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萬國俊怒氣衝衝地率眾離去後，郭燁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向付九：“不良令大人，這就不良人了？不是之前說好……”

郭燁有些驚詫，之前不是約定好，要真正加不良司為不良人，就必須偵破蕭廷案嗎？怎麽就提前了？

“郭小子，神仙娶妻案，辦得漂亮！甚得本之心！”

付九重重地拍了一下郭燁的肩膀，點頭說道：“半個時辰前，我那老友來不良司尋本令，對你和陸小子好是一頓誇讚，說你們是人才難得。此番貓鬼案，你小子也是出力甚多，當居首功，若是本還不將你二人擢升為不良人，以後如何服眾？”

原來如此。

郭燁一向得瑟，聽得付九大庭廣眾下誇讚自己，難得謙遜地笑了笑，口稱不敢。

付九又看向紀青璿，笑著說道：“紀不良尉能當場應允，也著實讓本令意外，沒有在麗競門麵前讓本折了麵啊，多謝了！”

“啊？不敢，不良令大人言重了！”

紀青璿向來看不上整日混日子，守著自己那點地盤和利益的不良令付九，但不代表就可以僭越和淩駕於不良令之上，所以平日裏雖經常和付九唱反調，那也隻是在公務上。現在聽付九這句話，誅心大過謝，自然是連連擺手，糾正道：“屬下不過是不良令大人麾下的不良尉之一，如何用人，決定用誰，都是大人說了算。屬下不過是建議之權罷了！”

說到這兒，紀青璿又看了看郭燁，微微蹙了蹙眉，說道：“郭燁此人行事乖張，從無章法，賤無德，舉止油，但此人卻也聰敏慧黠，而且心中尚有一正義和良知。今日對貓鬼案也建功頗大，大人破格錄取，屬下自然無異議！”

行事乖張…從無章法…賤無德…舉止油。

郭燁聽得臉都綠了，尼瑪，這是把老子當街邊的潑皮混混了。

就連於人群中，平日裏不茍言笑的陸廣白，此時角都微微翹起一抹弧度，暗暗爽，罵得好，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嘿。隨你怎麽說說，”郭燁又恢複了那副賤皮子的模樣，聳聳肩，說道，“不管你看得上看不上郭某，這貓鬼案就是我助你破的，你到哪兒都要承我一份兒。紀大不良尉啊，以後同在一個鍋裏舀馬勺了，還多多關照哩！”

“關照談不上，以後在外辦差，莫要墮了不良司的威風，也莫要汙了不良司的臉麵！”

紀青璿說罷，便衝付九拱手道了一聲告辭，率自己麾下一幹不良人，競相離去。

如今貓鬼案告破，變了一樁普通的案件，那王有明之流就不用再帶回不良司了。付九派人去了萬年縣衙，讓他們速來李升家中將此案接手過去。

李升自然是無辜的，那王有明又該如何置，那就看萬年縣衙的新任縣令大人怎麽判了。

此間事了，不良司中人紛紛撤離此地。

回到不良司後，付九讓手下書吏起草文書，正式當眾宣布，郭燁和陸廣白自即日起，正式加不良司，褪去不良友之份，正式為一名不良人。

當然，不良人跟縣衙招募的衙役可不一樣，每一位不良人都是要上報朝廷，等朝廷批核後正式任命的。不過公文流轉，至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不過命運總是那麽巧合，不良司有九大不良尉，他居然被分配到了紀青璿的麾下！

我的親娘老爺，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

以後這小娘皮的節製，那還能有舒坦日子過？

不過提前破格錄取為不良人，終歸是個良好的開始，郭燁知道為不良人的意義非同凡響，給他帶來的好可不是以前一個小小縣衙捕頭所能比擬的。以至於被紀青璿節製的那一點點不爽，其實，也可以忽略不計的。

因為不良司是當今朝廷兩大諜機構之一，即便是最普通的不良人，卻也是有正規公文任命有品銜的。一經錄用為不良人，便是秩正九品下的仁勇副尉，這是準的門檻兒。

當初在萬年縣衙任捕頭，雖說也管著數十個衙差捕快，但卻是無品無銜，連流外都算不上，哪怕是長安城皇城腳下的捕頭，勉強也就算個雜吏，算不得。但如今為了不良人，一下子完了由吏到的巨大飛躍，這絕對是宗耀祖，郭家祖墳冒青煙的，他怎能不暗自興？

