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雪沒有任何預兆地降臨,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小鎮的港口被冰封,所有能通往鎮上的路也被大雪封堵,然後逐漸凝結破不開的堅冰。
方德明記住了巨蟒的提醒,所以,在他要做任何事之前,最先確保的,就是沒人能在短時間干涉南水鎮的一切。
即便這樣做會讓無數鎮民凍死。
他有這本空白的書,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方府。
所以,他把方府踢出出了大雪的範圍,無論周圍如何銀裝素裹,方府永遠不會改變。
……外面的人進不來,鎮上的人也出不去,那些出言不遜的外地人和忘恩負義的本地人一起經歷了絕。
除了方府的人,方德明連一個人都不想留。
都死了才好,都死了,他才可以書寫一個完完全全的新未來。
抱著這種想法,他常常在鎮上遊盪,仗著自己到某種庇護不到寒冷,肆意欣賞著他人苦難。
沒了曾經的方將軍,南水鎮本就該這樣才對,他只不過是,讓他們都嘗嘗遲來的痛苦罷了。
方府里的人什麼都不知道。
那些人待在府邸中,在巨蟒的干涉下,完全想不起來要出門這種事。
方德明實在是好久沒過這種自由了。
某天,他晃悠到了一個從沒來過的小巷中,因為這裡已經離鎮北有段距離了,而且太蔽,他竟從來沒有發現過,巷中開了一家旅店。
旅店一看就生意不怎麼好的樣子,位置又偏僻,建得又破,哪怕是港口還在運作的時候,估計都沒有多外來者會選擇住這裡。
而現在,旅店似乎已經滿員,隔著一道門,方德明也能聽到裡面傳來的說話聲。
看來是有很多人逃到這裡來了呢。
方德明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就沒興趣了,在他看來,即便是擁在小小的旅店中,裡面的人也活不長。
鎮上只會越來越冷。
就在他打算轉離去時,店門卻開了。
一個穿著厚厚棉襖的中年人看見了他,詫異地呼出一口白霧,了手:「你在這裡幹什麼?還穿這麼,不怕凍死嗎!」
方德明冷冷地看著他,沒說話。
中年人打量他一會兒,嘆了口氣:「算了,你跟我進來吧,我這兒人這麼多,也不多你一個了。」
方德明不知抱著怎樣的心思,沉默著任由這個人將自己拉進了門。
門的世界很憋悶。
方德明在無人的街道過了極致的自由,也在這裡到了極致的抑。
許許多多的人在不同的小房間里,為了一點被子服和吃食爭搶不休。
中年人坐在櫃檯后,因為住戶們的混而有些憂心忡忡。但他還是對自己剛帶進來的半大孩子道:「我這兒沒位置了,以後你和我住一個房間。凍壞了吧,我給你煮碗面。」
方德明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得到了一碗熱面,偶爾路過旅店大廳的住戶嫉妒地看著他,眼底時不時冒出疲憊和貪婪,還有對食的。
好在沒有人直接來搶。
方德明看懂了,在旅店裡,這樣一碗面應該珍貴的。他抬起臉,問坐在旁邊的中年人:「你是旅店的店主?」
中年人笑了笑:「本來是的,看這種況,或許當不久了。」
等到住戶們變得喪心病狂時,誰還管店不店主呢?
