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湯圓小說 武俠仙俠 劍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那麼些師徒們

《劍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那麼些師徒們

即便是在劍修如云的劍氣長城,仍然只有一個董三更而已。

一趟出門,百年游歷,去時金丹,回時飛升。

而且董三更還帶回了一頭蠻荒飛升境大妖的頭顱。

作為劍氣長城的本土劍修,卻又長久匿在蠻荒的那撥遠游劍仙,在避暑行宮那邊的檔案,對于他們,曾經有一種專門的稱呼,“私劍”。

陸沉笑道:“是得親眼見一見年輕再做決定。”

這些攪蠻荒后方戰場的劍修,很多都戰死了。

至死未能看到家鄉的城頭一眼。

有個大劍仙,見著了家鄉,但是可能對這位劍仙而言,不如不見。

而那撥活著返鄉的老劍修當中,他們到底是在南婆娑洲的龍象劍宗落腳,還是去東寶瓶洲的落魄山,確實各有各的猶豫。

其中就有兩位劍修,齊廷濟曾經飛劍傳信給他們,說了落魄山和青萍劍宗的況,相信兩位劍修如今已經在桐葉洲。

齊廷濟準備近期將下宗選址在扶搖洲。

雖說扶搖洲是小洲,在浩然天下,版圖只比寶瓶洲略大。

但是那場大戰打得太過慘烈,老宗門、大仙府,十不存一,下宗在此選址,更容易打開局面,一來齊廷濟在那邊的山上山下,口碑極好,再者扶搖洲本土大修士劉蛻,曾經差點被一頭王座大妖打殺在戰場,就是被齊廷濟出劍救下。故而上次中土文廟議事期間,劉蛻就已經與齊老劍仙談妥,愿意主擔任龍象劍宗的首席客卿。以宗主份,擔任別家門派的首席客卿,在浩然歷史上屈指可數,首席客卿不同于一般記名客卿和普通供奉,名字是需要錄祖師堂譜牒的。

扶搖洲碧霄山,曾是一洲之最大的宗門仙府,山主劉蛻,在戰事中從飛升跌為仙人。碧霄山同時擁有下宗,卻是位于隔著一個金甲洲的流霞洲,下宗擁有一座七十二小天之一的白瓷天。當初除了一小撮年紀不大、境界不高的修士,當年往北邊洲至流霞洲避難,進白瓷天修行,幾乎上下兩座宗門全部的祖師堂員,都在扶搖洲和金甲洲戰場現

Advertisement

所以哪怕劉蛻在戰后跌境為仙人,可他在浩然天下的口碑,卻是流霞洲荊蒿之流的飛升境老修士,遠遠無法媲的。

如今龍象劍宗與同洲醇儒陳氏的關系不錯,現任家主陳淳化,與齊廷濟更是好友。

就在前不久,龍象劍宗剛剛先后與元青蜀所在的宗門,以及海上雨龍宗締結盟約。

新任宗主納蘭彩煥,除了退位讓賢的云簽,納蘭彩煥還故意帶上了那幾個口服心不服的老頑固,都是些境界不高心氣不低的地仙修士。如果不是雨龍宗實在沒有幾個能打的,納蘭彩煥早就讓這幾個老王八蛋卷鋪蓋滾蛋了。

結果等到他們戰戰兢兢進龍象劍宗地界,尤其是親眼瞧見了陸芝,一個個就跟瞧見了自家祖宗差不多。

畢竟老話說得好,人的名樹的影。

陸芝不太喜歡虛頭腦的人往來,跟納蘭彩煥更是沒什麼私誼可言,唯一的印象,就是納蘭彩煥喜歡錢也很會掙錢,在戰場上,不怕傷,敢死,每次出劍都不輕,跟上五境之前的米裕,后來的齊狩,當然還有那個格異常孤僻、常年孤住在城頭刻字筆畫里邊的老元嬰,大致是一個路數的。

所以明知道納蘭彩煥是在狐假虎威,陸芝仍是拗著子沒說什麼,反而給足了納蘭彩煥面子。

見著了那些譜牒地仙,陸芝第一句話,就是明知故問的一個問題,“你們幾個,有誰殺過蠻荒妖族?”

一個個瑟瑟發抖,只有一個膽大的,開口聲說了兩字,不曾。其余都是咬牙關,閉不言。

陸芝接著說道,“既然都是‘不曾’,以后就別來這邊晃了。我下次去你們雨龍宗做客,記得躲遠點,誰都別惡心誰。”

瞥了眼滿臉幸災樂禍的納蘭彩煥,還有那個好像比幾個地仙更張的云簽。

Advertisement

陸芝淡然說道:“好歹是一座老字號的宗門,多講點名聲,你們自己都不把臉皮當回事,還有臉奢別人將你們當回事?”

