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英站在門口，目送江婉和羅霽月下樓、轉，再消失不見。

說不出什麼緒，只覺得心里怪舍不得的。

“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麼！”聽到主子的喝問聲，猛的扭頭就見自家王爺臉沉。

“王爺？”他弄不懂自家主子，剛才跟江嬸子說話明明開心的，這時候卻沉著臉。

“我就說這個服輕佻。”

“怎麼會呢？王爺您今日穿這可顯年輕不！”祁英見自家主子扯扯上的服，非常不滿的樣子，只覺得十分的違和。

看著面前依舊悉的面容，他仿佛突然不認識了一般。

自家這個主子雖然貴為天潢貴胄，那可是一點貴族奢靡的習氣都沒沾染上的，在戰場上與士兵同生共死，吃的穿的全都不曾講究過，對他們幾個護衛親隨，也都隨和親切，得跟家人一樣，想不到今天竟然會為了一件服的著惱。

“你是說我很老了嗎？”

可惜祁英的解釋不僅沒能得到認可，反倒令對面傳來的聲音越發冷起來。

“不是不是。”

“沒有沒有，王爺怎麼會就老了呢？”祁英連連擺手否認。

自己這解釋實屬多余，說多錯多了這屬于是。

祁英被這樣陌生的主子一下子驚得語無倫次，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令主子對他這般不滿，從未有過的態度令他本不著頭腦。

祁英平常的伶牙俐齒仿佛突然被嚇掉了一樣，該出場的時候卻派不上半點用場了。

他急得團團轉。

回想起來，主子今日一早形就似乎有些不對勁。

今日本是欽差啟程的日子，明明欽差衛隊都已經開拔，偏他突然改變主意非得再來一趟江樓。

不僅連陶老先生都勸阻不住，還拿了一堆的服讓他參詳。

可他當真只是實話實說，就覺得這水綠的淺服看著十分亮眼。

再說他只是一個護衛，又不是人，哪能干得了……

人？！

祁英突然福至心靈，王爺邊連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一個，一群大老爺們兒分不清好壞也是正常，可是王爺剛才見到的就是人啊！

“您今日穿著這服真的很好，剛才……剛才江嬸子明顯看您的目都不同了。”

“您不覺得今日說話都隨意了很多嗎？就是這服的功勞。對，王爺您穿這淺的服，整個人看起來都隨和了很多，不像以前總穿黑服時，看上去那麼咄咄人。”

祁英提到江婉，仿佛一下子找回了伶牙俐齒的開關，說服人的理由也越來越充分起來。

“王爺您不信我還能不信江嬸子……”

“走了。”

“哎哎！”

看著自家王爺的臉越來越好，終于多云轉晴，不僅沒再計較還起抬腳就走，顯然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祁英重重的舒了一口氣，跟在后一邊應聲，一邊拿袖猛自己額頭滲出的汗。

眼看著就要秋了，這天氣還怪熱的，那麼大幾個冒著涼氣的冰盆擺著，還都像一下失去了作用，覺不到毫涼意。

……

歡送欽差，在江陵府城本應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再加上這次晟王也算替江陵府鏟除了一大毒瘤，呼聲更加高漲。

可是等富豪鄉紳們召集起來，急匆匆的趕到碼頭，卻發現嘉裕江上碧水晴空，過盡千帆早沒了欽差大人的影子！

“晟王真是難得的好王爺啊！以前都是咱們大家伙兒誤會他了！”

“替咱們江陵府除去了手幫，就這麼低調的離去，連謝都不讓咱們說一聲。”

“咱們大虞朝還有如此賢王，實屬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

各種夸贊之詞，不要錢似的彌散在整個江陵府碼頭，總之以前被批評的有多厲害，如今被夸贊的就有多恐怖。

江婉也被夾雜其間與一眾酒水商人站在一起隨聲附和。

其中不乏遭到手幫的傷害之人，夸得倒也真意切、真實，但不人的附和也有些言不由衷、神敷衍。

江婉總覺得此時大肆夸贊的人，與之前罵得口沫橫飛的應該屬同一批人。

欽差返京的消息不僅在江陵府的碼頭撲了個空的送行人員中流傳，在京城的茶樓酒肆也是熱門談資。

生活在皇城下、權貴堆中的老百姓自然比江陵府的民眾知道的消息更多幾分。

“知道嗎，知道嗎，晟王要回京了！”

“他這是查到證據了？大將軍一門忠烈，含冤十多年，這回可有希沉冤得雪了！”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皇上從來就沒有定過大將軍的罪，何來含冤一說？”

“難道按你說的就對了？若沒有那些歹人作祟，常勝軍個個英雄好漢又怎麼會折損邊關？”

持不同意見的話題才剛冒頭，立馬就遭到周圍人的猛烈抨擊。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對忠、的辨別更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總之，希晟王這次能徹底揭開糧草案的真相，還邊關的英靈們一個公道！”

“是，是，喝酒喝酒！”

酒樓里嘈雜聲聲，但也都知道人微言輕的道理，討論歸討論，最終都曉得適可而止。

只有靠窗邊兩個對坐的白年仍然義憤填膺。

“豈有此理！如何沒有含冤一說？我家的叔伯們都白死了嗎？”

“我常家男兒拋頭顱灑熱，守護大虞江山和百姓，遭人陷害，竟然還有人替人說話，真是氣死我了！”

其中有一個面桃腮的俏年怒氣沖沖的拍案而起，就要起去找剛才說沒有含冤之說的人算賬。

“喂，喂～思思姐冷靜，思思姐咱們可是說好了不惹事的啊！”幸虧對面的年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拉住。

“李延平，你到底是哪邊的？別人都當著我的面詆毀我們常家了，就不能允許我反駁一下?”

怒氣沖天的年，正是常大將軍家唯一的孫常思思扮男裝。

“可是思思姐，你真的只是反駁嗎？”李延平意有所指的瞟了瞟腰間的烏梢馬鞭，“當真把人打壞了，更辱常氏門楣不說，讓師傅知曉你的惡行，咱倆都逃不過一頓毒打，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