這裡有不人都是他看著可憐好心收留的,可是這些人早晚要因為生存問題而發,他收留的人越多,就相當於懷抱了越多的定時炸彈。
或許他會在因為善心喪命?都有可能。
「明明知道這樣做有風險。」方德明本沒有快子,也沒有裝作很冷的樣子,他就穿著一件薄薄的長袖,臉比這裡的所有人都健康。
「為什麼還要收留他們?」
中年人呵呵一笑:「雪災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呢,這個天怪啊。」
「這種時候了,就算我不收留,他們就沒法進來了嗎?與其哪天我睡著睡著門就被撞破,還不如主讓他們進來。再有人撞門的時候,他們反而會為了保護現在的住,把撞門的人趕走,我也能跟著沾多活兩天。」中年人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方德明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總之,說起這種殘酷的事實,他也是笑著的。
這回到方德明仔細地打量中年人了。
中年人接到他的視線,了自己乾裂的臉:「而且我兒子也沒了,他跟你差不多大吧,下雪的時候還在上學。」
「路封得太快了,剛下雪那天我沒來得及去找他,後來我去學校那邊走過,也沒找到。聽說學校里的人被困著本出不來……他們那裡一點食儲備都沒有。」
中年人笑著笑著就嘆了口氣。
是什麼讓他連提到兒子的死也要笑呢。
那怔怔的眼神分明就是很傷心,他在想念他兒子吧。
方德明低下頭吃了一口面,然後就放下快子。
「我不住你這裡,再見。」
「哎——」中年人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只看見了這個格有些扎手的年的背影。
他跟著年推開旅店的門,毫不猶豫地走風雪中,那拔的嵴背沒有為寒冷折下半分,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中年人這時還不知道,因為今天出門見到這個年時升起的那一憐憫,他得以在越來越混的生存環境中安然存活。
因為方德明記住了那一口面的味道。
方德明不知道這個店主對方府的態度是什麼樣的,他甚至不知道店主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因為近幾年也有外來者定居在鎮上。
他就是沒管這麼多,因為面好吃。
回到家中,他在已經寫滿了兩頁紙的空書上加上一段——
【給了方府後人一碗熱面的那位旅店老闆活了很久很久,每當他的住戶想要傷害他時,住戶就會凍死。沒有人敢為了生存而欺負這個老闆,但這個老闆也不能過度干涉住戶們部的行為。】
方德明總是這樣,想到什麼就寫進去,他又想起了那些住戶看像他和他那碗熱面時的貪婪目。
真討厭啊,這種眼神。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多活一段時間,玩個遊戲給我看看吧。
大半年過去,持續的嚴寒和大雪終於讓鎮上其他地方再沒有一個活口,茫茫白中,只剩下了旅店的那些住戶。
他們總能在周圍找到一些維護生存的資,但又不夠,為此,他們開始爭搶,開始暴人的醜惡,開始活得一團麻。
不是沒有人想搶店主的資源,可還沒有手,那些人就會死在眾目睽睽之下。久而久之,無論是住戶們還是店主自己,都明白了這冥冥之中的規則。
方德明之後又悄悄地去過幾次旅店,他沒有讓任何人發現,只是一邊欣賞住戶們的鬧劇,一邊窺著中年店主的表。
中年店主發現自己無法干涉住戶們的事,又被奇怪的規則保護之後,每天的生活都變得孤獨起來。
住戶們害怕他,被欺負的那部分人又覺得他過分冷,無論看到什麼都只冷眼旁觀,像個局外人。
尤其是所有人都發現,中年店主似乎不怕冷了。
對那時候的人們來說,人群中出現一個異類,那就是怪,偏偏他們還活在這個怪的地盤上,怪看著他們每天為資源爭鬥,好像在看一群小丑——這是住戶們自己認為的,他們其實都知道,自己就是小丑,為了活下來,他們做了太多醜陋的事。
這是方德明在大雪中的最後一個娛樂項目了,他看著住戶一個又一個的死去,原本擁的房間逐漸空缺出來,喧鬧仄的空氣開始泛起最孤寂的涼意。
他這時好像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態已經變得扭曲,這場大雪原本只是為了讓南水鎮與外界斷聯、清空所有的不確定因素而準備的,可他卻到了掌控一切的樂趣,開始將人命當做樂子。
旅店中活下來的最後一個住戶是個戴眼鏡的青年。
在一個見的沒有下雪的晴天,青年走到旅店門口的巷子中,抬著頭仰天空。
中年旅店老闆就坐在他後邊,看著青年的背影,裡叼著煙。
「你哥下葬了?」
