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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幾人著眼到青衫

碧波浩渺水云天,好個人間仙境。

湖中總計千余座島嶼,星羅棋布,碧綠盤中螺螄殼。

鄰近大木觀、湖君祠廟所在的湖心“祖山”,不遠兩座大小懸殊的島嶼,兩者相距不遠,隔水相

那座較大的玉簪島,島上宮觀府邸鱗次櫛比,因為湖君宮花喜好清靜,不愿意外人登上祖山,故而玉簪島本就是秋氣湖的待客之地,如今四國君主都在此下榻歇腳,此外還有幾位與秋氣湖關系較好的山水神靈,都有意與各國朝廷保持距離,既不刻意疏遠,也不如何親近,但是雙方心知肚明,這種關系只是暫時的,各國朝廷后明或暗都在進行一場無形的瓜分天下,練氣士可以騰云駕霧,行蹤漂泊不定,山水神靈可以閉門不出,但是聚攏天地靈氣的道場和人間香火的祠廟,總歸是站定了的,況且祠廟香火,來自百姓,而燒香的百姓,終究各有籍貫歸屬,朝廷府如果鐵了心讓一座祠失去香火,只需在幾條主要道上設關攔路即可。

附近螺黛島,則被大木觀臨時劃撥給那些自立門戶的神異鬼怪和山澤野修,還有一撥近二十年間名聲鵲起的武學宗師。

如果未能登上這兩座島嶼的,自己就該心里有數了,說話嗓門別再那麼大,只因為在秋氣湖眼中,你們屬于不流的。

玉簪島上,有場極為難得的故人重逢,早年相互間又無什麼解不開的死仇怨懟,所以今天這頓酒,喝得都很輕松愜意。

攢此酒局的,正是唐鐵意,這位屬于篡位登基的北晉國新帝,腰間佩刀名“煉師”,是一件名副其實的山上重寶。

綽號臂圣的程元山,當年因為貪生怕死,啥事都沒做,確實活到了最后,本來可以撿個大,就因為膽小怕事得過分了,卻也一并錯過了登上城頭的那樁仙家機緣,最后他就干脆投靠了登山修仙法的俞真意,總算得償所愿,被賜予一樁仙家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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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南苑國太后周姝真,敬仰樓的舊主人,自從轉去煉氣修行十數種再不是空中閣樓、什麼屠龍技的仙家吐納法,周姝真就卸任樓主之位,開始專心修道了。

不同于其余仙府的練氣士,坐擁一座籍數量和品相皆冠絕天下的藏書樓,傳聞其中不乏仙書,大可以挑揀瘦,當年被敬仰樓視為無稽之談的那部分肋書籍,前些年都被親自分門別類,再小心翼翼擱放到了最高一層,設置了一道山水制,也是從一本舊書現學現用的符陣法。

這幾個昔年名天下的武學宗師,都是明面上的府境練氣士了。

只是哪怕各有藏掖,可能境界更高,但是相較于那個已經是龍門境瓶頸的南苑國太上皇魏良,他們還是遜

此次參加秋水湖議事,是他們時隔多年的第一次頭,得以暫時拋開份和個人恩怨,不曾想再次見面,都換了同一種份,練氣士,他們一時間皆有不勝唏噓之,許多曾經共一座江湖的前輩老人,早已故人零落作了古。

當然在這里并無確定名稱的境界劃分,山上暫時只有兩道公認的門檻,第一道門檻,就是練氣士能夠存養靈氣于人小天地。

至于第二道門檻,自然就是唯湖山派高君所獨有,能夠做志怪書上所謂的神出竅遠游,當真是匪夷所思,妙不可言。

一邊喝酒一邊賞景,他們談論的容,繞不開魔頭丁嬰、年劍仙陳平安,春宮周、鳥瞰峰陸舫等人,再往前一點,當然就是那個誰都不曾見過的武瘋子了。

程元山大聲笑道:“年時學習槍,總覺得朱斂本就是個門外漢,聽他說古代的江湖宗師,幾乎都注重下盤,故而千變萬化不離個樁字,真正的好功夫,往往不好看,比如槍走一線,本沒有什麼花俏的大開大合。當時我就對這些鄙說辭嗤之以鼻,不曾想練著練著,就發現如他所說,如此而已,沒勁,太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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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今時不同往日了,天地大變,武學一道,終究只是一條就有限的斷頭路,不修仙法,俗子何談長生?