陸芝最后對兩位修冷笑道:“說你們呢,納蘭宗主,云簽掌律。”

納蘭彩煥臉皮奇厚,不愧是在春幡齋賬房歷練過的,倒是云簽,滿臉漲紅,愧難當。

陸沉笑著建議道:“如果你們跟碧霄山互換一下福地,就更好了,都有好。”

上次議事,文廟一口氣拿出四座福地,贈予四個勢力,除了劉蛻那座已經名存實亡的碧霄山,同樣淪為廢墟的老龍城,還有玉圭宗,再就是龍象劍宗。

按照戰功的大小,福地的品秩略有高低。

陸芝皺眉道:“的理由?”

這件事不小,總不能在齊廷濟那邊,簡單說一句陸沉是這麼說的,我們就得這麼做吧。

陸沉說道:“隨口一提,不用當真。”

呵,你還欠了我一只劍盒呢,貧道可是有氣的,氣還不小。

陸芝也不慣著陸掌教,不樂意說就別說了。

嘿,瞧貧道這暴脾氣,你不問是吧,貧道還真就要說出個一二三所以然……

但是陸芝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陸掌教乖乖把到了邊的話咽回肚子。

“陸沉,你這趟來,本意是想勸我去白玉京煉劍?我知道你是好心好意,沒有任何算計,這件事,我肯定領。”

陸沉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忍不住扶了扶頭頂道冠,覺先前許多的鋪墊,都要付諸流水了。

不愧是老大劍仙親自開口都勸不的陸芝啊。

這樣的子豪杰,青冥天下那邊也有,比如玄都觀,孫觀主的師姐,王孫。

陸沉笑道:“不去就是不去,貧道此次無功而返,沒什麼不甘心的。”

們這樣的子,人間每多一個,就多出一份好。

Advertisement

見之心儀是常理,男子為之目眩神搖,那有眼

所以說,劍氣長城的陸芝,怎麼就不傾國傾城了?

陸芝嘆了口氣。大概是從不糾結的人,偶爾糾結起來,就會格外難

陸沉趕忙出言勸道:“陸芝,可別這樣,你不習慣,我更別扭,不至于,去不去白玉京,不妨走一步看一步,比如將來哪天,不管是一百年,還是一千年,只要你臨時起意了,大可以仗劍離鄉遠游玉京山……”

陸芝疑道:“玉京山?不是白玉京?”

陸沉立即閉上,使勁搖晃手掌,“貧道沒說過,你也沒聽過。”

陸芝點點頭。

齊廷濟早就勸說陸芝,將來有機會就去一趟白玉京,去那邊好好煉劍。

哪怕是離宗門譜牒,轉投白玉京都無妨。

能夠讓心深極為推崇事功學問的齊廷濟,跟一個外人如此開誠布公,可能陸芝屬于獨一份。

劍氣長城跟白玉京素無仇怨,甚至還有一份可有可無的香火,只說倒懸山,與劍氣長城畢竟是當了幾千年的老鄰居了,雙方得還行,那座幫著浩然天下與劍氣長城銜接的倒懸山,世間最大的一枚山字印,就由余斗嫡傳大弟子坐鎮。而且小道姜云生,以及師刀房一脈的冠,常年還幫著看門。所以劍氣長城的劍修,對白玉京和青冥天下其實并無什麼惡

就像先前老劍修程荃帶隊,先有董畫符在的一撥年輕劍修去了神霄城,后有刑豪素進白玉京修行。

只是有了這層關系在,就又使得這座倒懸山,曾經被某些浩然練氣士罵了很多年的“看門狗”。

當然這類論調,只是私底下的腹誹,絕不敢公開揚言。

陸芝自認其實自己沒有外界傳聞的那麼犟。

Advertisement

比如當年就聽從老大劍仙的建議,那把本命飛劍“北斗”,陸芝始終深藏不,一直不曾在歷次戰場祭出殺敵。

大概是老大劍仙早早從陸芝上,看到了比董三更、齊廷濟、陳熙他們幾個,擁有更多的“不確定”和“可能”。

至于陸芝另外一把飛劍“抱樸”,廣為人知,但是按照齊廷濟的猜測,存在一種可能,陸芝可以通過對白玉京靈書笈的閱讀和鉆研,就可以幫助找尋出這把飛劍的第三種本命神通。

陸芝的格,既是天生的緣故,也有被兩把本命飛劍影響道心的分在,使得本就清心寡的陸芝,瞧著愈發冷冷清清。

問題在于,陸芝的這次聽勸,是因為老大劍仙撂下過一句重話和一句心里話,都很難得。

“陸芝,你在劍氣長城,只有祭出一次本命飛劍“北斗”的機會。”

“在我們這里,說走就走的,還有一言不發就死了的子劍修,夠多的了,不缺你一個外鄉人。”

老大劍仙的言外之意,再淺顯不過,你陸芝只有不聽勸一次的機會,之后就可以離開劍氣長城了。

好歹活著。

敢賴著不走?

