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的嗎?”秦如霜淡淡問道。
謝洵點點頭,又補充道:“本王常聽別人說,將軍府的嫡秦容霜,瀟灑肆意,穿一紅,猶如冬日里綻放的紅梅,現在看來這花與你十分相襯。”
這是謝洵從那個《千金悔婚記》里學來的橋段。
子花。若是喜歡,便要投其所好。
正好這節氣,還有幾株蠟梅迎寒開放,秦如霜應該會喜歡吧?
這樣想著,謝洵看向秦如霜的目里,帶了幾分期待。
他以為秦如霜會開心,但沒想到秦如霜臉上毫沒有喜悅的神。
“王爺知道我這紅梅,的便是它迎著嚴寒開放的那一分傲骨。”
“可王爺知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說我像這紅梅?是因為我活得瀟灑肆意,哪怕在冬天,逆風而行依然傲立不屈。”
秦如霜接過謝洵手里的那幾枝紅梅,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如今看來,旁人說的也沒錯,我的確像這紅梅,只是進了這王府之后,一生的驕傲盡被折辱,只剩這最后幾分傲骨,還立在枝頭立著。”
“偏偏今日,連這最后幾枝,也被王爺折了下來。”
秦如霜弄不清謝洵今日的舉,到底是什麼意思。
若說謝洵是想討好自己,那秦如霜是不信的。
說出來,任何人都不會信。
他們之間,早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是謝洵為什麼無緣無故,要送幾株蠟梅呢?
秦如霜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因為這蠟梅形似自己,所以謝洵要將蠟梅折下。
警告自己,如今只能困于這后宅之中,只能被囚在如同瓷瓶一般的方寸之間。
不能怪秦如霜多想,實在是已經失太多次。
如今每一個對謝洵的想法,都抱著最壞的態度去揣,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傷。
秦如霜從來都不怕挫折,也不怕痛苦,怕的是有些人在給了希之后,再將這種希重重打破。
那樣,迎接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黑暗,一如上輩子那樣。
而站在一旁的謝洵,第一次覺到有些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秦如霜為什麼會這樣想,自己明明只是……
只是想要討歡心罷了。
沉默。
無盡的沉默。
夾雜在兩個人之間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若是沒事,那王爺慢慢賞花,我先走了。”
“對了,這蠟梅……”秦如霜舉了舉手中的瓷瓶:“我收下了,多謝王爺。”
謝洵看著秦如霜遠去的背影,直到秦如霜一轉,連一片角也看不到了,才緩緩道:“影一影二,你們出來。”
“你們說,喜歡本王送的花嗎?”
“喜歡。”
“不喜歡。”
說喜歡的是影一,說不喜歡的是影二。
謝洵點點頭,“都說說你們的看法,說不好自己下去領板子。”
影二苦不迭,這好端端的,火怎麼燒到了自己上?
于是連忙解釋道:“王爺,屬下覺得王妃一定是誤會了,人人都說王妃像這蠟梅,王爺將蠟梅折下,本是好心,但現在看來,應該是王妃被誤解了。”
影一比較單純,想法也是直來直去,于是解釋道:“屬下覺得王妃喜歡,因為王妃雖然里那麼說,但還是收下了王爺送的花,既然收下了,那肯定是喜歡了。”
同一時間,秦如霜的院子里。
青枝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王妃,您到底喜不喜歡王爺送您的花兒啊?”
“你說呢?你覺得我喜歡嗎?”
青枝猜不,于是直言道:“莫說喜歡吧,奴婢覺得王妃您好像不太開心,可若說不喜歡,這花您也收下了……那現在這花,奴婢該把它放在哪兒呢?”
“放在床頭吧,”秦如霜淡淡道,“一睜眼就能看到。”
是了,要將這被折下的蠟梅放在床頭,一如被折下的一傲骨。
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也不敢忘!
別人如何負,也便要加倍奉還!
自從那日送花惹了秦如霜不開心后,謝洵好幾日都沒有再去自討沒趣。
而秦如霜那邊,王大夫終于是不住了。
“水……水……給我一口水吧,求求您了!王妃給我一口水,您想知道什麼,我說我都說……”
秦如霜沖青枝點點頭,青枝給他端一碗水來。
王大夫的已經干裂得不像話,當青枝端著水來的時候,他十分地看著那一碗水:“給我,快給我!”
“先說了,便給你。”
為了那一碗水,王大夫一五一十,將他所知道的事全盤托出了。
王大夫本來是個赤腳游醫,去過許多地方,無意當中得了一種大燕國那邊傳過來的奇藥。
這藥說有用吧,它也沒什麼用,治不了病。
可是它卻價值千金,因為很多宅之中的人,都喜歡著用這個藥來爭寵。
王大夫無意中得了一瓶,于是一直揣在上,想賣出個好價錢。
直到他遇到了秦方好,兩人一拍即合,秦方好花大價錢從他上買來了那瓶藥。
“這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沒人知道!沒人知道了!連秦小姐邊那個玲瓏的丫鬟都不知道,秦小姐對此事還是十分謹慎的。”
“那生辰宴上,酒壺里那種有礙胎兒的藥,也是你給的嗎?”
王大夫急忙點頭,“是的是的!是小人給的!”
說完,王大夫又道:“秦小姐真是個狠人呀!那藥本來想用在王妃上的,偏偏膽子小不敢,又起了別的心思,讓小人用在自己上,說到時候誣陷王妃害!”
“而自己吃了假孕藥,本就沒有懷孕,喝了那酒也沒事,這人當真是歹毒啊!小人都是聽了的指使,求求王妃放小人一馬吧!”
見王大夫將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秦如霜終于大發慈悲地點點頭:“給他喝水吧。”
王大夫急忙去搶裝水的碗,大口大口喝了起來,被嗆了好幾次也不敢停,喝完之后諂地同秦如霜問說道:“那小人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我還沒把這事理完,你就想走?好好在王府呆著吧,往后還有用得著你的時候。”
王大夫喝了水,腦子也清醒了,撲通一聲往地上一跪:“王妃饒命,救救小的吧!這事若是暴了,那可是禍皇嗣的大罪,小的是要被砍頭的呀!”
青枝在一旁咬牙切齒道:“你明明知道這是砍頭的罪,你還敢跟秦方好同流合污,誣陷我家王妃!”
“小的……小的也是鬼迷心竅啊!”
這時,秦如霜開口了。
“你自己也知道你犯的是砍頭的罪,而且這罪名若是落實了,何止是砍頭,是要誅連九族的。”
王大夫被嚇得臉都白了,“王妃!王妃!小的愿意聽您的!救救我吧,王妃!”
秦如霜打一子,又給顆甜棗,緩和了臉,說道:“你這罪名,想全而退是不可能的,若是你肯聽我的,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但是不會牽連家人,你可愿意按我吩咐行事?”
“愿意!愿意!小人以后一定對王妃馬首是瞻!”
“省省吧,不需要。”
這樣容易背主的人,秦如霜怎麼敢用?
只是需要王大夫口中的證詞罷了,于是吩咐青枝:“把人帶下去好好看管起來,別死就。”
青枝帶著王大夫離開,秦如霜還在原地思索。
這事到底該怎麼理,還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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