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幸瞄了一眼。

儘管是在黑暗裡，這姑娘依舊努力擺出一副浮誇的可表，將白嫖一段路的保護說得如此清新俗。

總歸不差帶一個，虞幸也就同意了。

宋雪先仗著對宋府的悉，去倉庫扯了兩段棉線出來，自己沒有纏，剩下的一段給了鬼酒，一段給了趙儒儒，都將棉線在手腕上纏了兩圈。

剛好虞幸和趙儒儒同行，能讓他們倆做個對比。

而後，四人推開了屋門，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院子。

虞幸直接放出他的枝條手們，將宋府的每個房間都巡視了一遍。

空屋子裡靜悄悄的，有人的屋子裡，宋夫人和宋老爺躺在床上，彼此嘀咕著一些私房話，還沒有睡覺。

而下人的房間里，管家嬤嬤們基本上已經睡了，丫鬟和家丁有的睡著，有的沒睡，虞幸還發現一個小丫鬟就坐在自己屋裡的窗戶旁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外頭。

月將窗戶上的明紙照的微微發亮，那小丫鬟只能看見窗子，卻莫名全神貫注，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還怪滲人的。

總之，宋府的人還有不醒著，虞幸悄聲提醒了一句。

鬼酒因為虞幸不跟他一起去找趙謀，對他豎了個中指，然後引進影中，像是一滴水落進河裡，氣息轉眼就消失了。

宋雪依舊靠著影離去，很小心地不讓地燈的照到。

趙儒儒則跟著虞幸，從悉的院牆上翻出去。

關於翻牆，趙儒儒現在已經大有進步，不再是連上牆都困難的弱子了。

天知道當意識到翻牆這個技能在推演中有多大的泛用后，專門花了多久去練，在許樹這傢伙的技支持下，終於練就了一勁道的翻牆功夫！

兩人一前一後地落到地上，視野驟然開闊。

宋府所在的街道有些偏僻，是不會被旁人打擾的那種安靜，這城中的高門大戶，要麼就選這種安靜的住所，要麼就選最熱鬧繁華的地段，接近兩個極端。

此時，整條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看樣子是沒哪個百姓臨時有事要冒險出門的。

院牆延到遠的地方，盡頭才是鄰居的院子。

每家每戶的正門口，都掛了一串猩紅的紅燈籠。

「你說，既然知道在屋裡不能點燃源，為什麼還要在家門口掛燈籠呢。」虞幸垂眸打量被燈籠照亮的那部分區域。

燈籠的雖然籠罩的地方小，但畢竟是個源，線強度遠超月亮帶來的朦朧暈，在紅的區域里，絕對能照得出影子。

也就有了「皮影」的條件。

「難不皮影人能看家護院？」趙儒儒著聲音，發揮自己的奇思妙想，「畢竟晚上活人也不出來，說不準皮影這類鬼能阻擋其他類型的鬼？」

虞幸：「……」

很特別的想法。

雖然他覺得這種可能很小。

宋府門口就有燈籠，剛才站在他們屋門口的那個白人不是照樣進來了嗎。

那乞丐說的是找個四四方方的籠子躲著，說明，能夠阻擋某些鬼進門的「室」的標準應該是封閉空間，蓋個頂的那種。

院門這種阻礙，只能擋人，恐怕擋不了鬼。

虞幸下對燈籠的疑，帶著趙儒儒向西面走去，為了不錯過什麼驗證規則的機會，他沒用任何能力匿自己的氣息，全程如同普通人一樣，靠在街道上一步步走向目的地。

趙府的位置和醫館、客棧都南轅北轍，所以他和鬼酒一開始就不同路。

當然了，他們只是前往各自目的地所在的範圍里，並不是直奔那些建築去找人，因為他們會出來，位於醫館、客棧和趙府里的推演者也不會在建築里乾等著，說不準也會到走。

只是走近了範圍，再想鎖定氣息就會簡單一些。

虞幸一邊走，一邊打量周圍。

這段路沒有栽種什麼植，卻能見從各家的院門裡出來的枝椏與樹冠，更多了一份抑與錮的覺。

兩人一路避開燈籠照範圍，側耳傾聽，除了他們時不時的一兩句閑聊之外，整個風頭鎮都陷了寂靜，但能聽到蟲鳴。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鎮子不是死的，總有花鳥魚蟲在無人的角落裡自顧鮮活。

拐了兩個彎，他們從一片小道拐了另一條街。

這時候，只聽前面不遠傳來了竊竊私語。

兩人腳步一頓，暫時不確定是誰在說話，或許是其他推演者，或許是百姓，又或許是鬼？

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不帶怕的，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不偏不倚地朝著說話聲音的方向走去。

隨著距離變短，那私語聲的容也斷斷續續變得清晰。

「王二麻子真進李寡婦家啦？」

「那還能有假，張嬸兒瞧見的！」

「哎喲，這可不得了，李寡婦欺負了可怎麼好，屋裡還有個小兒呢！」

「切，你怎知不是想男人了，故意放王二麻子進去的？」

「那王二麻子平時就狗，長得又歪瓜裂棗的，李寡婦再怎麼樣也不能看上他啊！再說，難道還能當著兒面做那事？」

「喲~~那可不一定，男人死了三個月了，正著哩！」

談話的容讓虞幸皺了皺眉，尤其是一個油腔調的男聲，聽著都能到一子猥瑣。

腦子正常的百姓應該不會大半夜出來就為了在背後造李寡婦的黃謠，他也只聞聊天聲，不見人影。

所以，這是兩個鬼在聊八卦？

不過說起來，他們聊的是鬼魂之中已經發生過的事，還是活人之間正在發生的事？

虞幸和一臉被噁心到的表的趙儒儒又又近了點。

這下他們看清了。

說話聲傳來的地方，正是一家小院的門口。

這小院的主人也點了一盞紅燈籠，風一吹，紅就在黑暗中搖曳。

而在被照亮的牆面上，正映著兩個湊在一塊頭接耳的人影，由於角度問題，人影只照出了上半，一個脊背佝僂，一個材矮小。

兩個影子還湊在一塊嘀嘀咕咕：「真是，艷福全讓王二麻子這小子了。」

「你也真是缺德，等李寡婦辱自殺了，我定告訴你在背後嚼舌，讓第一個來找你！」

風吹過空的街道。

談聲散在風裡，憑白出一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