一場從未實踐過的化學試驗——若是放在煉金工坊，這個流程可意味著好幾個煉金公式的發現，足以讓一名學徒獲得煉金師稱號。”

大概是最后一句話說服了凱莫，“既然如此的話，我就一個下午時間，把您布置的容教授給學徒吧。”

“很好，”羅蘭微微一笑，“你也應該知道，生產過程最重要的就是制取足量的氫氧化鈉，”他在紙上寫下反應公式——在合堿工藝被發明前，天然堿是最重要的制堿原料，后者主要分為碳酸氫鈉，加熱即可令其分解為碳酸鈉、二氧化碳和水，因為原料富，流程簡單，所以一直到現代都仍在使用。“將洗滌石加熱分解、溶水、過濾，就能得到較為純凈的碳酸鈉溶。”

“接下來用它與石灰共熱，可得到氫氧化鈉溶，提純方法你應該很容易想到，”他邊寫邊解釋道，“澄清、蒸餾、混合，再重復這一步驟，直到溶濃度可以在冷卻后大量析出結晶即可。”

這些都是《初等化學》上涉及到的容，由于兩堿外號眾多，極易混淆（例如燒堿、火堿、純堿、大蘇打、小蘇打、蘇打等），又是考試重要知識點，他當初可沒背過課本相關容，所以至今還算記得清楚。

“我明白了，”首席煉金師將反應式從頭到尾看了遍，“不過殿下，油脂怎麼辦？”

“這些材料我會安排人給你送去的。”油脂在這個年代還是價格昂貴之，不過上回親衛的種子采購之旅帶來了來自墜龍嶺的橄欖樹種子后，邊陲鎮就有了可靠的植油來源。雖然目前只有在城堡后院里小規模種植，但有葉子的催能力在，一天收獲一堆果實不問題。

而橄欖油的榨取也十分簡單，果實后采用理冷榨即可出油，再過濾網濾去碎屑和渣子，就能得到清澈的油脂。

最后再將皂的制取以及留取甘油的要求簡要說明一遍后，羅蘭才讓凱莫.斯垂爾離開辦公室。

如此一來，當皂廠開工后，他便有了穩定獲得甘油的渠道。

而有了甘油，意味著真正的無煙發*藥和威力強大的炸藥，同樣離他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