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在福康上中打轉。
修遠嘆了口氣,往裏塞了顆糖:「好啦,給你吃,別哭。」
一邊拿帕子替拭淚。
然後起。
走不,袖子被扯住。
回頭,到福康驚憂的眼神:「你去哪兒?別走。」
修遠轉回頭,背對道:「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福康掀被子要下來,作太大,口又是一陣難,修遠無奈將按回床上躺著:「我只是去廚房給你端碗湯。」
福康扯住不放:「讓下人去好了,你別走。」
修遠道:「還是要走的,到底名不正言不順,總留在這裏,對你名聲也不好。」
福康道:「我反正名聲就不好了,不在乎。」
修遠道:「我在乎。」說完,將角從手中扯出,大步離開。
福康淚流滿面。
好在人很快又回來了,真的端了碗湯。
福康大喜,不喝湯,因為他燉的湯里,總是放很多補藥。
以前修遠要哄很久才肯吃一小碗,這一次,乖乖地喝了一大碗,然後握住他的手,眼地看著。
修遠道:「為什麼要救他?我若不來,阿夏也未必能救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你就……」
福康急急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
修遠道:「我知道你不是對他還有,而不是想因為他的死,給阿夏帶來麻煩。」
福康道:「他是阿夏的父親,兒子怎麼能殺父親?他若死了,沒有人會問阿夏為何會殺他,沒有人管他做過什麼,人們只會說,阿夏狠毒弒父。」
「可他自己都不認阿夏這個兒子。」修遠道。
「他不認又如何?就算阿夏說斷絕父子關係又如何?他就是阿夏的父親,別人不清楚,他自己要胡說,阿夏心裏清楚,阿夏一時之氣殺了他,以後會不會後悔?將來會不會有心魔,愧疚一世?還有阿秀,會不會也心疚?」
「所以你豁出命去救他,為了阿夏,你還真是什麼都捨得,什麼都肯做。」
福康哽聲道:「我不是個好母親,因為是我的兒子,阿夏了太多苦楚,連著阿秀,自嫁進門后,也沒過幾天安生日子,都是我不好。」
「那你又怪誰呢?難道都是你願意的嗎?怪太后?」修遠將擁進懷裏:「這是命運,你生在大梁皇家,是你的命,阿夏生在英國公府,是阿夏的命,怨不得誰。」
「母親……」屋外,沈逸夏憂急的聲音,福康掙扎著想要推開修遠,修遠卻沒讓使勁,便自行站起來,福康疚地著他,沈逸夏已然進來了,看見點修遠在,鬆了一口氣:「先生回來了?」
語氣中有驚有喜。
修遠淡淡道:「沒多久,你母親快要吐而亡之前來的。」
沈逸夏也不謝,淡淡道:「有您在我就放心了,阿秀還昏迷著,我走了。」
他說走就走。
福康瞪大眼睛指晃的門簾子:「就這樣走了?我是他娘啊。」
修遠微笑:「有了媳婦忘了娘。」
福康道:「才不是,阿夏很孝順,因為你在,所以他才不擔心,阿秀傷得很重,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修遠剝松子,他的手指很長,修長纖,很好看,指尖翻飛,很靈活,很快就剝了一大把,福康吃松子,就是懶怠剝,以前二人相時,不彈琴,也不畫畫,就這樣坐著,他剝公子,吃,可以一坐大半天。
「你怎麼來了?」福康一邊吃一邊問。
「為了不讓自己變石頭,所以來了。」修遠道。
答應過會舉家投奔的,卻一直未行。
福康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阿遠,你……母妃如何了?」
修遠道:「還在宮裏,捨不得。」
福康道:「幾十年了,習慣了宮裏的生活,肯定是不願意變的,年紀也大了。」
修遠笑道:「若只是你想的這樣就好了。」
眼中有憂,福康道:「朝中形式如何?」
修遠道:「不好,那幾個爭得頭破流,我看著煩,就走了。」
福康道:「那冷妃……」
修遠道:「母妃……我也沒辦法,不肯走。」
福康問:「國主暴亡,可查到原因?」
修遠道:「能有什麼原因,你也是皇室中長大的,不外乎就是那幾種了,原本他死了也就死了,偏太子也出了事,如今儲君之位空懸,大家都在爭,皇后力主四皇子上位,但四皇子品暴戾,又張狂跋扈,朝中支持者不多。」
「四皇子是太子的弟弟,也是皇后親生,支持自己親生兒子也沒錯,只是……冷妃以前最寵,國主過世后,在宮裏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福康擔心道。
修遠道:「想我爭。」
福康瞪大眼睛;「那你……」
修遠無奈道:「是我娘啊,總不能……放任不管。」
福康道:「那你過來……冷妃……」
修遠道:「我也放不下你。」
福康將他的手握得更,眼淚流得更快。
修遠道:「你去嗎?」
福康眼中有猶豫。
修遠道:「我知道,你放不下阿夏,擔心你一走,阿夏會遇到更大的麻煩和阻擾。」
福康默然,沒說話。
修遠苦笑:「不怪你,你是阿夏的母親,你還有太后,你也有放不下的人。」
福康搖頭:「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到修遠沉默。
且不提福康與修遠,顧明秀終於醒了。
睜開眼時,手被人握著,而枕邊是沈逸夏的頭,他伏在床邊睡著了。
「阿……夏……」
張呼喚,可沒聲音,怎麼用力都沒有聲音,嚨不那麼疼痛了,可總裏面象銹住了,發不出聲音。
沒有再喊,也沒有吵醒沈逸夏,能活著,能呼吸新鮮空氣,是莫大的幸福,這是平常最簡單又最平常的事,以往不覺得,可當失去時才知道,可以呼吸是多麼幸福的事,可是,不能說話,不能說話,那以後怎麼哄大寶二寶?怎麼逗小慎兒,怎麼跟盧氏吵架?還有,怎麼跟阿夏說話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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