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如先幫我打聽清楚持真法師為何會出現在魏家。”

元衡郡主點頭，“好。”

二人說話間，魏瑾兒便到了。

李清懿大婚時，懷著孕，按照傳統，新嫁娘不宜見孕婦，因此魏瑾兒沒有來，這會兒是二人在李清懿大婚之后頭回見面。

魏瑾兒嫁人之后，人便多了幾分和，如今有了孕，調理之下，面更加紅潤有氣。

李清懿驚喜的看著魏瑾兒已經不小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腦子想的太多，一句傻話口而出“瑾兒，肚子里揣著個娃娃是什麼覺？”

魏瑾兒聞言噗嗤一聲笑出來，“姐姐這是著急了？”

李清懿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頰臊的通紅。

元衡郡主看著二人說笑，也跟著笑容滿面，拉著們坐下，問道“瑾兒，子可還好？”

魏瑾兒說道“先時吐的厲害，十分疲憊，婆母心疼我，什麼也不讓我做，一天有大半的時候都在睡著，現在月份大了，才漸漸好了，胎氣坐穩了，總算能活活。”

元衡郡主笑盈盈的看著兒，知道過的不錯，更覺得當初聽李清懿的話將魏瑾兒嫁到王家是正確的選擇，說道“我現在就盼著孩子早日出生，看著他從一棵芽一點點長參天大樹……”

穹頂之上，最后一余暉落盡，黑夜襲來。

鎮北王府中院的連華閣中，鎮北王妃林氏抬起眼皮子了面前跪著的一眼，卻沒立即開口說話，而是就著邊婢的手，用了半碗新熬制好的冰糖雪梨膏，直到致的小碗見底，才揮揮手讓人撤了。

“你林覓？”

林覓跪在地上已經有些酸麻，聽見眼前的人終于開口問話，不敢怠慢，“回姑姑的話，覓兒族中行三，是長房嫡。”

林氏看著。

十五六歲的，眉目剛剛長開，段青，擺上糾纏的花枝恣意的開放著，說不出的瀲滟迷人。

“林家想送你宮？”

林覓十分乖巧，“是。”

“那你可知，皇宮是個什麼樣地方？”

林覓垂眸斂聲，“皇宮是天下最為尊貴之。”

林氏面上出一冷淡的笑意，語氣輕微飄忽，仿佛是在對某一支燭火訴說“既深宮，便無法回頭，你真的愿？”

林覓聞言抬頭看向自己這位不曾謀面的姑母，心中不安的揣測話里的意思。

這位姑姑小時候被拐，之后回到林家也不過四五年的就死了父親，因

此對林家的十分有限，多年來幾乎沒有聯絡。林家雖然知道進了鎮北王府了繼室，但鎮北王謀逆，他們躲還來不及。直到前段日子，聽說鎮北王府洗清了罪名，林家便了心思。

因為了解過當年的一些恩怨，林覓以為這位姑母本就不可能理會林家人，但沒想到對方竟然見了，既然愿意見，就意味著事有的商量。

但要如何回答，才能讓對方滿意？

想了想，林覓說道“覓兒覺得，若心中有，無論何都能安然之。”

林氏聞言眸中一閃，從多寶琉璃榻上起，緩緩走到林覓前，目落在頭頂，一寸寸凝視著，仿佛要細細的將眼前人全部掌控，半晌，說道“好一個心中有……”

林覓松了口氣。

看來對方很滿意這個回答。

只是聽見對方又說道“你先下去吧。”

林覓一驚，以為對方要拒絕。

林氏眸深沉，拖著長長的裾走到門口，看著夜空中的晚星，說道“我會好好想想此事。”

林覓略微猶豫，抿了抿，還是聽話的退出了屋子，跟著一個媽媽離開了。

眼見著林覓被帶走，南燭說道“倒是個有野心的。”

林氏微微勾，“有野心沒什麼不好，無無求才難掌控。”

“王妃的意思是？”

“先讓在王府呆一陣磨練磨練，若是空有野心沒有手段，我也就沒必要多費心思。”

南燭愣了愣，“王妃是想讓跟東院兒那位過過招？”

林氏不置可否，“先不說，今日持真法師見到了李清懿，是否看出了什麼？”

南燭見問起此事，面變得慎重，“持真法師說是雙命人。”

將持真法師在魏府鶴延堂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林氏聽。

林氏聽完皺眉頭，“一念靈，一念煞魂？”

“奴婢從來沒聽說過這麼奇怪的命格，王妃廢了這麼大的勁兒，讓持真大師與大面，就是為了讓持真大師給大看命？”

