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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我知道你是誰

子山神宋哪敢說一個不字。

折耳山風景極,遠看是朝堂公卿抱玉笏,近觀是人盤鬒發。而宋按照大驪朝廷頒布的金玉譜牒,在同樣等級森嚴的山水場,是七品神位,好歹流了。就想想著將山名改為“折腰”,更好聽些,寓意也更好幾分。上次馬研山在酒鋪那邊再次醉酒,被怒氣沖沖趕來這邊抓人的妹妹,大罵了一通,不痛不的馬研山在離開酒肆之前,承諾會幫忙改名。

馬苦玄的這個親弟弟,貨真價實的膏粱子弟,爛酒鬼一個,就連馬研山的探花郎,還是妹妹馬月眉幫忙作弊代考而來。

至于馬月眉,喜歡瞎折騰,小小年紀,神仙志怪和江湖演義小說看多了,專門請一位家族供奉,是個金盆洗手的武學宗師,幫栽培出了一撥,侍皆佩劍。這撥都是老百姓眼中貨真價實的練家子,不是那種花架子。

還有那個表弟馬徹,好像是朝野上下公認的年神,其實才學如何,品行如何,馬苦玄都不在意,年歲數,氣旺盛,想睡幾個、徐娘半老的婦人又怎麼了,有本事就睡去嘛,有那郡主縣主份,或是誥命夫人算什麼,暫時睡不了們,就繼續乖乖對著那幾幅親筆描繪的畫像,用手嘛。

馬苦玄笑道:“宋瘠,我覺得自己的運氣,很一般,你覺得呢?”

也不敢計較那個新名字,宋怯生生說道:“我覺得馬仙師的運氣很好。”

馬苦玄點點頭,顯然比較滿意這個很實誠的答案,只是他又搖搖頭,“反正運氣不如這些家族同輩的年輕人,他們有個哥哥馬苦玄,我馬苦玄喊誰大哥去?”

無言以對。

確實,他們都有個靠山,是寶瓶洲年輕十人之首,至于真武山譜牒修士這層份,反而是馬苦玄自己不當真,真武山不當真,好像外界也都不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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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說馬研山和馬月眉這雙兄妹,卻一次都沒有見過這個大哥。

關于親哥哥馬苦玄,所有的事

聽說。

在家中就只是爹娘念叨,除此之外,他們兄妹只能道聽途說。

在玉宣國可謂固的馬家,如今家族產業多到不計其數。

京城最大的酒樓和仙家客棧,還擁有一座位于京畿之地的仙家渡口,更有兩艘能夠越小半個寶瓶洲的私人渡船。

但是馬研山對那些山上飛來飛去的神仙老爺們,什麼仙子,都不興趣。

他是好酒之人,對于家鄉唯二的念想,除了祭祖,就是參加一次披云山的夜游宴,去那兒喝上一頓酒。

讓相貌有幾分相似的妹妹幫忙代考,馬研山得了個探花郎的份,算是在翰林院當差,其實去不去點卯,只看心

皇帝陛下和朝廷那邊都沒說什麼。

舉家離鄉搬遷到了這里,經過二十余年的開枝散葉,四代同堂,可謂枝繁葉茂了,加上那幾房子弟,據說最新編修的族譜,上邊的名字有了百余個。

馬苦玄出一只手掌,開始計數,每想到一個名字,就彎曲一手指,最終握拳。

龍泉劍宗謝靈,好像剛剛又破境了。真武山余時務,可能是馬苦玄唯一的朋友。云霞山綠檜峰蔡金簡,真境宗宗主劉老的嫡傳弟子,云林姜氏子弟,姜韞。風雷園劍修劉灞橋。

馬苦玄再抬起一只手。

觀湖書院副山長周矩。山澤野修,道士趙須陀。落魄山劍修隋右邊,因為去了桐葉洲,譜牒份一并遷到了那座下宗,就等于給寶瓶洲的年輕一輩天才修士,空出了個位置。

馬苦玄想了想,好像還掉一個人,記不起是誰了。

至于那八人的排名,馬苦玄當然更記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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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苦玄彎曲兩手指,再次握拳,說道:“宋瘠,你聽說過一句老話嗎,咬人的狗不。”

