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禮淡淡看站在原地,扯了扯角:“要咱家扶?”
林皎月這才回過神,緩緩搖了搖頭,作出個挑不出錯的笑:“等您呢。”
顧玄禮歪頭看了一會兒,可這會兒心中一片冷寂,什麼都看不出。
看不出就看不出了,小珍珠也偶爾會興致懨懨,玩累了,或者在一個地方待久了都會這樣,做主子的哪用得著一驚一乍,什麼都心伺候呢。
他慢吞吞認可這個念頭,覺得十分有道理。
他才是那個主子。
阿環和孫嬤嬤等人見林皎月回來了,皆十分高興,早早燒好了洗澡水,備上了宜人的花瓣與香胰子,先林皎月喝了杯溫茶水,再溫溫地伺候沐浴。
等林皎月退了服,阿環才詫異地捂住了,眼眶發紅:“夫人,您這上……”
林皎月這才看到,原來自己腰上和膝蓋都不慎撞了好幾塊青紫,怪不得一路回來都覺得酸脹發疼。
可比起顧玄禮和被他殺掉的那些人,甚至比起前世遭的罪,都是小兒科了。
輕輕寬了阿環幾句,解開心踏進浴桶。
阿環眼睛微怔,眼淚滾滾落下:“夫人您就安奴婢了,您連前都傷著了!”
林皎月一頓,驀然垂頭,腦袋里轟隆作響。
這哪是傷了,這是督公他……沒輕沒重嘬出來的!
林皎月子往下一沉,一時間心復雜,不知該說什麼好。
著惱,小聲糊弄阿環,別哭了,也別讓別人知道。
阿環連忙掉眼淚道當然,下午便去找大夫配些活化瘀的藥過來。
片刻后,孫嬤嬤端著熬好的燕窩進來,小珍珠也跟著悄咪咪進門,聞著林皎月的氣味兒噠噠噠邁進來。
林皎月哪怕再郁悶,小貓咪又有什麼錯呢,當即無奈嘆了口氣,手灑干凈水,輕輕點了點它昂起的鼻尖兒,算是在心里將這茬兒揭了過去。
孫嬤嬤便在一旁同林皎月說起這幾日府里的事,時間一晃而過,等燕窩放涼了些,被拿到跟前,才想起,又問孫嬤嬤,這燕窩可給督公送去過?
孫嬤嬤剛要笑著說,督公從來不用這些,外頭突然來人通報,鎮國公府的陸姑娘來給夫人送拜帖啦。
林皎月難掩詫異,手腕上的水順勢滴落,打在小珍珠的鼻子上,驚得小珍珠打了個阿嚏。
孫嬤嬤便也忽略了剛剛的問題,匆忙想起:“夫人剛走那日,這位陸姑娘就遣人來過一趟了,想是有什麼事才又來了吧。”
能有什麼事呢?
林皎月微微蹙眉,前世再過段時間,就要傳出陸盼盼即將宮的消息了,那時自己同并無瓜葛,自然也不會收到拜帖。
想了想,林皎月還是人去回應一聲知曉了,再阿環去將拜帖拿進來。
陸盼盼還不知曉林皎月這趟出門遭了多大的罪,只約午后在城中的茶樓一聚。
想起對方未來份,林皎月再疲倦也要起赴約,只吩咐阿環將臉上的妝上重些,以免被窺出倦容。
孫嬤嬤也忙著去安排主子們回府后的事了,林皎月忙前向后,臨出府才想起,忘了人給督公送燕窩了。
想了想,轉阿環留下不必跟著,等燕窩出鍋了,送去后院,也不用進院子,梅掌班出來拿一下就行了。
從頭到尾乖巧得挑不出一點兒錯,阿環小啄米似的點頭,可等夫人走了,阿環卻忍不住想,夫人好似,不是很開心。
是因為太累了,而且上還疼嗎?
將燕窩送給梅九的時候,阿環也還在想這事兒,等走回一半才匆忙想起,夫人早前就說了,但凡出門都要同督公匯報的,這次也該找梅掌班說一聲。
沒料,才剛走到門口,便見梅九將燕窩倒在院外樹下,還念叨著:“下次若送個咸味兒的來,我就能幫吃了。”
倒完了,再將那碗隨手遞給個小廝讓帶走,也好假裝督公吃過了。
阿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可等梅九繞了半圈回來看到時,又將所有的震驚咽回腹中,哪怕心中為夫人鳴不平,覺得十分難,仍裝作毫不知似的代完剩下的事。
梅九見狀也松了口氣,回院子后,拍了拍脯:“幸好沒瞧見。”
顧玄禮依舊躺在涼椅上,聞言看他一眼,訊問的意思明顯,梅九便將剛剛的事都同他說了。
聽小夫人出門了,顧玄禮眼中無波,只咧了咧角,發出個低低的嘖。
當聽到小夫人派人送來的燕窩被倒了時,顧玄禮難得出抹怔忪。
梅九亦有幾分啞然,干道:“您平日不能飲酒,服藥后一日亦不能吃滋補之破壞了藥效平衡,以往不都這麼來的嗎?”
且他觀察顧玄禮神,半晌,小聲道:“督公,您要不……再問問劑量?我看您昨日才剛服了藥,怎得今日緒又不對勁兒了?”
這鐵樹開花,好像猛得有些剎不住啊。
“梅九,”顧玄禮森森看向他,幾乎都能聽見磨牙的聲音,
“你去小黑屋領二十鞭子,記在咱家頭上。”
梅九啊了一聲:“這不好吧,督公您自己還沒恢復……”
顧玄禮咧開,出森森白牙:“無妨,咱家就想看你遭遭罪。”
喜歡的那口甜吃不上,看都看不著了,燥怒便如不住的巨浪,排山倒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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