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黎桑閎誌這輩子,膝下八子!七子個頂個的國之棟梁,他們為國捐軀,死得其所,我亦無怨無悔!可是元他還那麽小!竟落得一個下落不明!韓娘臨死,也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麵!”
黎桑閎誌三個拳頭狠狠砸在桌麵,扭曲得快要擰出來!
西荒第二年,他和韓娘的第一個孩子,章王府嫡長子,元盛,在隨軍作戰中意外葬。
那是他們第一次遭喪子之痛,也讓他們更加珍惜已有的。
長三子皆尚未弱冠,遠在京都,他們有心庇佑,隻怕綆短汲深;後四子陸續長大人,不可避免要被調遣回京……隻因他們從小習武,自三歲起,便被一一封爵。
許是早已料到將來七個孩子的命運與結局,以至於西荒第四年,當韓娘再懷孕,他們彼此許諾,若為公子,絕不讓他學武、絕不允他從軍。
元的到來,讓他和韓娘,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們對這個孩子的照顧,無微不至,但凡有個磕磕,都會使他們張。
元剛出生的時候,西荒一帶連續半年在一片淒風苦雨之中,荒原上的植被長不出來,得可憐,洪水泛濫得厲害,淹沒了許多村莊,就連鎮西王府邸院子外,也淌了近一個月的渾水。
許是環境的緣故,那剛出不久的嬰兒,病連連,換而言之,天生的病。
元三歲的時候,同歲的孩子都笑話他是啞,因為他長著,卻不會說話。
醫師告訴他們,那是後癥,很難說清,亦,束手無策。
與此同時,西荒一帶,禿族人、酉薩族、瓦町族等三十一個異族冒犯不斷,總是在侵犯的邊緣試探。
不久,西荒便開始了長達十年的邊境戰爭。
西荒第十年,即將進深冬,他已有近兩個月沒有回過府邸,一直在西部邊營勞形於公務,上一次回去,還是為了幫元慶生,再上一次……那又是一個冗長的時間。
那一夜,狡猾的禿族人走投無路,為了搶奪過冬資,與酉薩等八大異族聯手,酉薩人等異族,在邊陲發起轟,禿族人從後方出發,突襲村落,包括整個章王府邸,一夜之間,燒.殺.搶.掠,洗.劫一空。
酉薩人大敗,他接到急報,趕回村落時,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了韓娘,可他們的元,再也不見了……
後來,士兵在河邊找到三焦,年紀約莫五六歲,形皆與元相仿。
……
數年,韓娘因走不出喪子之痛,無疾而終。
西荒二十多年來,當初的擔憂接連發生,時至兩年前,其餘六子,無一人生還。
“為父親,竟未聽到孩子一聲父親,這聽起來,很可笑吧?”他問衛凱旋,又說:“孩子年紀小,開口說話晚一點,都是正常,我總跟我自己說啊,我可以等啊,他這一生才剛剛開始,我豈會等不到他開口說話的那一天?豈會等不到,他那句父親?嗬嗬嗬嗬嗬嗬嗬!!”
黎桑閎誌突然大笑起來。
那笑聲十分刺耳,衛凱旋看向他的時候,那雙眼睛,竟是淚花閃爍。
就在他眼眸微涼,心中油然生出一同時,那雙眼睛卻忽然勾起了凜冽的,像忽然睜開的豹眼,盯著獵不放。
“衛凱旋!今日這出人間悲文,你聽得可還滿意啊?”
黎桑閎誌突然問他,既見他無言以對,又自問自答起來:“你當然滿意啊!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賜麽!!隻因百姓口中那句——‘黎桑有兩大戰神,一個出在衛府,曾經是你父親衛江山,現在是凱旋軍的主帥衛凱旋,一個是我黎桑閎誌’,你衛府與我章王府鬥了整整十年!一直等到那封前往西荒的朝書賜下來,這場斡旋之中,你衛府是徹徹底底地贏了!”
二十三年前,隨著漠滄之戰、東貍之戰同時結束,衛凱旋與黎桑閎誌雙雙領兵而歸,黎桑大獲全勝之餘,京中有關兩大戰神的流言,就此風靡了整個夏天。
同年冬至,有異國使臣來訪,為展現黎桑實力,黎桑皇不僅在京中大辦擂臺,且在北郊皇林開冬季獵場。
擂臺、獵場,加之除夕臨近,秦淮一片繁盛之際,西荒一帶卻甚是不平,蠻族之一即發,然而,這些消息,悉數掩在了西荒的暴雪之中。
衛江山深謀遠慮,深諳君主在此番擂臺與獵場上別有用心,遂要求衛凱旋,在擂臺與獵場上,藏實力。
結果顯然,黎桑閎誌大勝,最後亦是封賞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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