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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有張空椅子

唯獨南岳梓桐山,只有一座儲君之山,名為采芝山。

等到范峻茂走書房的時候,屋瞬間就安靜下來,只是過了片刻,就繼續熱鬧起來。

這麼一個微妙的停頓,就像是一種無聲的禮敬,一種酒桌上的主敬酒。

那場戰事,只說五岳,就數范峻茂的南岳出力最多,轄境戰事打得最狠最慘烈。

所以同樣是“小姑娘”,大淋漓侯楊花,不得人心,難免對輕視幾分,但是上一個金幾乎破碎殆盡又重塑完整的范峻茂,誰都不敢、也不合適怠慢。

比如西岳山君佟文暢這種見誰都不打招呼的主兒,今天唯獨見到了范峻茂,才愿意主點頭致意。

不過范峻茂也只當沒看見佟山君的示好,關鍵是佟文暢也不生氣。約莫是鹵水點豆腐,一降一

范峻茂邊跟著采芝山神王眷,氣度非凡。頭戴帝王冠冕、紫象簡的華貴裝束,冠冕之上綴有一顆大如青梅的寶珠。

怎麼看都是王眷更像一岳山君,范峻茂更像是個山君府的神

如今寶瓶洲五岳,就只有范峻茂的南岳,離了大驪王朝的管轄。南岳本就是一座單憑人力堆土積山而的特殊山岳,大戰過后,就被徹底打沒了。采芝山因為當年被妖族軍帳改建為仙家渡口,得以逃過一劫。再加上大驪宋氏失去了對寶瓶洲南方的掌控,采芝山愈發顯得地位超然,可謂一山之下,萬山之上。

范峻茂的座椅位置,剛好在魏檗對面,而坐,單手托腮,直愣愣向魏檗,笑呵呵問道:“他今天怎麼沒來?”

魏檗意態閑適,翹著二郎,輕輕擰轉手腕,反問道:“他怎麼來,用什麼份?”

落魄山的山主,文圣一脈的關門弟子?還是劍氣長城的末代?都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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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范峻茂都當山君了,怎麼還是想一出是一出。

范峻茂故作驚訝道:“不是有個小道消息,說他無意當大驪國師,但是有可能在你們大驪朝堂上邊,會有個位置嗎?”

魏檗疑道:“從哪里傳出來的謠言?”

范峻茂隨口說道:“這種事我上哪兒找源頭。”

雖然兩位山君的閑聊,都用了個“他”。

但是誰都心知肚明,是在說陳平安。

等到范峻茂提及“國師”一語,屋霎時間就安靜下來,都希兩位山君多聊點關于陳平安的消息。

范峻茂撇撇,就此止住話頭,偏不讓這些看熱鬧的家伙遂了愿。

其實關于大驪國師空懸一事,今天在座神靈,各懷心思。

若是崔瀺還在,那就什麼都不用多想了,這頭繡虎愿意當幾年國師就當幾年,或是崔瀺愿意讓誰接任國師就是誰了。

說句良心話,他們這些山水神靈,能有今天在文廟嶄新金玉譜牒上邊的高位,都是拜崔瀺所賜。

大驪王朝沒有國師繡虎,何來一國即一洲的格局?寶瓶洲沒有大驪宋氏,估計下場不會比桐葉洲好到哪里去。

可是話說回來,既然如今崔瀺再不是大驪國師,他又沒有明確指點國師人選,那麼屋有些山水神靈,就會覺得大驪王朝沒有國師更好,有些則是覺得有沒有國師無所謂,反正誰都當不好,只要跟崔瀺一比,全都是個笑話,屬于不自量力,甚至連同某個年輕劍仙在,哪怕他份再多,都沒辦法為例外。

最怕的那種況,是大驪宋氏推上臺一個眼高手低的新國師,本事不大,偏偏喜歡瞎折騰。

如果說這些是出乎公心,那麼還有些出于私心,就更不愿意大驪宋氏有個可以管東管西的新任國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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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心希大驪國師一直空著的山水神靈,還是占據了絕大多數。

比如有人就很想知道范峻茂的某個態度。

作為唯一離大驪宋氏約束的子山君,如何看待南岳地界眾多仙府祖師堂門口的那塊石碑?

