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探微沉道:“若臣也為陛下送禮,陛下喜歡麼。”
小皇帝當然很高興,他咧道:“真的?朕當然喜歡。”
說罷他開始掰手指頭,“對了,再過一、二……再過不到兩個月,就是朕的生辰。你要給朕送禮麼,送什麼?就那天吧,好不好?朕請你吃酒,還有烤。”
蘇探微還沒說什麼,陛下仿佛已經將黃歷撕到了他生辰那一頁,并安排得妥妥當當了。
腳下的路蜿蜒通幽,牙道的盡頭是太醫院的正門,璀璨的宮燈映著青年漆黑的墨眉和清潤的眼。
蘇探微凝視著小孩兒亮晶晶的眼睛,正道:“臣一切都聽陛下的。”
小皇帝揮揮手指:“投我木瓜,報以瓊瑤,朕也滿足你一個愿,你說說。”
蘇探微的大掌包裹住了他的小手,周遭似有細微的鳥鳴,安靜得只剩下他抱著自己踏足牙道上的淺淺跫音。
楚翊覺到那只大手的溫度,刺激著自己的皮,也不知為何,他竟沒有立刻開手,然后一個聲音便從頭頂落了下來:“臣愿陛下與太后和睦,永遠不再讓擔心,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說一下,楚狗年紀比裊裊大,之所以一直強調“年輕”、“小”,是因為楚狗這張新臉很顯小。
第23章
小皇帝扭扭地回到母后的寢宮,翠袖見他腦袋低低地垂著,似乎知曉自己做了錯事,很是懊喪,心里沒一點火氣,恭恭敬敬地道:“太后娘娘很是擔憂陛下。”
楚翊心虛地問:“母后睡了麼?”
這個時辰了,應當歇下了,母后平素里不論公務多忙,都會及時眠,因為說,若是經常點燈熬夜,的貌過幾年就不復得存了。母后對的容十分惜,按照的說法,四十歲以前,不能讓人看出年齡,為此,保養得兢兢業業。
翠袖道:“不知道呢,陛下要進去麼?”
小皇帝點了下頭,翠袖輕輕地扯開門,放他進去。
楚翊躡手躡腳,盡可能不發出一聲息,不驚擾到母后,到的帳子前,若睡了,他輕聲地道個歉就打算離開,反正明早翠袖們肯定會和母后說他今晚來過的。
當他終于停在母后的床榻前時,他強迫自己恢復鎮定,用蘇太醫教的方法,長長地一串呼吸,平復之后鼓起勇氣,正要出聲,床幔里卻傳來窸窣靜,楚翊功敗垂,剛剛平靜的小心臟激烈地撞起來,手心沁出了一層熱。
“英兒,是你麼。”
母后的聲音溫寬和,似乎本沒一點責怪的意思,楚翊沒出息,要是母后見面就要揍他反而不會怎樣,偏就這麼一句話,小皇帝一瞬便紅了眼眶,委委屈屈地道:“母后。”
姜月見從里頭坐起,將床幔拉開,對把弄自己很糟糕,臉頰紅撲撲,眼睛淚汪汪的兒子招了招手,笑道:“上來。”
太后只著鵝黃寢,青如墨,輕盈地散落下來,搭在兩肩、前,落在錦被之上,總是為了他不知皺了多回的眉頭,這時卻平平整整的,一點兒也看不出怒恚之意。
楚翊心頭愈發愧疚,小心地掉云履,朝母后的床榻爬了上去,姜月見將簾子歸攏,放小家伙上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語氣并不強烈地笑問:“還跑麼?”
楚翊連忙搖頭:“朕再也不敢了,母后,你別生氣。”
姜月見撒了手,就著燭對這個臟兮兮的兒子看了許久,指頭將他鼻尖上的一抹灰記拭去,楚翊一都不敢,等母后溫地給他完臉,他咕噥道:“母后,其實朕知道,舅舅過年回來,給朕帶很多的好玩意兒,其實,他是想結朕,讓朕把他調回皇都。他不想繼續留在碎葉城了。”
姜月見輕聳了下眉梢:“誰告訴你的?”
想了想,太后勾:“蘇探微?”
楚翊搖腦袋,正想說是自己思考明白的,一瞬咂過意思來,兩眼靈乍現地盯著母后,這才明白,今晚自己去了哪兒,恐怕母后是了若指掌的。所以才能心寬地在這兒睡覺,看上去本一點都不著急。
那個蘇太醫,莫不是母后的心腹?
姜月見將他的腦袋了一下,送他躺倒,小皇帝乖乖地拉上被褥,睡在母后旁,大大的葡萄眼還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轉,姜月見拍了拍他的肚子,“你既然知道你舅舅用心不純,還為他和母后置氣?”
楚翊語氣低落:“母后,朕錯了。”
姜月見凝視著他充滿氣餒和迷惘的眼睛,這雙眼睛和楚珩真像,可他從來不會出失敗者的半分弱,永遠是氣定神閑,天下運籌于掌的自負。
繼而,的眼前又似乎涌現了另一雙眼睛,清雋、澄澈、謹慎,甚至可以說保守,但同樣是一雙漂亮的眼。姜月見失笑,垂眸,看楚翊愈發溫和。
楚翊將腦袋在母后的手掌心里拱著,蹭著那一點寬宥的溫暖,鼓足勇氣地說了下去:“母后,你以后,可以對朕好一些嗎?”
姜月見疑:“母后對你很不好?”
那倒也沒有。楚翊撓了撓頭,“母后,你聽說過揠苗助長的故事嗎?”
姜月見驚怪地睨向他,嗓音沉下來:“又是蘇探微跟你講的?”
這次是真的,楚翊不敢反駁。
姜月見道:“蘇太醫這個‘外人’,管得可真多,還不聲不響管到哀家教子上了。哀家雖然不是孟母,但對你可算是問心無愧,哀家這麼著你,還不是因為你爹死得太早,咱們不是普通人家,一點兒弱,都可能讓我們變砧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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