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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假無敵真無敵

似乎想要說出一個最恰當的比喻。

高孤接話說道:“切割天下。”

先前在皓彩明月之中,碧霄主就曾與“師侄”陸沉有過一番開誠布公的復盤和論道。

要殺陸沉,何其難。

一人道法分出五夢七心相,氣象何等壯觀。

但是更早之前,陳平安看似無心隨意的“校書”一說,恰好命中陸沉的肋。

三千年來,依托一座白玉京,掌教陸沉卻始終超然獨立于天地,青冥天下就像一本道書,順其自然的陸沉,可以隨意翻看書籍容,也可以隨意合上。

這就是翻書人的好,但陸沉一旦必須親局,宛如為一位筆耕不輟的寫書人,陸沉境,就是一場……被請君甕!

就像整座青冥天下,就會是陸沉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一座爛泥潭。

任你陸沉道法再高,手段再多,結果做什麼都是錯,此死局之無解,無解在即便天下大勢可平,唯有陸沉一顆道心不可平。

市井坊間,有些人會有潔癖,或是一種極其強大的、屬于自我約束的強迫癥。

對于修道之人而言,追求的道心無瑕,其實就是一種最大的潔癖。

冠吾洲,高孤,玄都觀的孫懷中,歲除宮的吳霜降,劍仙寶鱗,等等,這些與白玉京很不對付的大修士,與陸沉其實都關系不錯。

陸沉在這座天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敵人。

余斗,能夠以殺止殺,有錯糾錯,與其自道心無礙,大可以穿法,背仙劍,或現十四州,或坐鎮白玉京,說不得真被余斗 平定大,真就憑此功德圓滿,躋十五境了。

但是唯獨陸沉不行,最不能行此道路。

若說大掌教寇名的無為,是一種最契合道祖以無為大有為的化境,但是陸沉其實與師尊道祖,本就存在著一種極為微妙的大道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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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天下大,你陸沉只要自道法的高度,無法高出作為師尊的道祖,陸沉終究還是一個白玉京道,天下硝煙四起,十四州紅塵滾滾,陸沉必然會浸染因果無數,還怎麼合道十五境,如何順勢補缺道祖留下的位置?

明月道場中,碧霄主曾經有過一番大道推演,一條條脈絡相互牽引,由點及線,由線及面,

如果順著那位老觀主的脈絡走下去,陸沉心中的整座青冥天下,就是一位原本絕代佳人,一覺醒來,變了個滿臉麻子的子。

最終一塊棋盤之上,除了高孤這撥注定要與白玉京、余斗掰手腕的大修士,還有閏月峰辛苦,山林江仙,山海閣楊傾,徐棉,米賊余孽王原箓,離白玉京、自立門戶的張風海,還有青神王朝的雅相姚清,道號復勘的朝歌……他們都將是白玉京和陸沉的仇寇。再將這塊棋盤豎起如墻壁,就是一堵之生畏且滿心厭惡的“疥壁”,就那麼擋在陸沉的道路之上,繞不過,陸沉除非打破墻壁,才能繼續大道前行。

“幾乎所有人,都無法用實力支撐起各自心中某個最大的想法。”

“眼高手低,比如我就是,道友你也是。”

“可以心想事就的,萬年以來,看遍歷史,屈指可數,蠻荒周,思慮縝,無所不用其極,瘦天下而一己之道,再登天離去,竟然還能反哺蠻荒。白帝城鄭居中,明明白白以魔道自居,估計他很快就可以做一樁萬年未有的壯舉了。繡虎崔瀺,將事功做到極致,如果崔瀺稍有私心,恐怕后果不堪設想。年輕一輩里邊,好像唯有斐然和張風海了,徐雋只能算半個,他更多不靠自,還是得看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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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真人終于話一句,“不還有個名氣很大的末代,陳十一?都不道友的法眼?”

高孤笑著搖頭,“他太過婦人之仁,心慈手。當然,如此人,世道之上多多益善。當然了,他畢竟還很年輕,實在是太年輕了,所以將來他會如何,未來就到底有多高,道友你倒是可以拭目以待。”

“白玉京,也余斗,敗也余斗。”

“青冥天下,無錯也是余斗,有錯也是余斗。”

“真是豪杰。”

“以前一萬年,以后一萬年,道祖,余斗,尚未確定的某人,真豪杰,僅此三人而已。”

白骨真人嘆息一聲,“余斗確實無敵。如果把陸沉換余斗,我就乖乖回去白玉京任憑差遣了。”

高孤微笑道:“與他為敵,不枉此生。”

書樓白骨真人與那松蔭中的錐,幾乎同時說出一句“何必至此”。

高孤卻同樣沒有給出答案,只是岔開話題,說了一句可算讖語的話。

錐,我幫你選好開山大弟子了,他姓茅,名列前茅、茅草之茅。他暫時還不曾趕來地肺山修道,你耐心等著就是了。”

白骨真人輕輕點頭,“高孤,你們一走,人間就愈發寂寞了。”

高孤灑然笑道:“宮主,多學學我。今天人不說明天事,除非是值得期待的好事,心想事就夢可真。”

白骨真人無奈道:“學不來。我這個人比較悲觀。”

高孤說道:“道友你也不是人啊,就是一副白骨架子。”

白骨真人愈發無奈,“高孤,這個笑話并不好笑。”

高孤點點頭,“確實非我所長。”

白骨真人低頭一瞥,調侃道:“也不短,可惜了。”

此話一出,白骨真人便挨了一袖子,瞬間橫飛出去,一架骷髏真差點當場碎,好不容易站穩形,所有關節咯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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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道會,按例是高孤為下五境練氣士傳授道法。

一講凡俗夫子與修道之人的魂魄學問。

二講練氣士人小天地之,關于那些“儲君之山”氣府的開辟和搭配。

三講白玉京掌教陸沉的說劍篇和齊論。

好像與高孤的以往傳道不太一樣。

此次道會所說容,似乎三種境界的練氣士,都用得上。

高孤坐在山巔一張團上,前是一只香爐,高孤在傳道之前,前傾,在底部篆刻“宣德”二字的銅爐,點燃一炷山香,香霧裊裊升起。

數千道士只需在地肺山中隨便挑選一地即可,份各異,一座地肺山,聆聽高孤傳道者,神仙怪鬼魅奇異皆有。

“山下凡俗,人蘊藏三魂七魄,宜如膠似漆。夜深不可深思某事,容易奪魄。白晝不可凝視某,容易傷神。”

“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故而魂不可飛,魄不可降。修道之人,人小天地,原本與此無異。我輩修道之人,有守心,有煉氣,有了登山修行,道不在高,在心中,腳下,路上。之所以與俗子不同,在于反其道行之,故而有心齋,有坐忘,有屏氣凝神,呼吸吐納靈氣,煉外化為己用,勾連兩座天地,結金丹,塑元嬰,魂飛外即天外,神出竅遠游,魄降至腳踵作真人別竅呼吸,神與地脈牽連,返璞歸真,起橋登天,就有了長生。”

只是今日傳道的開頭,如一篇文章的楔子而已。

一座虛假的地肺山,數千道士聽得全神貫注,一些個原本只是奔著丹藥而來的,就都開始聚會神。

那座真實的地肺山,與弟子并肩坐在臺階上的那個高孤站起,面帶笑意,喃喃低語。

“預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覺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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