劍修的道理,都在劍上。

你陸芝的劍道很高嗎?有多高?

一個遲遲無法躋飛升境的仙人境劍修而已,不如使勁蹦跳幾下,看看腦袋夠不夠得著我陳清都的肩膀?

不單單是陸芝,對待所有的外鄉劍修,老大劍仙一向愿意破例多說幾句。

當然前提是他們敢湊到自己跟前。比如寶瓶洲風雪廟神仙臺的劍修魏晉,不就在城頭結茅練劍了?

陸沉微笑道:“陸芝,貧道跟陳平安的看法,大致相當,就是有一點小小的出,他覺得你未來的劍道就,有可能比齊廷濟更高,但是貧道覺得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等到你真正煉化了兩把本命飛劍,再將劍匣的八把道門法劍蘊藏的八條劍脈,融會貫通,熔鑄一爐,就跟擰麻花一般,你的劍道氣象,會很可觀。此外,貧道就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一直不曾開拓氣府,貧道就算看遍天下的仙人境,像你這麼氣府寥寥的,說句毫不夸張的,堪稱獨一無二。”

所以在陸沉眼中,陸芝的真正可能,是可能在那躋飛升境之后,還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陸芝有可能獨自占據一條寬闊劍道。

陸芝笑道:“按照你的說法,那我欠你的人,豈不是太大了,以后怎麼還?”

陸沉反問道:“貧道只是隨隨緣、隨喜隨心而行,與你陸芝又有什麼關系?還個什麼呢?你還的,貧道又不收,何必還?”

陸芝總覺得哪里不對,可一時間就是不知如何反駁,只得說道:“說不過你們。”

陸沉突然說道:“貧道還有事要忙,就不久留了,后會有期!”

不等陸芝說什麼,陸掌教形就已經消逝不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心不在焉的陸芝走著走著,終于回過神來,我如果要還人,你陸沉收不收,關我屁事?!

只是又一想,陸芝覺得好像還是哪里不對勁。

————

這天落魄山門口,來了幾個從小鎮那邊徒步走來的儒衫男子。

有魁梧男子,高冠佩劍,神剛毅,不怒自威。

也有腰懸水瓢的木訥書生。

今早小米粒巡山完畢,就來山腳陪著仙尉道長聊天,是每天的功課之一嘛。

仙尉突然瞇起眼,緩緩站起,嗓音溫,讓小米粒坐著就是了,然后他走在小姑娘前。

道士仙尉,雙手籠袖。

只是出于一種直覺,讓道號仙尉、真名年景的假冒道士,覺得自己必須站在前邊,今天得親自待客了。

大驪京城,火神廟花棚下。

頭戴蓮花冠的年輕道士,后仰躺在石磴上邊,雙手作枕頭,怔怔看著花棚。

封姨坐在石桌那邊,嗤笑道:“就不嫌硌人?”

陸沉說道:“聽說遠古歲月,有專門的高位神靈,司職閽者,負責攔截后世那些試圖逆流而上的練氣士?”

封姨默不作聲。

陸沉轉過頭,向封姨。

封姨幽幽嘆息,“老黃歷了,還說它作甚。”

而槐黃縣城那邊,從山崖書院返回家鄉的李槐,他了一個道人,多出一個自己姐姐的山上朋友,但是不知為何,這位修,總說自己是他的婢,這讓李槐恨不得挖個地鉆下去,勸不,趕又趕不走,還不能說什麼狠話,李槐苦不迭,這要是被陳平安知道了……陳平安知道倒也沒啥,可要是被裴錢知道了,本就不多的一世英名,可能就真沒剩下啥了,還怎麼升當舵主。

楊家藥鋪的子武夫,蘇店已經在異鄉,順利找到了那個所謂的師兄,正是家鄉小鎮的“謝新恩”。

青冥天下的武道第一人,林師,山“林江仙”。

林江仙確定了份后,笑問道:“楊老頭有無待什麼?”

蘇店沉聲道:“師父只是說了一句,‘都對你們小師弟好一點,就當報答師恩了。’”

林江仙好奇問道:“小師弟?”

蘇店說道:“他李槐,師父說李槐就是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只是李槐并不清楚這件事,其實師父一直把他當親孫子看待的。之所以這麼說,可能還是師父擔心換個說法,林師兄你就算聽見了,還是不會上心吧。”

林江仙點點頭,笑道:“李槐?我記住了。”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