了不良人，自然就要不良人的規格和待遇，再也不是臨時編製的不良友可比的。

職後第一時間，他和小陸就領了不良司配給的不良人裝備。

披風甲缺袍，腰帶環首飲刀。頭上襆頭純黑，下軍馬鳴蕭蕭！

郭燁穿戴妥當，兩手叉腰，對著天井水缸一番照映，簡直神氣極了！

從今天開始，他郭燁走在街上，也有資格被人稱一聲“郭副尉”了！

至於陸廣白，換上不良人的裝備，嘖嘖嘖，真是哉年郎！論值，郭燁服他！

中不足的是陸廣白穿上了不良人的甲袍後，那個平日裏搭在肩上的藥褡褳，還是沒舍得扔，依舊搭在肩上。

郭燁說道：“小陸，不行那褡褳就扔了吧，破破髒髒的，搭在肩上了幾分威風！”

陸廣白視若珍寶似的又將褡褳捋了捋，翻翻白眼，搖頭道：“這可是我吃飯的家夥什，扔了你也不能扔它！”

郭燁哈哈大笑，也對，這可是小陸辦差的工箱，平日裏除了睡覺，基本就不離手的。

接下來的兩天，紀青璿派資深的不良人帶他倆在整個衙門裏轉了轉，將長安不良司的狀況，簡要地給郭燁和陸廣白介紹了一遍。

依著製，不良司由皇陛下親自委派不良帥督鎮，不良帥下麵有長安和兩位不良令，分駐舊都長安和神都。

不良令下麵，又有不良尉、不良參軍、不良戍主等各級員輔佐，最下一級才是普通的不良人。另外，不良司還有大量的編外人員——不良友。

不過經過改唐換周，皇陛下遷都等後，如今的長安不良司，編製嚴重水不足，總共不過九名不良尉，每名不良尉麾下僅配有十到十五名不等的不良人，再也不複太宗皇帝貞觀之治那會兒的榮歲月。

另外長安不良司中還有四名不良參軍，手下各有四到六名書辦刀筆小吏不等，分別負責公文往來，不良司的產業和馬匹、裝備，證據鑒定和存放，以及看守不良司大牢。

簡而言之，長安不良司從上到下所有不良人加起來，僅一百多號人，人員配置上與風頭正盛的神都不良司，還是有些差距的。

好在付九信守諾言，當日就答應過他們查清神仙娶妻案，就給他們增派人手幫助查破升平館蕭廷案。所以，付九從其他不良尉的手底下撥了四名不良人過來，協助郭燁和陸廣白破蕭廷案。希早日能找到此案的關鍵人竇婉兒，以及升平館侍虞青兒的下落。

同時，紀青璿也為了表示對此案的重視，臨時增派了李二寶加郭燁小組。如此，七人組了一個針對蕭廷之死的臨時查案小組。

至於郭燁的頂頭上司不良尉紀青璿，及其手下的其他不良人，自然還有其他不良司的日常任務需要去執行，畢竟長安城如此之大，人口如此之多，商貿如此之繁盛，每日自然都會有不一樣的奇案怪案懸案發生，總不能所有不良人的力都撲在蕭廷案上。

……

……

又過了兩日，郭燁見到了不良令付九給他從別的不良尉麾下增派過來的不良人。

本以為這些人都是不良司的老人，從別調來自己這邊，配合自己這麽一個新晉的不良人，鐵定是不服氣的，一個個八都是仗著本事的刺頭兒的。大家夥臨時搭班破案，估著要磨合好一陣子的。

但等著四人來報道之後，稍微一接下來，郭燁發現自己想多了。

這四個臨時增派過來的不良人，分別徐問青、任鬥牛、龔四海、梁得尚。

徐問青真是老不良人啊，年紀看著不在付九之下，長得白白胖胖，待人更是一團和氣。日常行事上讓人如沐春風，對郭燁居然禮待有加，一點不倚老賣，郭燁怎麽說，他就樂嗬嗬的怎麽做。做事。徐問青從來是既不主多做一分讓人刮目相看，也不會做一分讓人不痛快。

龔四海、梁得尚都是三十歲上下，一高一矮，這哥倆跟個麵癱似的，基本上都是麵冷峻，不茍言笑。凡事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派頭。

任鬥牛，是四人中最年輕的，約莫二十來歲，五短材。名字任鬥牛，手上的功夫和力氣卻沒有神“鬥牛”之力，不過這小子吹起牛來卻一點不含糊，什麽大話都敢說。不過郭燁和他稍稍一比吹牛的本事，發現這小子也就是痛快痛快，沒有什麽壞心眼，更談不上絆子的意思。