因為含著煙,旅店老闆的聲音有些含湖不清,但青年還是聽清楚了,他裹著厚厚的服,戴著圍巾和手套,鼻尖依然凍得通紅。
這些不倫不類的裝扮都是從死去的住戶那裡來的,為了生存,這種事已經為常態。
青年回過頭來笑了笑:「下葬了。」
或許他也都沒有想到,壞了之後再也沒下過床的哥哥生命力會是如此頑強,生生熬死了其他人。
青年還記得自己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殺了他哥。
他們雙胞胎兄弟呀是鎮上醫館的人,醫館的老中醫是他們的爹,十分幸運地死在了雪災來臨的前一周。
兄弟二人還沒有來得及重新振興他們的醫館,就被困死在了這場彷彿沒有盡頭的大雪中。
他們原本在了醫館里,可是醫館的建築比較老派,還是木質的,木頭的隙之間有些風,擋不住寒意,也保不住他們上逐漸流失的熱量,直到某一天,已經不怕冷的旅店老闆出門找資,發現了快要凍冰凋的兩人。
兩人被邀請進了旅店,帶著他們從醫館里搜刮出來的藥材和治病住進了剛剛死過人的屋子。
那時候哥哥的已經廢了,因為在一次尋找食的過程中被藏在雪裡的尖銳鐵劃傷了,深可見骨的傷口又持續遭到嚴寒的侵蝕,已經只剩下了壞死的。
弟弟為了掙到哥哥的那一份生存資,不得不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再狠下心用極為昂貴的價格和其他住戶換東西,他一度詫異於……這些人的眼神明明像是要活剝了他,卻從來沒有對他過手。
後來他才從其他住戶口中得知,住戶們之間之所以沒有明搶的行為發生,都是因為店主上那奇怪的「規則」。
他們搶不了店主的東西,一搶就死,還以為是店主主設置了那樣的懲罰。他們當然覺得,店主這個局外人就是想看他們艱難求生的樣子,如果他們打了明搶的主意,說不定也會被店主的那種規則殺掉。
剛得知這種事的青年大為震驚,不過想起店主在雪中行自如的樣子便也信了,他也把店主當了那種冷心冷的怪。
可是現在整個旅店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青年早已看出了店主的善良,因為住戶們暴各種醜態時,他總能從店主眼裡看到一悲哀,就像店主看到他差點殺了他哥哥時的眼神一樣。
當時嚇得放手,是害怕店主覺得他破壞了規則,要把他也給一起殺了。
後來再也沒對哥哥手,是因為他只魔怔過那一次。
他和他哥從小關係就好,跟連嬰似的幹什麼都要膩在一塊兒,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跟爹和醫館的大師傅學醫,一起在旅店住下。
他利用自己的醫、藥材和決絕的心積累了相對而言十分龐大的一筆資,本心也是為了哥哥不要活得那麼艱難。
可是或許是被那一雙雙為了活下來不擇手段的眼睛影響了吧,有一段時間他忽然覺得好累,哥哥像一個吸蟲一樣趴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卻消耗著他的力和資。
他魔怔了,所以想要把哥哥殺死。
但是店主那一眼讓他清醒了過來。
店主見過他們依偎在醫館中的模樣,他也從店主眼中的悲哀里回憶起了往昔。
風吹拂在臉上,青年的雙手剛剛挖了雪坑,把哥哥的埋進去。
他一屁坐到店主旁邊:「還有煙嗎?」
中年人分了他一。
其實青年本不會煙,也從來沒想過要去,他就把煙叼在裡,怔怔地看著巷中的磚牆。
雪災持續了多久了?
不知道。
已經不知道了。
中年店主煙得倒是很練,他深吸一口,吐出煙圈:「就咱倆了,什麼覺?」
散發異味的靈車停在了門口,天花板傳來彈珠碰撞的聲音,走廊裡有人來回踱步,隔壁房間好像在切割什麽東西。臥室的門鎖輕輕顫動,衛生間裡水龍頭已經擰緊,卻還是滴答滴答個不停。床底下隱隱約約,似乎有個皮球滾來滾去。一個個沾染水漬的腳印不斷在地板上浮現,正慢慢逼近。凌晨三點,陳歌握著菜刀躲在暖氣片旁邊,手裡的電話剛剛撥通。“房東!這就是你說的晚上有點熱鬧?!”
1987年,大火后的大興安嶺發現一具長著獠牙的活焦尸,解放軍官兵在付出巨大代價后才將其制服,由沈辣的三叔沈援朝負責押送回北京。運送途中,焦尸再次復活,危急之時,一名神秘白發人出現,輕松便把復活的焦尸消滅掉。 十幾年后,天生陰陽眼的沈辣參軍,被選入特種部隊。在一次隨隊追剿毒梟的任務中,誤入云南邊境的一個神秘山洞;山洞內遠古祭祀干尸紛紛復活,向沈辣小隊發動瘋狂攻擊。這時,神秘白發人再次出現,將沈辣等人救出。 “干尸復活”事件后,沈辣被調入一個叫“民俗事務調查研究局”的神秘機構,開始接觸到一系列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離奇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