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作為觀道者的那副符箓分,悄然離開疊葉山乞花場祠廟,先找到那位自號陶者的老人,請對方幫忙,勘驗袁黃和烏江的“前世”,結果都沒有什麼問題,兩位年輕武夫都是藕花福地土生土長人氏。
陳平安之于這福地,有點類似坐鎮白玉京的陸沉之于青冥天下,監察天下有靈眾生、得道之士,只要耐心足夠,想要找出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當然前提是對方沒有那種能夠遮蔽天機的通天手段。在確定袁黃和烏江都世清白之后,陳平安就去找那個在大木觀祭出一條捆仙繩的修,果不其然,這位已經開山立派的子祖師爺,在返回仙府途中,就在馬車蟬蛻坐化一般,弟子們一開始誤以為掌門仙尊真是在閉關,等到馬車到了山門口,依舊沒有出關的跡象,門派弟子就只好守著那輛馬車。陳平安數次地山河,來到這座除了就只有一位煉氣士的門派,掀開車簾一看,已經自行兵解的子面貌如生,好個金蟬殼,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陳平安只好搬出那個粹然神的自己,暫時離開那座心相京觀,一雙金眸的白陳平安蹲在車廂,手拍打那子的白皙臉龐,笑罵一句夠不要臉的,大老爺們假扮子,虧你想得出來,抖摟符箓分一道,你這小巫見大巫……若是陳平安在學塾那邊忙著給蒙們之乎者也的真在此,打賞一腳是免不了的。難得出來一趟的白陳平安上絮叨個不停,正事還是要做的,出一手指抵住“尸坐”子蟬蛻的眉心,再輕輕一扯,便有一條蜿蜒蠕的淡金線被他扯出,金線飄搖不定,好像隨時都有可能隨風飄散,而且金澤褪極快,以眼可見的速度轉變水銀,陳平安大手一揮,笑言一句“走你”。
線一閃,倏忽遠走。
白陳平安跟著掠出車廂,風極快,大袖鼓,形縹緲,循著那條金線直奔姜尚真負責巡視的那地界。
門派那位碩果僅存的煉氣士,境界不高,審時度勢的本事卻是半點不差,非但沒有追究那位不速之客的僭越之舉和冒犯之罪,反而伏地不起,連連高聲稱呼仙君在上。心中所想,只求別落個被人斬草除的下場,一旁那些滿頭霧水的門派弟子便嘩啦啦跪地一片。
那逐漸近乎明的線從陣法偏門穿過,姜尚真一愣,眼前一花,便瞧見陳山主與自己肩而過,笑言一句,“周首席,建功立業正在此時,一片柳葉隨我斬地仙……”
線消散在一座青樓門外,倒也不算什麼功虧一簣。
白陳平安飄然落地,抖了抖袖子,大步走脂氣濃重的青樓,以最純正的蠻荒雅言笑道:“原來藏在這里,雅致,真是雅致,道友真會挑地方。”
陳平安走到大堂中央地界,環顧四周,高下俱是鶯鶯燕燕,還有老鴇公在忙碌著,皮生意也是營生,力活,不寒磣。
陳平安依舊沒有用上心聲言語,微笑道:“我都登門求見了,道友就別躲了吧,反正求饒無用,既然是死士,那就慷慨赴死。”
那個風韻猶存、滿臉胭脂的老鴇愣了愣,嚼出余味了,莫不是同行雇人砸場子來了,花樣還新鮮啊,下作!頓時尖聲喊道:“哪來的混賬東西,敢來這邊鬧事,不知道巡城史的趙老爺是咱們這兒的老主顧嗎?”
當年桐葉洲半數的五十余萬逃難流民,如今散落在七八座大城巨鎮之,至于絕大多數的練氣士,當初都被云窟姜氏修士趕鴨子一般驅逐到另外那塊地盤上,如果說此地是武夫為尊,誰拳頭誰就有道理,那邊就是仙師逍遙,其實還是靠手段講道理。只因為雙方心知肚明,今時不同往日,畢竟是背井離鄉的境,寄人籬下,所以都不至于太過分。
陳平安笑道:“就是你了,說實話,道友演技很一般啊,這些年顧著刻書賣書了,戲班子不常去吧?”
中年婦人容貌段的老鴇一時語噎,死死盯住那個極為陌生的年輕,幽幽嘆息一聲,“大人名不虛傳。”
陳平安疑道:“這就是你的真面貌了?”
