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曾是土匪聚集地，楊策接管代縣後，帶兵將山上的土匪都收拾了，土匪頭子死了，其餘的逃的逃，散的散，終於還給代縣一片安寧。

陶仲就是當年跟著楊策剿匪的兵之一，是以對還留著的山寨很是悉。

隻不過他現在又換了新的任務來到麒麟山，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才行。

他跟著走了一段路後，便開口了：“大哥，還得走多久啊？”

帶他們上山的賊兵不耐道：“廢什麽話，跟著就是了，這點路都走不了，還想跟著馮將軍做事？趁早滾蛋吧。”

陶仲哂笑兩聲，後跟著他的士兵們卻不服了，紛紛斥責這領路的真把自己當多大的了，眼看就要吵起來。

陶仲夾在中間勸了一陣子，才歸於平靜。

這些都是計劃裏的第一步，讓馮庚的人認為他們就是一幫不懂規矩的流民，心思單純，才好管控。

經過棧道，便到地方了。

陶仲等人被留在大堂外，領路人道：“等著，我去找馮將軍說話。”

陶仲點頭哈腰的稱是，實則在打量四周的兵力布防。

這裏被修繕了許多，四方新建了塔樓，用來監視棧道上的況，雖是有變化，但仍是易守難攻。

大堂，馮庚拎著一個酒壇在發愣。

他在外被稱為馮將軍，會讓人以為他應當生得威風凜凜，強力壯，實則子清瘦，長得文文雅雅，像個書生。

他坐在虎皮椅上發愣，似在細細思量著什麽，聽到有人進來稟報才回過神。

“將軍，方才山下有一小流民，被兵追殺無路，想要來投奔將軍。”

馮庚放下酒壇，“多人？”

他說話的聲音是溫潤的，卻帶著一種凜然的口吻，帶著迫和仄。

“約莫五十人。”

“五十人......”馮庚低聲重複了一遍，“先把人帶來我看看。”

片刻後，有人從堂走出來，“喂，將軍讓你們進去。”

陶仲“哎”了一聲，跟著進去。

他後的士兵們各個都是演戲的好手，一路上都好奇地四張，更甚者用外地口音發出驚呼，說這裏真是恢宏大氣，驚歎不已。

陶仲嗬斥幾句，人又安靜了。

至此，他終於見到了賊兵的頭目，馮庚。

馮庚並沒有像尋常首領一樣端著架子，見到陶仲之後連忙起，像對待自家兄弟那樣噓寒問暖，還吩咐人去倒熱茶來給他們暖暖子。

陶仲佯裝寵若驚，“將軍，我們都是人，品不來那勞什子的茶，我們就是想跟著將軍混一口飯吃。”

他說得實在又誠懇，讓馮庚啞然失笑，“兄弟，來我這裏的都是為了混一口飯。”

陶仲撓撓頭，“將軍有本事，收留我們這些個兄弟，不是啥大事吧？我們都是漢子，可以為將軍打仗！”

馮庚不急不躁道：“你們可會些拳腳功夫？”

陶仲後有人道：“都是扛鋤頭的莊稼漢，還真把俺們當兵啦？大哥，要是嫌棄俺們，俺們走了就是。”

他執拗的就要走，被陶仲拉回來一掌扇在臉上，“就你有自尊心？跟狗搶饅頭的時候怎的不這麽氣？”

那人捂著臉不說話了，眼中滿是不甘。

馮庚今日心有些抑，因著聽聞昭親王北上，要從代州借道，他心裏一直有個打算，隻是手下那麽多的兄弟未必答應。

現在又有人來投靠他，他的心愈發沉重。

無論他在叛軍中有多大的名聲，多大的威風，終究是摘不掉一個“叛”和“賊”的帽子。

他不想背負著這些，永遠當一個見不得的將領。

他祖上也出過很多武將，隻是到得他父輩這一代，家道中落，被佞害得傾家產，他當然不願自己當個賊人首領，他想堂堂正正的為領兵之人，扔掉那些難聽的名聲。

“將軍，怎的不說話？”陶仲又問，“咱們雖然不會武功，但子骨還算朗，給諸位扛扛兵，或是在夥房裏當個燒火的都行，還將軍別嫌棄，我們都是走投無路了才來這裏的。”

馮庚聽在耳裏，歎息一聲。

若能過上好日子，誰願意當叛軍呢？

正如陶仲所說，都是走投無路罷了。

興許是這句話中了馮庚的心窩子，他當下便答應了：“行，你們就留下吧。”

陶仲等人被分到了後院打掃，一幫漢子做起這種事來，終究是要馬虎一些。

今晚隻需把馬刷了，就能去吃飯領裳。

陶仲在院子裏刷馬，視線飛快地往周邊看。

突然，他瞧見有人扛著一堆盔甲從後門進來，盡數扔在地上，很快便堆了一個小山包。

陶仲雙目倏然一，這是正規軍的盔甲！

他甩甩手上的水珠，隨意往上一抹，往那堆甲胄旁走去，故意喊道：“這是要洗嗎？”

搬盔甲的人進來，回答道：“當然要洗，上麵都是，得洗幹淨了才能穿。”

陶仲撿起其中一，又問：“這不是正規軍的嗎？洗這些給誰穿？”

那人歎道：“唉，當然是給將軍的親兵穿，咱們將軍一直想為正規軍，撿來這些盔甲，自然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裏好過一些唄，不然誰經得住天天被世人辱罵啊。”

陶仲心中一，“可是若是當了正規軍，他不一定和現在一樣還能繼續當將軍了，他甘願為別人的部下？”

那人聳聳肩，“誰知道呢，左右咱們隻是為了一口飯，難道真的要為他去打江山還是咋的？那不鬧呢嘛。”

陶仲站在原地，挲著盔甲上的紋路，不著痕跡地往側麵看了一眼。

一個影從院牆上一閃而過。

他喊了一句：“我去撒泡尿！”

“沈公子。”陶仲在院牆下低聲說話。

沈念吹了個口哨，陶仲又折返回去，打算這幾天先留在此，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分馮庚的弱點。

主院，馮庚吩咐守在外麵的人別進去打擾他，誰來都不見，徑自推門走進去。

門剛被合上，他便看見有一人坐在屋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馮庚被嚇了一跳，當下就要人。

“我既能進來，就有辦法出去。”沈念把玩著一個茶杯，“馮將軍還是別費力氣了，興許你還沒開口，我的劍就可讓你封。”

馮庚盯著他，外麵的人竟然不知道屋裏有人進來了，想必此人武功很是了得。

“你是誰？”他問。

沈念輕笑：“實現你的心願之人。”

馮庚眉心陡蹙，“胡言語，我勸你無事離開，這裏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沈念從腰間取下一塊木牌，擱在桌子上，漫不經心道：“馮將軍看看，我是不是在胡言語？”

馮庚狐疑地走上前，瞥了一眼那木牌，麵愕然。

“你......”他看看木牌，又看看沈念，“你是......”

沈念淡然輕笑：“如何？馮將軍還要趕我走嗎？”

馮庚的視線落在木牌上，那木牌，是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