這四人吧，總得來說還是容易相的，就是怎麽覺都不是拔尖兒的人才呢？不是說不良司中都是藝高人膽大，本事大過天之輩嗎？

你看李二寶，雖然蠢萌蠢萌的，但是人家天生神力，雙鐧之下整個不良司裏鮮有人能與他匹敵的。

不過終歸來說，郭燁進不良司的這些日子，過得還是愉快的，要說有什麽憾，也許就是蕭廷案子，依舊沒有任何突破。

很快，這百無聊賴的安生日子，就被突如其來的一件事給打破了。

這日，李二寶著急忙慌地跑來找郭燁和陸廣白，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快！跟我來！有些眉目了，快些走，晚了興許就被別人搶了先！”

“出什麽況了？”郭燁正打著哈欠，翻閱著由城中各不良友定期提供的信息簡報。

“據報，長安縣衙抓了一名可疑的胡姬！這胡姬還會飛簷走壁！”李二寶一邊說，一邊還不忘拿手往牆上比劃了兩下。

“胡姬…飛簷走壁？”

郭燁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陸廣白，說道：“小陸，不會是那日在胡思堂逃逸的胡姬蘇瑞娜吧？”

雖然蘇瑞娜跟蕭廷案沒甚關係，但陸廣白知道郭燁一直對這個逃的胡耿耿於懷，因為這個胡在郭燁的麵前，殺害了郭燁一直視為父輩一樣的萬年縣令朱有德。這是郭燁一直的憾，兇手一日未歸案，郭燁的心結一日難除。

陸廣白嗯了一聲，收拾了一下褡褳，重新搭在肩上，說道：“那就別耽擱了，我們這就出發前往長安縣衙吧。”

他們隨著李二寶出了不良司，直奔長安縣衙的簽押房。

通常況下，府當天抓的嫌疑犯，一般就臨時關在簽押房。要等上報了縣令，才算正式立案，立案後才能關押進大牢。

所以錯過了這個時機，下一次郭燁他們想要提人，就得征得長安縣令薛仁勇的同意了。但是堂堂長安縣令，別說郭燁了，就連紀青璿來打招呼，都不一定好使。

剛到簽押房門口，他們見到了長安縣衙此次負責抓捕胡姬的捕頭羅九亮。

這羅九亮和郭燁一樣，一個是長安縣衙的捕頭，一個是萬年縣衙的捕頭，兩家縣衙共同分管著長安城東西兩邊市坊，所以郭燁和羅九亮以前就相識。

短短數月未見，羅九亮見著郭燁居然鯉魚跳龍門進了不良司，從此了有品有秩的仁勇副尉，說不豔羨那是假的。同樣是幹捕頭的，自己至今還是個雜吏，還癡長他郭燁這麽多歲呢！人的際遇真是不一樣啊。依著規矩，羅九亮見著郭燁，都應該一聲“郭副尉”以示尊重。

不過都是老人，再加上長安縣衙是羅九亮的地頭，所以大家心照不宣，都將那些讓羅九亮尷尬的繁文縟節給自忽略了。

寒暄過後，郭燁問起他新抓的胡姬，羅九亮也想賣個人給郭燁，於是將他們領到了簽押房裏。在簽押房中，郭燁他們見到了長安縣衙功抓捕的胡姬。

這胡姬雪白似凝脂，眼窩深邃似碧海，鼻梁高如雪山，的確是一名胡，而且還是長得極為好看的胡。

但是……

這容貌再好看也是滿臉的稚氣未啊，一看就是十四五歲的胡人，這哪裏是那風萬種的蘇瑞娜？

顯然這胡人不是郭燁要找的蘇瑞娜！

有點失落。

不過既然來了，總不能不是他要的人就轉走，郭燁客套了一下，問道：“這胡人年紀看似不大，如此小的年紀，能犯什麽案？”

“嘿嘿，郭兄弟啊，莫看人小，本事大著呢！”

羅九亮衝著牆角努了努兒，指道：“牆角那兒，瞧見沒，那玩意就是行兇的兵刃！”

郭燁循目過去，我滴個親娘祖宗！

好家夥！

足見一把五尺來長，四寸來寬的巨劍，靜靜地靠在那裏。

這年月，他也見過不市井遊俠，也見過不巨劍，但是兩個掌這麽寬的巨劍竟是頭一次見！

這麽寬的巨劍拿來幹啥？烤啊？

關鍵是揮舞這巨劍的還是一枚胡人小蘿莉啊！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郭燁見之手，朝牆角走了過去，準備去提上一提這把巨劍，看看揮舞如此巨劍，是什麽樣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