點頭,“聽說過很多次。”

馬苦玄稍稍抬起頭,雙手作枕頭,說道:“那座劍仙如云的正山,就不明白這個淺顯道理。”

輕聲提醒道:“大門打開了,要開始議事了。”

馬苦玄點點頭,“那我們豎起耳朵聽著就是了。”

家族祠堂,今天的議事,氣氛肅然凝重。

坐在主位上的,是養尊優的馬氏家主,一旁還有張椅子,坐著那位極有手腕的馬家主婦。

大堂一支支如手臂的紅燭,照耀得整座祠堂亮如白晝。

懸了匾額,寫著堂號。

馬苦玄都沒注意寫了什麼。

眾人頭頂的大梁上,有兩個誰都沒有發現的“梁上君子”。

馬苦玄轉過頭,那個親弟弟,在那山神娘娘的酒肆,與沽酒的婦人有過一場有趣的問答。

明天會不會下雨。肯定不會。但是總有一天肯定會打雷下雨,對不對?到時候撐一把大傘就可以了。

馬苦玄覺得這場問答,很有意思,所以才愿意幫著宋改山名,其實很快鹿角山那邊就會降下一紙公文,準許折耳山改名折腰山,山神宋神位不變。當然是馬苦玄用自己功德換來的,何況只是更改山名而已,又不是抬升金神位的高度。

至于宋以后改不改名為宋瘠,無所謂了。改了沒好,不改也沒壞,馬苦玄沒那心計較這種蒜皮的小事。

祠堂,其中有兩個年輕男子,如今都是有功名在的,所以才有資格坐在這里。

他們經常與玉宣國那撥豪門公孫,只要覺得待在京城無聊了,就一起找個由頭離開經常,參加一場不為人知的“秋狩”,去南邊幾個小國境的偏遠地界,在當地好友的帶領下展開狩獵,這些貨到了玉宣國京城,就是一幫低三下四的狗幫閑,但是在他們家鄉這邊,卻是一等一的權貴子弟,所謂游獵,騎馬披甲,背弓佩刀,狩獵的對象,是那些“馬賊”和“流寇”,當地府都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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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橫梁上的馬苦玄看著他們,再看看兩把椅子之外的所有人,突然發現馬研山這個親弟弟,好像一下子就順眼多了。

畢竟是個為數不多的聰明人,祠堂老老,加在一起,其實都不如馬研山聰明。

曾幾何時,夜幕沉沉,一個年孩子被吵醒了,聽著屋外大堂的吵鬧聲,勸著,爹娘都不聽,反而罵老糊涂,至于結果,就是杏花巷馬氏得了一樁潑天富貴,才有了今日繁花似錦人人艷羨的景嘛。

馬苦玄始終睜著眼睛,什麼都懶得計較,就只是想念自己的了。

同樣是玉宣國京城,有南北兩縣。

北邊富貴豪門永嘉縣,南邊寒門陋巷長寧縣。

離著長寧縣衙不遠的宅子,一座擺滿了花花草草的小院

今夜天氣不錯,紅鬼薛如意坐在一架秋千上邊,輕輕晃

幾大箱子的呢,每天挑著穿,其實也愁人。

雖然此地是出了名的“鬧鬼兇宅”,但是不比京城別,就連近在咫尺的縣城隍爺都不會管,只因為上任京師都城隍廟的文判,曾經統轄諸司之首司在的其中六司,大著呢,與卻是舊識,因為有了這麼一層關系在,雖是鬼,又守規矩,這麼多年幾乎足不出戶,就沒誰管了。

那個擺攤算命的中年道士,依舊是每天風雨無阻的早出晚歸。

化名吳鏑,自稱真名陳見賢。無敵?陳劍仙?

反正就沒幾句真話,道行不高,本事不大,給自己取名的本事倒是不弱哩。

轉頭去,看著那個坐在臺階上刷牙漱口的家伙,隨口問道:“吳道長,你到底是什麼境界?是不是傳說中的陸地神仙?既然是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不如坦誠相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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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士笑著搖頭道:“貧道修行資質還湊合,說是‘尚可’不臉紅,不過確實不是書上記載的那種地仙。”

薛如意嗤笑道:“說好的出門在外誠字當頭呢?如果我沒記錯,這句話可是你的口頭禪。”

道士笑道:“又沒騙人,只是薛姑娘不信,貧道又能如何,這可比從別人口袋里掙錢難多了。”

薛如意笑問道:“都是四十幾歲的人了,還不是中五境神仙,資質當真能算‘尚可’?”

