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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一十五章 除非問取籠外鶯雀

(抱歉抱歉,上傳晚了)

潑墨峰作為合歡山地界為數不多的高山,卻沒有被誰占據,曾經有過,試圖在此開辟道場,卻因為那尊虞府君悶了,便會朝潑墨峰這邊隨便丟擲法寶,祭出一桿雨幡,當投壺嬉戲,砸得這邊山石滾落,久而久之,也就了一無主之地,故而潑墨峰山中多大坑,裂如蛛網。

道門高真,大多駐,已有五百載道齡的程虔,穿一件品秩極高的天仙,腰懸一枚形制古樸的鎏金鈴鐺,這位好似返老還的道士呼吸綿長,每一次小周天循環運轉,便有日升月落、斗轉星移的宏大氣象。不過程虔施展了障眼法,落在一般中五境修士眼中,也就是個青道袍的年道士。

因為趙、虞兩位道府君,有三一子,虞陣作為合歡山名義上的“潛邸儲君”,屏住呼吸,畢竟是面對一位通水火雷三法的陸地神仙,要論單打獨斗,這位金闕派當代掌門是一把好手,曾經在大驪陪都戰場,與一位妖族金丹劍修捉對廝殺而不落下風,大放異彩,青杏國皇帝陛下邀請程虔擔任護國真人,三請三辭。

那個穿墨青蟒袍的符氣,更大興趣,還是在那個天曹郡子劍仙上。

老龍城與青杏國金闕派素無集,既無香火,也沒什麼仇怨,相信一位道門神仙總不能因為他站在虞陣邊,就隨便打殺了。

來的路上,虞陣與他大致介紹過合歡山這邊的況,之所以在潑墨峰這邊停步,就是要上那件家族祠堂賜下的蟒服法袍。

程虔微笑道:“勞煩虞公子與趙府君說一聲,今夜貧道就不去山中道賀了,免得打攪諸位貴客喝酒的雅興。”

確實,就像一幫落草為寇的賊人,在那邊喝酒慶功,突然多出個專門負責緝捕賊匪的縣尉,何止是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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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虔繼續說道:“只是那三方玉璽,其中嗣天子寶璽,今夜就由貧道帶回京城,其余兩方,倒是不用著急,兩位府君若是一時間難以割舍,就當陛下借與兩位合歡山府君暫作文房清供把玩之,不過最遲在今年梅雨結束,務必歸還青杏國皇室。虞公子,貧道就在這邊等消息,半個時辰,如果合歡山沒有送來那方嗣天子寶璽,那貧道就親自登門取走所有寶璽了,省得趙浮多跑一趟京城。”

虞陣滿臉苦笑,作為局外人的符氣也察覺到不對勁。

青杏國柳氏顯然是下定決心,要與合歡山撕破臉皮了。

合歡山分上下山,墜鳶山氤氳府,趙浮,烏藤山丸府,虞醇脂。此外建立有兩座山神祠,李梃就是烏藤山祠的山神。

關于那三方印璽,合歡山這邊先前的開價,是墜鳶、烏藤兩山的山神,青杏國那位皇帝陛下,以一國之君親自封禪大岳的規格,封正兩山,敕建神祠。這當然是兩尊府君在獅子大開口了,絕對不可能的事,柳氏皇帝若是真敢如此“屈尊”,恐怕只會淪為一洲帝王將相和山上仙師的笑柄,只不過談生意嘛,總是免不了一場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拉鋸戰,事實上,先前雙方已經磋商,談到了由一位禮部侍郎封正兩山的地步,但是卡在了敕建山神祠的費用一事上,到底是柳氏府出錢,還是青杏國給名分,費用得合歡山這邊自掏腰包。

虞陣猶豫了一下,嗓音微道:“真人何必為難一個還沒走到家門口的晚輩。”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剛好在這潑墨峰撞見了虞公子,天理分明,合該有此一敘。”