林氏點點頭，“我想知道李清懿的命數……”

主子所說

的事，從沒錯過一件。

除了李清懿。

南燭疑“持真法師真的有天眼？”

林氏神凝重，“先前我也是半信半疑，但說李清懿是雙命人，我倒真有幾分信了。”

既然有主子那樣的人，為何不能有持真法師這樣的人？

南燭更糊涂了，“奴婢還是不太明白……不過，持真法師既然這麼厲害，為何王妃不收攏為自己所用？”

林氏笑笑“都是開了天眼的高人了，又豈會為世俗流連？我也是偶然得知持真法師在俗世有唯一的因果未了，這才找到機會借魏府的名義促與李清懿的見面。至于會不會給李清懿看命并說出什麼，也只是運氣，所幸我運氣不錯。”

如果直接找持真法師，讓幫李清懿看命，持真法師必定會拒絕。

所以林氏便以魏府的名義幫持真法師了結了那場因果。

魏府既然幫了持真法師，持真法師就又與魏府有了因果，所以去幫魏府看氣運，算是還了這因果。

林氏便將這日子定在元衡郡主生辰這天，而李清懿在這天必定會去魏府，有可能會見到持真法師，原本只是賭一把，沒想到真的了。

南燭問道“那現在？”

林氏瞇起眼睛，“現在……既然知道了李清懿命數有異，就不能再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了。還有那位持真法師，不能為咱們呢所用，咱們又怎麼能讓這樣的人活著。”

夜深人靜，持真法師寬了外袍整齊疊好，又將手中念珠摘下在上面，剛盤坐定便聽窗外有微微響，抬起頭，正好看見外面守門的小尼倒下去的影。

持真法師的面容波瀾不驚。

周圍寂靜了片刻，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然后一個影閃了進來。

此人材頎長，面容清雋，眼神斂，一看便知手不凡。

持真法師細細看著他的面容，并無驚訝的神，反而語氣十分平淡的說道“施主，你來了。”

來人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笑道“在下公孫意，見過持真法師。法師果真是得到高人，莫不是算到了我今日要來？”

持真法師道了聲佛號，“貧尼在世間的因果已了。”

公孫意細思口中之語，心中憑空生出一驚懼來。

因果已了……

所以，早就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

屋子里一時寂靜，公孫意過了許久才再次開口，“法師是修為高深之人，常能看世間常人看不之事，在下有一疑問，希法師能夠解答。”

持真法師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說“施主謬贊了，不過參悟丁點皮，稱不上看世事。施主既然來了，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貧尼若知曉，自然會幫施主解答。”

公孫意盯著持真法師道“之前法師在魏府看見李清懿時，一眼看出是雙命之人，實在令人驚奇，冒昧問一句，法師所言可是真話？”

持真法師聽見他的質疑，神如常，“貧尼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打誑語。”

“既然如此，在下想問，當初法師宮見到太子殿下，可看出他上是否有龍氣纏？可有帝王之相？亦或是法師看出了別的什麼？”

公孫意淡然笑笑，神間并不像什麼虔誠的信徒，對持真法師這種得道高人也沒有一丁點敬畏，他語氣隨意，好似他口中說的并不是什麼大事。

持真法師說道“太子殿下為帝王之子，自然龍氣纏，至于帝王之相，請恕貧尼無法看出。”

“哦，真是可惜了。”公

孫意聞言只是輕輕一嘆，手指在桌沿上跳幾下，并未有失的緒流出。

他沉默片刻，抬眸看著持真法師，再次開口“那麼，持真法師當年給公孫臻看命，為何只說了一半？后面的一半又是什麼？”

持真法師的神終于有了些許變化。

公孫追問“法師可否能說來聽聽？”

持真法師搖頭，“天機不可泄。”

公孫意的面容冷了下來，“難道法師為其他人看命，就不算泄天機？為何偏偏公孫臻就是天機？”

持真法師看著公孫，“施主著相了。”

公孫意聞言，面容上的冰冷漸退，又恢復了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既然法師不好開口，我不問便是，到了時機，答案自會擺在眼前。”

持真法師微闔雙目，“阿彌陀佛。”

唰！

一條細細的線噴濺在帳幔之上，持真法師盤坐在榻上的仍舊穩穩的坐在那里，手中的佛珠卻突然崩斷，嘩啦一下散落在地。

公孫意皺起眉頭，怔怔的看著那滾落的佛珠，一悚然的覺從脊背爬上來。

這世上，當真有因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