記得先前詢問此人是如何為練氣士的,結果對方來了一句聽著有仙氣的“大言”。

曾學登山法。

今夜之所以會這麼廢話幾句,是因為不曾想真被這個騙子道士給說中了,今年春分日,京師地界天無雨,土膏地氣異常溫暖。

而且道士當時還說了一句神神道道的,說今年清明這一天,有可能會打雷,靜較大,讓別多想。

在那之后,道士還抖摟了一手“句讀”學問,確實讓刮目相看。

上次洪判跟紀姑娘一起登門,或者說“串門”,張在門上的彩繪門神金一閃,當時洪判沒有穿服,而是儒雅文士裝束,作為扈從和下屬的紀小蘋,子英武,披金甲,背一把七星銅錢形制的法劍。已經職掌京師城隍廟司三百年。

他們稱呼宮娥出鬼為如意娘。自然緣于一樁過去便過去了的老舊掌故了。

果然如他們所說,院試案首,春闈的會元頭銜,再之后除了馬徹是狀元,其余榜眼、探花和二甲傳臚,都是早就定的人選。

一國文運權衡,完全視若兒戲。

京師城隍廟的那尊武判參與其中。按照紀小蘋的解釋,那位與洪老爺一般位高權重的城隍廟武判,對方自有理由證明自己不是徇私枉法。事實上,不算那位武判胡來,因為確實是鉆了冥律例的空子。

若有一些心不正的高人幫忙謀劃,確是可以在祖蔭德和間善舉上邊手腳的。

關鍵是京師城隍廟的二十四司,其中本該歸洪判直接管轄的文運司,都轉去投靠武判,算是同氣連枝了。

雖然早就知道幕了,可真的事到臨頭,薛如意還是氣不過,那幾天,氣得,沒事就挑刺,罵那道士幾句,拿他當出氣筒了。

所幸那個道士也不惱,只是某次碎碎念,嘀嘀咕咕,說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理解理解。不巧就被薛如意聽見了,差點就是一腳踹過去。

今夜又聽著薛如意的唉聲嘆氣。

“薛姑娘,老話總說一個人嘆氣。”

道士笑道:“老話又說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命里有時終須有。”

薛如意氣笑道:“站著說話不腰疼。再說了,一個人一個人,得是個人才行吧。”

道士笑道:“人鬼有異,幽明殊途,這不假,但是道無旁門,理無二理嘛。”

薛如意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家伙的道理也太多了些,真是個道士,不是讀死書死讀書的那種迂腐讀書人?

肯定不是,必須不是啊,真要是讀書人,掙錢肯定沒他那麼多路數,五花八門,生財有道。

薛如意抬頭向明月,記得當時紀小蘋還曾憤懣言說了幾句犯忌諱的真心話,那座管轄玉宣國一眾山水神靈和城隍廟的西岳儲君之山,鹿角山的山神府,對于玉宣國的科舉象,至今不聞不問,可能是有些不為人知的山水幕,也能是被蒙在鼓里,終歸是天高皇帝遠,反正結果就是玉宣國的文運,就這麼一塌糊涂了。

薛如意開口說道:“吳道長,真是不管到了哪里,都會相護嗎?”

道士坐在臺階上,將那白碗和刷牙的家伙什放在一旁,雙手籠袖,微笑道:“要說清楚一個道理,就得撇開兩種極端,講一講比例了,這其中,又有一時一地的差異,各個府衙門又有自家的門道,主如何,當地舊習俗又如何,比如就說這……”

薛如意已經聽得頭疼了,抬起一只手,“打住!”

習慣了,中年道士其實也早就習慣了,準備起離去,方才臨時起意,打算給自己做頓宵夜,火鍋就很不錯,廚房還有些新鮮食材,犒勞犒勞五臟廟,大不了再刷一次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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