一旁有個橫刀在膝的老者笑道:“有他那麼一張臉,還要手上功夫好不好看作甚?就是朱斂滿地打滾,渾泥濘,恐怕被子瞧見了,們也都覺得好看。”

唐鐵意點頭附和道:“羨慕至極。”

傳聞當年這位北晉國的龍武大將軍,曾經有意迎娶南苑國公主,結果對方沒答應,其實唐鐵意的相貌相當不差,那就只能是嫌棄他年紀大了?

如今須發皆白的吳闕,是名已久的用刀高手,與唐鐵意是一個輩分的江湖,吳闕年齡稍長,但是比起俞真意和種秋又都要年輕些。上次南苑國那場熱鬧,因為吳闕在家鄉有一筆舊賬必須解決,就沒有參加,至今引以為憾。

隨著天地異象橫生,人間憑空就多出了神仙和鬼怪這些原本虛無縹緲的存在,吳闕就曾親手打殺了一頭作祟鬼,老人也用各種門路法子,或重金購買,或豪取搶奪,得到了幾本所謂的山上道書,結果仙家籍上邊的每個字都認得,串聯在一起,就他娘的完全看不懂了。

什麼吐納煉氣,屏氣息為一線作江河、再凝神為一粒芥子啥的,還有那些煉日法拜月等等,無論吳闕如何瞎琢磨,反復嘗試,都不,老子本就不是這塊當神仙的材料嘛,只得放棄,繼續乖乖練拳習武,一點一點打熬魄。好在如今自家道路上,已經有人證明,武學之路,若能練到極致,一樣氣象不低,殺力不弱于所謂的練氣士。

吳闕嗤笑道:“鐘倩那個娘娘腔怎麼還沒現?”

這個都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江湖后生,真是踩了狗屎運。走了一條被唐鐵意他們都舍棄不要的舊武學之路,竟然莫名其妙就了一位堪稱絕頂的大宗師,據說這個年輕武夫走夜路,都不用手,就可以讓鬼邪祟主避退,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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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姝真白了一眼,嗓音道:“當年打得過他的時候,沒下狠手,小心人家現在讓你一只手,打你就跟壯漢欺負稚似的。”

吳闕撇撇刀鞘,“那會兒就沒把這個有鳥沒鳥都一樣的家伙,當個什麼東西,只是門中弟子跟他有一點小過節,我跟他差著輩呢,自然沒必要下死手,喂拳一場,再點撥他幾句就得了,所以如今鐘倩這小子再見著我,喊我一聲師父,不過分,我也著。”

如今只說山外,什麼江湖四大宗師,天下十大高手,用劍用刀耍槍棒等兵的,可能還要再單獨列個榜單,拉個壯丁湊個數,反正就是各種七八糟的榜單,層出不窮。唯有敬仰樓給出的兩份名單,相對服眾,一個榜單專門給武學宗師排座位,一個給仙府道場分高低。

程元山端起酒杯,指了指隔壁島嶼的那山巔,“周樓主,問個事兒,那個才是弱冠之齡的江神子,天戴著一張面,藏頭藏腚的,誰都搞不清楚他的來歷背景,這廝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古怪貨,聽說你們敬仰樓此次馬上就要拋出來的武評榜單,他排名很靠前,榜首鐘倩之后,這小子能夠跟吳闕和那個用刀的烏江,爭前三的位置?”