范峻茂愿不愿意幫那些山上門派、山下諸國,與大驪宋氏討要一個“公道”?

今天來這里參加會議,會不會是范峻茂有了決斷?

門口那邊,一位穿朱紅蟒服的司禮監掌印宦,輕聲提醒道:“陛下馬上就要到了,諸位可以起相迎了。”

幾乎屋所有山水神靈都陸陸續續站起,屏氣凝神,等著大驪皇帝的現

結果就只有魏檗,范峻茂,佟文暢,依舊坐在原地,依舊沒有靜。

等到皇帝宋和走書房,魏檗才緩緩起,然后是范峻茂,最后才是腰別煙桿的佟文暢。

宋和手虛按兩下,“無須多禮,諸位請坐。”

大驪朝廷這邊,除了皇帝宋和,就只有禮部和兵部兩位尚書大人。

兵部尚書是個材干瘦的耄耋老人,手持拐杖,巍巍落座,坐下后,就雙手拄拐開始瞇眼打盹。

這個沈沉的老人已經歷經三朝,年輕那會兒,就開始輾轉各部、九卿衙署之間,以格執拗著稱朝野,比如在他擔任吏部侍郎那會兒,就曾揚言所有放著自家山崖書院不讀、跑去觀湖書院求學的士子,休想在我大驪朝堂立足。所有喜歡與盧氏王朝、大隋王朝等鄰國員詩詞唱和的讀書人,最好別當,繼續在文壇沽名釣譽隨你們,只要當了,就要小心你們的察計評語……

不是那種撂狠話,沈沉說到做到。

就因為沈沉的獨斷專行,連吏部尚書關老爺子的面子都不給,結果使得一座原本手握大權的吏部衙門,幾乎每天都被京城和地方文人們罵得狗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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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國師崔瀺找他談過一次心,雙方不知聊了什麼容,反正沈沉當天就辭了,有個無據可查的場說法,那天在南薰坊衙署摔了帽子在地上的沈侍郎,大罵一句去你媽-的……外鄉佬崔瀺。

但是這句話后邊的那五個字,大驪場后來有人言之鑿鑿說有,有人信誓旦旦說無。

只是沒過兩年,沈沉就重新朝為,一個沒過刀子的文,卻是擔任兵部侍郎。

禮部尚書趙端瑾,出上柱國姓氏之一的天水趙氏。

宋和笑道:“稍后的議事過程當中,佟山君自便就是了。”

這個諧趣的開場白,讓原本肅然凝重的氛圍一下子緩和許多。

佟文暢點點頭,“不會客氣。不過如果有誰不適應,我就去外邊廊道旱煙好了。”

范峻茂沒好氣道:“要就去外邊,不然搞得一屋子烏煙瘴氣,統。”

模樣裝束都如老農一般的佟山君,一年到頭都是這麼皺著一張苦相老臉,從來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

魏檗笑道:“開點窗戶就好了。”

范峻茂說道:“咱倆換位置,你來坐佟文暢邊,他每吞云吐霧一口,魏大山君就幫忙收一口,如何?”

魏檗無奈道:“當我沒說。”

皇帝宋和面帶笑意,對這類放到桌面上的科打諢,還是很喜聞樂見的,最不都是那種悶在肚里的路數。

五位寶瓶洲山君正神,齊聚一堂,各風流。中岳古氣,東岳仙氣,南岳英氣,西岳俠氣,北岳神氣。

宋和直奔主題,開口說道:“先給諸位山君說個好消息,你們自擬的五岳神號,大驪禮部遞給文廟后,那邊剛剛,準確說來就在昨天晚上,終于有了確切答復,文廟的公文上邊,容就一句話,‘已閱,無異議,可以頒布。’但是文字,在上邊簽名花押的文廟圣賢卻是很多,有禮圣,亞圣,文圣,還有三位文廟正副教主,以及六位學宮祭酒、司業,等于他們都以書面形式同意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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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和拱手笑道:“寡人在此祝賀五位山君,皆是得償所愿。”

五位山君都起與大驪皇帝還禮,他們當然還需要遙遙與中土文廟方向那邊禮敬一番,各自以心聲致謝幾句。

都是此起彼伏的道賀聲,等到五尊山君重新落座,宋和笑道:“確實可喜可賀,一樁解天荒的好事了。”