好奇問道:“我已經足夠小心了,能不能問一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陳平安微笑道:“巧路過。還沒喝過花酒,就進來隨便看看。”
好像認命了,竟然連試圖逃跑的念頭都沒有,聲道:“最后請教一事,怎麼才能活?”
陳平安抬起一只手掌,輕輕搖晃,消融,手掌瞬間白骨累累,被抖落下來的在空中凝聚一團,“拿去。”
目瞪口呆,這位年輕難道失心瘋了?自己心積慮謀劃多年,不就是想要對方的發或是,退而求其次,親眼見到對方一面亦可,只是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因果轉嫁的分量不夠,未必可以重創陳平安的大道本,如果實在不行,就“栽贓”給那頭外出歷練的狐國修。
陳平安笑瞇瞇道:“你是描眉客兼人吧,可能還是個通稗野史的小說家,再外加一個蠻荒罕見的奉祀郎?技多不,又能熔鑄一爐,照理說道友在蠻荒天下那邊不愁混不開,何必留在這邊跟我較勁。”
出雙指,先后摘掉三層宛如裳的人皮,先是變那位巡城史趙大人,然后是一位氣態儒雅的中年書生,最后才是真姿容,還是子,不過面容更年輕些,臉慘白,鮮紅,脖頸有一道極為扎眼的疤痕,縷縷的劍氣緩緩流溢,讓原本可以稱之為俊俏的面容隨之扭曲不已,問道:“大人,還記得我嗎?”
白陳平安搖頭道:“真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就是當真不記得。
見不上鉤,他便收起那灘宛如爛泥攪和在一起的虛假,重歸手掌。
姜尚真收攏神和神,坐在二樓欄桿那邊,其實好久沒有逛青樓了。
驀然大怒,手按住脖頸傷口,狀若癲狂,“寧姚,是拜寧姚這個婊-子養的賤貨所賜,就是在戰場上劍劈斬,讓我徹底失去了躋上五境的可能……”
姜尚真只覺得頭皮發麻,忍不住看了眼山主,奇了怪哉,都沒攔著這個娘們的罵街?不過看來自己是不用祭出本命飛劍了?
剎那之間,這位元嬰境蠻荒修發現自己置于一玄之又玄的古怪境地。
沒有任何詭譎森氣息,沒有毫殺機四伏的跡象,反而更像是一靈氣充沛濃稠如水的金玉叢林。
當施展各種遁法,結果就發現竭盡全力風遠游,看似不大的山頭就隨之大,導致始終無法離開山頭地界,就像此山與的形存在著一種絕對契合的聯系。手段盡出,祭出一大堆本命和法神通,每次將那一座山頭打碎了,下一刻就會恢復原貌。這讓差點道心崩潰,一人一山就這麼耗著,甚至都不知道過去了幾天還是幾個月?最終只得放棄蠻力破陣的想法,開始登山,山中仿佛四季如春,山道上臘梅水仙,桃花海棠,百花次第新。有位年輕謫仙人,殷勤釀酒趁花期。
在那山頂,那位滿道氣的白東道主,坐在一張桌邊,手一只手掌,指向桌上的一碗酒水,微笑道:“記住了,這秫酒。”
站在原地。
他繼續笑道:“這秫酒,還記得嗎?姑娘你肯定記不得了,沒事,我可以再說一遍。”
此后他一遍遍重復著“秫酒”,而那個修就一遍遍聽著那句“開場白”。
這個只知道每次都是白人介紹酒水名稱,但是好似被魂魄分離的另外一個,原本登山之前就已經搖搖墜的道心,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因為清楚記得那個年輕已經重復了數百遍“這秫酒”!冥冥之中,察覺到另外一個自己,好像已經徹底忘了“秫酒”這個詞語!
白陳平安終于換了一個說法,“來時道上,你看到了臘梅,水仙,桃花,海棠,月季,牡丹……”
每當陳平安說出一種花名,心神之外的那個,就徹底忘掉那種花名,好像這輩子就從未聽說、從未眼見這種花。
“花。”
當陳平安循序漸進說出這個字。
的人生歷程當中,好像就再無此了。
“元嬰境。”“蠻荒天下。”“煉氣士。”
當陳平安說出這三個詞語,就隨之忘卻它們。
是劍?是神通?!
這個陳平安,簡直就是……非人非仙非神非鬼的怪!
不必讓對手死道消,魂飛魄散,恰恰相反,故意保留其完整,只在修道之人的心神上邊手腳?
