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黑幕漸漸籠罩下來，塵風的心也如同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一樣沉悶，他停下腳步，找了點斷木生了火，打算今夜在這兒歇個腳。

火堆噼里啪啦地響著，火明明滅滅之間，塵風的面龐也是若若現，林子里一聲長長的嘆息——

“歲上，是塵風沒能保護好你……”

他當時若是阻攔著扶夜，不讓他帶人工就好了，又或者，他能夠識破三泗是被人冒充的，能夠再細心一點，警惕一點，辨認出那張暗渠的圖是假的，也許扶夜就不會……

他順著河找了兩日了，還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

……

*

“哎呦，你可嚇死我了小伙子……”

一位背著籮筐的老太太扶著樹干，到驚嚇一般拍著自己的口：“你怎麼，你怎麼好好的，擱這兒坐著呢……”

塵風上有傷，他被老太太的聲音吵醒，扶著樹干一點點爬起來——

“抱歉……”

他現在渾是傷，雖然不是特別嚴重，但臟兮兮的，估計也嚇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了，這幾日來也沒能夠好好休息，神一直繃著，昨夜睡到現在正午了，睡了這麼久依舊是死沉，腦子也渾渾噩噩的……

這個老人靠近他，他竟然沒能夠覺到，若是放在從前，早早就會有所警覺了。

“你不會也是大水沖來的吧？”

塵風這樣有禮貌，那老婆婆擺了擺手，算是放下心來了，看著他這一刮蹭來的傷痕，于是多問了一句。

“也？”

塵風敏銳地抓到老婆婆話里的關鍵字眼，“你是說，最近也有人像我這樣嗎？”

老婆婆似乎是年齡大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像你哪樣？”

塵風語噎，“就……你說大水沖來的……”

老婆婆似乎明白了，拉了拉塵風的手，“小伙子，坐下說，你看看你的腳，再不好好休養，嚴重起來可要走不了路了。”

今日正好上山采藥，才能夠見這個人，也正好正午了，已經采了不有用的藥，現在可以派上用場。

“來，腳過來。”

坐了下來，從草簍里撿了幾味草藥，隨后放在手心里碾碎，然后捂了片刻，要往塵風腳上的傷口——

“老婆婆……”

塵風了一下腳，他如今就想趕知道這個人口中的“也”，到底是什麼意思……

“別，我是村里的大夫，不會害你的……”

老人似乎是看他有些警惕的樣子，淡淡地嘆了口氣——

“前些日子也有像你這樣的一個人來了我們村子，江邊發現的。”

布滿老繭的手指了指塵風，“像你這樣一傷。”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村醫，但是好歹行醫多年，大大小小的病也看了不，一眼就知道塵風這傷口哪兒來的。

“你是說，前些日子也有像我這樣的人？”

塵風張地抓住的袖子，迫切地想要從的口中再知道一些什麼。

;如果是前幾日的話……

像他這樣的，很有可能就是扶夜！

“哎呀，小伙子你別急，是有的，還帶著個娃，是對父。”

娃……

很有可能說的是萍兒……

但是，父又是怎麼回事？

“老婆婆，能勞煩你帶路嗎？我，我想見見那對父。”

塵風懇求地看著，老人也沒辦法，只好點頭應下，“行……”

“但你先讓我把你這傷口理一下。”

得到的應允，塵風扯了扯角，揚起一抹笑來：“不打，小傷罷了，老婆婆快先帶我去吧，我可以走的！”

他小時候練功的傷可比現在這個嚴重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現在若是一刻不見到扶夜，他就一刻無法安心下來……

他已經不吃不喝兩日了，不見到扶夜，他已經心煩得茶飯不思。

那個老大夫一看他這倔強的樣子，這明明已經這麼虛弱了，再熬下去恐怕就要暈了，他還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哼，那你自己去罷，老婦不帶了。”

冷著臉收起草藥，背上草簍準備起，“就你現在這副樣子，若是能夠走到村里，我這幾年的病也算是白看了，有傷不用醫，自己就能好全了唄。”

塵風剛要起，撐著地的手忽然就僵著了——

這說話語氣……

怎麼聽著跟小郡主經常和宋瑾之吵架的時候一模一樣呢……

他連忙乖乖坐好，向老婦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勞煩了……”

“，有些疼……”

他說得磕磕的，因為從小到大，自己就從來沒有說過疼字，不管是練功還是傷了，都不會多說一句話，多一個字。

老婦人聽到他這別扭的話，斂了斂臉上的笑容，又重新坐了回去——

“這才對嘛，逞什麼強……”

…………

……

一直到天快黑，塵風才到了老婦人所說的村莊，他剛剛在路上聽老婦人說了……

“那個男人長得倒是十分俊……”

“那小娃也是白可……”

“兩個人真像，不愧是父倆，就是可惜了……”

“那個男人傷了腦子。”

塵風被老婦人帶到一個很破舊的院子，這個點，里面的燭火還亮著，但是他遲遲不肯進去……

按照老婦人所說的，應該就是監國大人沒錯了，可是……

“然兒，吃飯了。”

屋里的男人走了出來，似乎腳上和手上都有傷，腳上纏著繃帶，看他用右手端著碗，而左手下垂沒有用勁兒的樣子，左手的傷應該嚴重的。

可即便是穿著一破舊的服，一副憔悴的面容，那一氣質依舊是俊矜貴……

“歲，歲……”

歲上，塵風找到你了，終于找到你了……

塵風鼻間酸，眼眶立刻就紅了，他看著眼前的男人，戰戰兢兢了三天了，終于算是好好出現在他眼前了。

因為有外人在，所以他并沒有喊出那聲“歲上”，怕的是別人聽見了，萬一起了歹心……

他現在尚未痊愈，還沒辦法好好保護扶夜。

“爹爹！我在這！”

一個小娃從旁邊竄了出來，嗓音清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