程虔淡然道:“捎句話而已,有何為難。怎麼,虞公子連這點面子都不給貧道?是覺得攀附上了老龍城苻家燕譽堂一支,便眼高于頂了,如果貧道沒有記錯的話,苻家燕譽堂一脈,專養閑人,按照祖訓,既無科舉功名和沙場軍功,也不得擔任山上仙府與世俗王朝的供奉、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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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若年的老真人,明擺著是連份清貴的符氣一并敲打了。

符氣倒是不惱,只是愈發好奇,青杏國柳氏皇帝,近期到底找到了什麼靠山,能夠讓程虔連老龍城苻家都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家主苻畦,雖說已經卸任老龍城城主,如今已經是一位玉璞境修士,同時擁有兩件半仙兵,金闕派與老龍城苻家相比,比修士,比財力,比人脈,其實都沒法比,只說老龍城苻氏與大驪藩王宋睦的關系,如今寶瓶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當然,燕譽堂苻氏這一支,只是苻家六房之一,不能夠等同于老龍城苻家,而且確實如程虔所說,比較扶不起來,家族祠堂議事,則二十幾個,多則四十余人,燕譽堂苻氏員,數百年來,歷代就只有象征的一把座椅,說句難聽的,就是苻氏用來養廢的。

可燕譽堂苻氏在家族部不得勢,卻也絕對不是一個金闕派能夠隨便挑釁的,金闕派諸峰,沒有元嬰修士坐鎮山頭,已經三百多年。

程虔擺擺手,“半個時辰,足夠虞公子與兩位府君商量出個對策了,記得此事與不,合歡山那邊都給貧道一句準話。”

草鞋的虞陣嘆了口氣,拱手抱拳告辭,“晚輩這就返山,給真人捎話。”

帶著符氣一起風前往合歡山,虞陣滿臉霾,遠離潑墨峰數十里后,虞陣以心聲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符氣笑道:“虞兄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要說被人看笑話,誰比得過我們燕譽堂的苻氏子弟?”

虞陣調侃道:“有,怎麼沒有,正山那群劍仙們。”

符氣一手扯住領,一手掐訣默念道訣,將上那件蟒服法袍收為一團,低頭收袖中,“這位老真人,好像還是個家,修道法門可謂駁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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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氣所謂的家,并非上古方之道,而是數算之家往往擅長算,通天文歷算,只是在諸子百家當中一直地位不高,跟商家境差不多,只說“如果一加一當真必須等于二,那世間煉氣煉煉丹算怎麼回事”,家便被山上調侃不已。

虞陣疑道:“何以見得?”

符氣說道:“要不是看你們勢若水火,我都要猜測程虔與兩尊府君是不是師出一脈了。”

虞陣沒好氣道:“你就別賣關子了。”

符氣解釋道:“程虔上那件法,有道法大化流轉運馳不息的景象,瑰麗奇絕,嘆為觀止,絕非一般的法寶,說不定是一件金闕派祖師堂故意不對外張揚的鎮派之寶,比起老真人腰間所懸的流火金鈴,品秩只高不低,甚至那枚傳說可以敕令鬼神的青神符,都無法與之媲,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件法袍本就是一部天書。”

虞陣問道:“你小子能夠勘破一位陸地神仙的障眼法?”

符氣笑道:“家傳小。”

那位真人程虔的法袍之上,約可見兩氣,坱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清濁兩氣通聚結為山川河流、風雨雪霜。

虞陣調侃道:“這跟家又有什麼關系,符氣啊符氣,我真是服氣了,你們這些個飽讀詩書的文人,真是書券三紙未有驢字。”

符氣一語道破天機,“程虔的法袍,范圍天地,幽贊神明,

關鍵是七政右旋,顯而易見,是一件極有年月的重寶了,說不定要比金闕派的歷史還要久遠。”

虞陣氣笑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符氣一時無奈,“跟你這種鄙漢當朋友,心累。”