周姝真嫣然笑道:“他啊,鬼,真實年齡怎麼算,我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不過江神子卻是個脾氣執拗的犟種,是孤魂野鬼,本該修習旁門左道的仙家法才對,偏不去煉氣,反而一門心思想要習武練拳,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前些年不知道怎麼被他找到了我們敬仰樓的確切地址,在外邊又是使勁磕頭又是哭得稀拉嘩啦,求著敬仰樓這邊賞賜給他幾本武學籍,怎麼趕都趕不走,不管旁人怎麼問他,都只說是要跟人報仇,如何結仇,跟誰報仇,再多,就問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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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見他實在可憐,又不像那種會去為非作歹禍一方的厲鬼,就讓弟子隨便丟給他三本籍,拳法,劍,還有一本介紹煉氣的門道書,其實都不高明,敬仰樓這邊送書的時候,也都明說了它們值錢,卻也沒有那麼價值連城,可他還是激涕零,最后懷揣著三本書,畢恭畢敬跪倒在地,跟敬仰樓磕了三個響頭,就離開了。”

吳闕滿臉震驚,斜瞥一眼螺黛島那邊,好奇問道:“這個江神子,竟然是一頭鬼?那烏江呢,也是山野鬼怪出腳?”

既然都是用刀的,當然要爭出個第一第二。名為烏江的年輕武夫,就用刀。而且行走江湖以來,十數年間,從無敗績。

周姝真搖頭道:“烏江當然不是,大活人一個,至于他的刀法傳自何人,敬仰樓只是有些線索和猜測,與此人有關……”

只是指了指天幕,再不開口言語一個字。

吳闕疑道:“是俞老神仙的親傳弟子?”

一座湖山派,仙法一脈歸高君,武學一道歸烏江,俞老祖師如此選擇,倒也不差。

周姝真搖搖頭,神復雜,輕聲道:“是另外那個。”

吳闕和程元山都瞬間了然,明白了,是那個曾經與“俞仙”互為苦手的怪人,此人曾與俞真意每十年約戰一場。

在魔頭丁嬰被打殺之后,正是此人收攏了魔教殘余舊部,重整旗鼓,并且在此人手上,魔教在明里暗里、臺前幕后的人數,以及聲勢,都大到了一個堪稱可怕的地步,以至于當年只要是個會點武把式的,出門走江湖,相互間打招呼的時候,最好都得自稱是魔教中人,不然就有可能挨悶,被了套麻袋,再將那只麻袋丟到繁華鬧市中去,從不害人命,就是誰都丟不起這個臉。

那個“年輕人”,就是格詭譎至此地步,關鍵是他還能跟世間第一個跑到山上修行仙法的俞真意,打得有來有回。

“一個山上修仙的,欺負我們山下練武的,你俞真意還要不要臉了?”

話是這麼說,不可謂不大氣凜然,可問題是這廝比俞仙人更不要臉,出手不一樣雜糅法,仙家神通層出不窮?

否則一場捉對廝殺,豈能打得山崩地裂,江河改道?

玩。

好像所有人心心念念、苦苦追求的事,對此人而言,都是可以唾手可得、而且可以棄若敝履的不值錢件。

確實,天地間就沒有比這更“玩世不恭”的人了,如丁嬰、俞真意一般百年一遇的武學天才?

醉臥人膝的豪杰?逐鹿天下的梟雄?像,卻又都不是。

當年整個江湖都說此人若是當真志在奪取天下,魏良、唐鐵意這幾個不湊巧正在當皇帝的,可能就沒啥事可做了,大可以引頸就戮,束手就斃而已。

周姝真提都不敢提對方的名字。

只因為對方去過敬仰樓,還不止一兩次。次數,不好說,因為他如果不想讓周姝真知曉蹤跡,就一定不知道。

第一次拜訪敬仰樓,對方說是給個年找幾本書。

后來有一次,就是周姝真去敬仰樓地,整理頂樓的孤本善本,結果就看到那個俊異常的白青年,懸空而坐于一張團上,頭上頂著一顆傳說中的夜明珠 雙手作鳧水狀,在那頂樓兩排書架間飄“游走”,等到瞧見了滿臉呆滯的周姝真,對方便手摘下那顆寶珠,贊嘆一聲姐姐真是駐,保養得很好啊,跟上次見面沒有毫變化,要是轉去修行仙家法,肯定能活很久……言語之際,將寶珠丟給周姝真,抬了抬袖子,說剛剛挑了幾本書,就當是支付給敬仰樓的買書錢了。

周姝真當時強自鎮定,著頭皮與對方詢問一句,“陸教主,我當真能夠修行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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