已經心生絕的那一粒心神,很清楚,只要陳平安愿意,先將自己抹掉,填平心湖,接下來整個“自己”在某種意義上就會變一張白紙,陳平安在上邊寫下任何文字,就是那個。
“誰教給你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跟心魔周旋已久,不得不自學此用以自保。”
“為何留下我這一點靈智?”
“練手。需要你與你相互驗證。”
之后陳平安顛倒順序,先后將“練氣士”“蠻荒天下”等詞語容,直到那句“這秫酒”,一一歸還給。
已經束手待斃,再無半點心氣可言。
才知原來修道,可以這麼……大逆不道,道可以這麼修,可以修這種道。
只是不知為何,對方久久無言,等到心神完整、形骸齊備的抬頭去,卻看到一個滿臉淚水的白。
先是頭腦一片空白,然后靈乍現,口而出道:“你是陳平安的心魔?!”
白人拭眼淚,角翹起,似哭還笑,“誰說不是呢。”
直到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立足,白骨山,皆是尸骸。
一個頭別玉簪的青衫男子憑空現,金眼眸,微笑道:“終于找到你了。釀酒者心魔,飲酒者神靈,是不是順序顛倒了?”
大雨暫時停歇,天放晴了,只是看架勢,雨還得下,村塾那邊,有個教書先生蹲在溪邊著一條沾滿屎尿的子,能生巧,反正不是一回兩回了,旁邊站著一個屁的蒙。孩子怎麼都不愿意回家穿上條衩,那個先生好說歹說,才肯飛奔回家,再大搖大擺返回溪邊,發現先生不在那邊,一下子張起來,還好,先生沒有將他的衩晾曬在曬谷場的竹竿上邊,學塾書聲瑯瑯,正在背誦,先生站在門口,孩子松了口氣,跑到先生邊,小聲告狀一番,說阿梅好像也想退學了,因為的爹娘嫌棄先生你教課不地道,跟著先生蒙學,以后不會有出息的,上無辦事不牢嘛,恁大人了都還打著,能有啥本事,難怪平時走路上眼神不正,總喜歡盯著姑娘婆姨瞧,所以說啊,要想學到真東西,還得是去那個浯溪村老夫子的學堂才行,可不能貪圖這邊價錢低,壞了自家孩子的前程,那位老夫子不就說了,一文錢一文貨,這斯文敗類,會誤人子弟的……年輕先生聽著孩子的絮絮叨叨,難免愁眉不展,攏共就這麼幾個蒙,這才過去幾天,就已經退學三個了,再退學就不像話了。孩子先說了句很誠心的言語,再問了個心窩的問題,先生,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先生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上過幾年學,讀過幾本書啊?陳平安著孩子的腦袋,笑著說了一句,先生我是沒上過一天學,但是讀過很多本書……孩子唉聲嘆氣,拍了拍先生的手腕,先生,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都想退學了,我以前還想著考個秀才的,先生,你把錢退了吧,我可以不退學,退了錢,別給我爹,我跟你平分,咱倆買糖葫蘆吃去,秀才不秀才的,以后再說。陳平安輕輕一板栗敲在孩子腦袋上,笑言一句,讀書去。
既然世人皆稱我為魔,則索性,從此我蘇銘……就是魔! 我要寫一個真正的魔,不是時間流逝后世人眼中粗俗陰暗的魔頭,魔王,而是魔!! 我要寫的,是在他之前,世間本無魔!!在他之后,世間同樣再無真正的魔! 我要寫的,是蘇銘站在山峰,看著天地,帶著一股滄桑與悲涼,喃喃著無人問津的話語。“既然世人皆稱我為魔,則索性,從此我蘇銘……就是魔!” 魔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塵不做仙,只為她……掌緣生滅 請看耳根作品《求魔》
老天不睜眼吶!居然把一個八零後風華正茂的大好青年穿到了古代,穿也就穿了,偏偏要穿成個和尚。 穿成和尚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方丈!方丈也就罷了,還弄個方丈系統來約束咱! 將童子功練到大成?讓少林成天下第一大派?當武林盟主?系統的要求太離譜。咱隻是一個平凡八零後,這麼偉大的事業恐怕不能勝任。可有了這該死的系統約束,不能勝任也必須勝任了。 八零後青年流淚拚搏著,誰也不知道,這個執武林牛耳,泰山北鬥般的年輕方丈,最終的心願就是還俗。
后才說道:“唉~真是老了啊,遇到點困難就驚風怕雨的。”說完,總長又重新將視線對準了手機上的直播,輕輕嘆了一口氣:“接下來……他們到底能不能成功呢?唉~”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