只得給這個通文墨的朋友,耐心解釋何謂七政,亦稱七曜,是天文星象語,是指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而左旋與右旋的分歧,就牽扯到一場浩然山巔的吵架了,儒家和家的七曜左旋、右旋之爭,一直爭論不休,儒家數位編訂天文歷法的文廟圣賢,與中土家陸氏,還有幾位家祖師爺,打了不筆仗,早期是七政右旋說占據絕對上風,幾乎為了定論,左旋之說幾乎沒有什麼聲音,后來文廟出了一位高人,才徹底改變局勢,左旋從此為定例和學,故而符氣才會憑此斷定程虔上那件天象右旋的道教法,極有年頭。一般練氣士,確實難以接到這種好似“高高掛起”的幕,符氣也就是出藏書富的燕譽堂一脈,有錢又有閑,才有機會了解這些看似與練氣士修行無關要的雜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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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還有些幕,符氣就沒有多說,比如程虔那件法袍,極有可能,可以打通幽明顯,通乎晝夜之道,簡單來說,就是能夠幫助程虔行走于冥道路。

符氣提醒道:“虞兄,記得到了伯父伯母那邊,只說我是一個出云霄王朝的山澤野修。”

虞陣點頭笑道:“你也記得別被我妹妹盯上,是朋友,才好心提醒你。”

潑墨峰那邊,張彩芹問道:“程世伯,趙浮當真會乖乖出那方嗣天子寶璽?”

年面容的道士竹道:“若是平時,他多半會覺得我是在虛張聲勢,置之不理,我不了要親自走一趟合歡山,今夜正是合歡山聲勢最為鼎盛的景,趙浮和虞醇脂反而會驚疑不定,不敢不當回事。”

如果趙浮執迷不悟,他就只好替師伯清理門戶了。

符氣的那句玩笑話,還真就一語中的了。趙浮的確曾是金闕派的弟子,得到了某位金闕派祖師爺的青睞,親自為趙浮破例傳下一篇傳口授的道訣,但是礙于趙浮的妖族出,始終未能躋祖師堂嫡傳之列,后來又有一樁風波,趙浮一氣之下,就 離開了清靜峰金仙庵一脈。

其實清靜峰才是金闕派的祖山,歷代掌門之位,都被金仙庵牢牢把持。只是到了程虔這一代,垂青峰才后來居上。

那趙浮是一條山蟒出,當年在金仙庵得了一樁造化,修煉得道之后,離開金闕派,為一位散仙,通過收集亡國玉璽來汲取龍氣,用以增補道行,試圖憑此煉山證道,修清靜峰一脈所說的金仙果位,屆時趙浮無需走水,便可化蛟,離開合歡山這座既是道場同時又是牢籠的,從此天高地闊。

一頭元嬰境山蛟,足可橫行寶瓶洲了。

程虔看了眼邊的晚輩,目贊賞神,笑道:“彩芹,不管如何,既然那位大人,答應了參加觀禮,青杏國就沒有任何后顧之憂了。”

老真人瞇眼向遠的合歡山廓,“如果我們青杏國邊境地界,盡是些不流的貨盤踞此地,非妖即鬼,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都膽敢自稱是小書簡湖了,把這千里山水搞得烏煙瘴氣,太不像話。還好,距離年中典禮,還有一段時日,否則我還真沒臉面,去見那位陳。”

張彩芹點點頭。

如果陳平安在年中時分南游青杏國京城,參加觀禮,那麼此地的存在,注定紙包不住火,被這位年輕聽說有這麼一塊鬼祟作的地盤,這可就不是一般的有礙觀瞻了。別說青杏國柳氏和金闕派,張彩芹所在的天曹郡張氏家族,同樣會渾不自在。

簡而言之,正是先前跟洪揚波走了一趟牛角渡,無意間遇到那位同樣閑逛包袱齋的年輕山主,意外之喜,對方竟然答應參加青杏國太子的及冠禮,青杏國柳氏皇帝和護國真人程虔,這才下定決心,要不惜代價,聯手天曹郡張氏,以及與其余兩國朝廷暗中通氣,定要將以合歡山在方圓千里之地,打掃干凈,平群魔。

如果合歡山覺得他程虔此次現,只是為了那三方玉璽而來,那就太天真了。

程虔盯著那座合歡山,微笑道:“市井俗語說晴天三尺土,有雨一街泥,來形容一條道路不好走。”

張彩芹會心笑道:“程世伯,所以才需要凈水潑街黃土墊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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