五岳皆是自擬神號,關鍵是中土文廟那邊竟然都通過了,無一駁回。

其實大驪禮部這邊也都到很意外。

只因為其中兩個神號,禮部幫忙往中土文廟遞上去之前,都覺得極大可能會被駁回重擬。

事實上,大驪朝廷也做好了需要與文廟反復通此事的心理準備,以及早早制定好了一旦被文廟駁回、大驪宋氏將如何說服山君們將自擬神號的“意思”給“減小”幾分的策略。

宋和為此專門召開了先后三場小朝會,就是全程商議如何幫助五岳通過神號一事。議事過程當中,不是沒有人暗示皇帝陛下,如今我們大驪唯一能夠在文廟那邊說上話的,就只有那座落魄山了。不過也有人覺得雖然如今是文圣住持文廟議事,陳平安就算肯在這件事上幫著出力,會不會適得其反?

畢竟這位文圣的關門弟子,至今連個書院賢人的頭銜都沒有,這算不算是文廟那邊的某種……表態?

晉青開口問道:“陛下,五個神號,都通過了?”

宋和微笑道:“都通過了,五位山君只管放心,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寡人可不敢在這種事上謊報軍。”

范峻茂出手心,著下,不說魏檗的靈澤,只說自己的那個神號,意思那麼大,這都能通過?

可是選好了五六個備選神號,就等著文廟駁回、大驪禮部再讓重擬個兩三次了。

如此一來,反而讓有些為難,畢竟這次趕遠路,答應參加大驪京城議事,是有點砸場子嫌疑的。

宋和沉聲說道:“東岳蒙山君的神號‘英靈’,南岳范山君的‘翠微’,中岳晉山君的‘明燭’,西岳佟山君的‘大纛’,北岳魏山君的‘夜游’,只等封正典禮舉行,就會浩然九洲皆知。”

皇帝陛下此話一出。

頓時寂靜無聲,卻暗流涌

東岳磧山蒙嶸的神號,竟然是“英靈”?!文廟竟然也都點頭了?

至于晉青的“明燭”,是不是緬懷舊朱熒王朝的痕跡過于明顯了,你們大驪宋氏也都無所謂?

相比之下,佟文暢的“大纛”神號,倒是相對正常幾分。

范峻茂的“翠微”,寓意“天下青山”,豈不是比起蒙嶸的“英靈”,是不是意思更大幾分?中土五岳有此神號,都綽綽有余!

魏檗不是說好了擬定神號“靈澤”嗎?怎麼又變回“夜游”了?!

不愧是五岳山君,你們真是一個比一個敢想敢做,讓旁觀者一言難盡。

先前宋和在來時路上,手里攥著一把山上制的竹簡,皇帝每看過一枚竹簡所寫容的二三事,就邊的蟒服宦

召集議事之前,大驪禮部就已經通知諸多山水神靈,此次京,他們可以事先與朝廷這邊打聲招呼,準備好一枚竹簡,簡明扼要寫上想要與陛下商議的重要事,至多三件事,容最好不超過百字。宋和早就看過這些竹簡,只是早朝退朝之后,還是再看了一遍,再快速瀏覽一遍,免得有所

結果最后就只有佟山君回了大驪禮部一句,無事可議。

此外例如魏檗,就有在竹簡上提議鐵符江水神,由鄆州境龍宮址的劍仙白登補缺神位。

淋漓伯曹溶,則有關于新任錢塘長的建議人選。但是在這件事上,長春侯楊花明顯有不同的意見,雙方舉薦人選不同。

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麼,真正讓皇帝陛下到有些頭疼的,還是那位南岳子山君,在竹簡上,只提及一事,說南岳地界,許多山下君主、山上掌門都希大驪朝廷這邊考慮考慮,能否撤掉某些祖師堂門外的石碑,不是全部,而只是部分。

當時宋和手中留下了不到十枚竹簡,都是準備今天拿到書房公開討論的。

不苛求范峻茂能夠與大驪朝廷同一陣營了,只希范峻茂能夠看在自擬神號通過一事,不偏不倚,保持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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