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靜,留守在家的三妮步履蹣跚地跑過來,嚇壞了,第一反應是摻著的胳膊要把扶起來。
“姐姐沒事。”
見三妮臉上都急出了汗,出一抹苦笑,勉強安。
三妮還不太能理解大人復雜的緒,只知道漂亮姐姐現在臉很不好看,像極了哥哥傷時的模樣,哥哥傷流,流多了會死。
不想讓姐姐死,掏出兜兜里的糖,小手攥著就往宋邊塞。
“糖,吃糖。”
糖還是宋昨天給幾個小蘿卜頭買的,當時他們眼睛都放了,明明饞的不行了,但都沒有瘋搶,反而乖乖地由著向南每個人分了幾塊。
分到手了也舍不得吃,裝在兜兜里,實在忍得不了了,就拿出來兩口,乖的不像話。
對上三妮關切的雙眼,那麼澄澈亮,又想起了被裝到黑布袋里的那個小姑娘,瞧著應該只有七八歲,或者更小,跟三妮差不多大呢,未來還有大好的年華,很長的道路要走。
可卻因為一些畜生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那麼鮮活的生命,就如此突兀地停留在了這個山花爛漫的春天。
何其不幸,何其悲哀。
突然就很惡心,既惡心這骯臟的世道,又惡心不堪的人心。
接著就吐了,吐得昏天黑地,腸胃絞痛。
但大腦,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得做點什麼,總得做點什麼……
向南打了一天零工回到家,見到吐的面無的,急得放下東西就問怎麼了。
宋避著蘿卜頭們,把見聞同他說了,見他沉默,不免震驚道:“你難不早就知道了?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向南眸很復雜,看了宋一眼。
“越窮越生,我們這的孩子其實多的,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一些孩子失蹤,往往都是那些長得可的。
時間久了,猜也能猜到怎麼回事,只是沒人敢說罷了。現在真相果然如此,我只是有些恍惚,他們居然真的敢做這種事……”
“是啊……他們怎麼敢的呢……如此堂而皇之……”
宋無意識地呢喃,將目眺向遠方。
鋼鐵廠的大煙囪高聳云,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不間斷地往外噴著黑煙,將那一片天空都染黑了。
隔著這麼遠,好似都能聞到那難聞的氣味。
“明天我會搬出你家,你就當沒見過我,也沒有聽我說起過這些話。”
將悲傷盡數收斂,披上無堅不摧的鎧甲,眼神之中堅定之,宛如星璀璨生華。
向南心頭狠狠一震,這話什麼意思?想干什麼?
他下意識往門外左右看了幾眼,隨即砰的一下關上門,紅著眼,抑地低吼道:“不行!他們橫行多年!權勢熏天!你一個弱子,斗不過他們的!”
他聲音里有明顯的恐懼,尾音甚至帶著幾分抖,驚慌失措的眼睛,好像看到了曾經很可怕的回憶。
“你用不著這樣做,你不需要做什麼,你本來就是外地人,這些事跟你沒關系,你不能摻和進來,你會像那些失蹤的姑娘一樣,被他們傷害的!”
看著這樣焦躁的年,宋的心,反而安定下來,怕嗎?或許是有點的。但知道自己該干什麼,不該干什麼。
如果裝聾作啞,那一輩子都將活在愧疚自責當中。
也知道,向南是真心擔憂的安危,萍水相逢,得朋友如此,已經讓到很藉了。
“你放心,我只是想把那幾個孩救出來,會沒事的,而且我有保命的手段。”
實在不行,可以給哥哥傳信,讓哥哥來救,哥哥那麼厲害,一定會保護的……
向南急得團團轉,拼命地薅自己頭發,仿佛生怕一個想不開,就跑出去做傻事。
突然,他停下腳步,雙眼發地看向,“我帶你進工廠,我從小在那里長大,我認識路!”
宋直接震驚了,第一反應是拒絕,“不行!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有好幾個弟弟妹妹要養,你想過沒有,一旦你出了什麼事,你讓他們怎麼活!”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爭吵,幾個小蘿卜頭排排站在遠,手拉著手,臉上的神是明顯的驚惶。
向南狠狠攥了下拳頭,黑瘦的手背青筋凸起,太突突直跳,牙咯吱咯吱磨出了聲響。
好似在經巨大的心里煎熬。
但是很快,他就拳頭一松,看向宋的眼神滿是堅定。
“正是為了弟弟妹妹,我才更應該鏟除這顆毒瘤!”
弟弟妹妹們生下來,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一個個瘦得跟小泥猴子一樣,讓他們來到這個世界苦,原本就很對不起他們了,再讓他們生活在這樣骯臟不堪的世道,他會覺得,他這個當哥哥的,太過于失職。
而且一個小姑娘,都有這份膽氣跟魄力,難道他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還要繼續當頭烏不?
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已經當過一次頭烏了,這一次,他絕對不要再退!
他眼底的堅毅跟決然幾乎化為實質,燃燒的大火洶洶肆意,讓人無法拒絕。
宋看著這個樣子的他,沉默半響,認下了這個盟友。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今晚就行。
“據我觀察,鋼鐵廠的領導背景深厚,我們沒有援軍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但你放心,就算豁出去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向南真的覺得宋是個善良又勇敢的姑娘,明明長得那麼,里卻蘊含著那麼強大的靈魂。
這些事與無關,完全可以置事外的,既然選擇拼一把,那麼他就一定不會讓輸。
宋讓他不要在事還沒開始做之前,就說喪氣話,不吉利,臨出發前,往郵局投了封加急的信,告訴哥哥,以防萬一。
兩人來到鋼鐵廠鐵網的外圍。
“我提前踩過點,每個周三晚上,值班的老王都會打瞌睡,鐵網不通電,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向南謹慎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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