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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古怪山巔神與異

起先鄭清嘉對此半信半疑,直到某次巡山途中,周米粒看似話趕話,聊到了景清的友廣泛,與那“陳濁流”和“芹先生”都是喝酒劃拳的好友哩,聽到此語鄭清嘉就已經道心一震,那個姓辛的,手持一把長劍,再攜三千篇“破陣子”,先前在蠻荒天下,與某位戴高冠佩鐵劍的讀書人,惹起多大的波瀾,外人興許不清楚,鄭清嘉卻是有所耳聞。

結果就再聽那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又說景清如今總是念叨著,以后再見到那位喜歡穿白服、瞧著像個有錢人的“鄭世侄”,得補上一份見面禮,盡到長輩的本分和心意……鴛湖仙,便差點當場道心崩碎!

在那之后,鄭清嘉就再沒有出門散步。

無比確定,那個周供奉,確實話里話外,句句是玄機,話話有的放矢,是在點“鄭”清嘉!

兩次悄悄路過鄭清嘉的宅子,都關著門,斜挎棉布包的黑小姑娘,撓撓臉。是嘞,約莫是清嘉姐姐覺得巡山不有趣,不好明說什麼,便用這種法子婉拒了自己。懂了懂了,哈,清嘉姐姐是在點呢。我這小腦闊兒,靈

一艘大驪軍方渡船停靠在牛角渡。

渡船上,出現幾位懸掛無事牌的刑部供奉,和一撥披甲佩刀的大驪隨軍修士。

顯而易見,雖說這艘渡船不大,此行規格相當不低。

渡口某些有心人一眼便知,肯定有大驪要員在船上。

主事人,是一個腰懸朱紅酒葫蘆的英俊男子,大驪京城吏部侍郎曹耕心,故地重游,唏噓不已。

還有兩位大驪地支員,上柱國袁氏子弟,元嬰境劍修袁化境。補足地支的山巔境子宗師周海鏡。

他們這趟南下州,就是為了護送十六人進落魄山修行,這些修道胚子和練武奇才,年紀從九歲到十八歲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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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山這邊,負責在這邊接人的,就只有一位板著臉的青,還有一個蹲在崖畔欄桿那邊摳鼻屎再彈掉的漢子。

由于沒有劍符,按照規矩,這撥外鄉人,需要步行去往跳魚山,路程不短。

當過多年窯務督造的曹耕心,與那賊眉鼠眼的漢子,顯然關系并不生分,雙方大踏步迎面走去,重重擊掌,再握住,“京城好水土,曹督造愈發有男人味了”,“大風哥風采依舊,慧眼如炬。”

周海鏡只覺得那氣質腌臜、容貌不端的漢子,眼好不正經,只是對此早已習慣,也沒有什麼不自在。

鄭大風語道:“這妹子好俊俏,別是弟媳婦吧?”

曹耕心嘆了口氣,都怪自己賤,落了個啞吃黃連的下場,導致叔叔曹枰領兵去蠻荒天下之前,直接下了一道軍令,讓他必須將周海鏡迎娶回家。

鄭大風心領神會,定是那種勾搭上了還沒吃一的曖昧關系,朋友妻不可欺,鄭大風便收斂了視線,拍了拍曹耕心的肩膀,“枸杞茶,蛇膽酒,哥那兒都有,管夠,補腎壯,效果杠杠,是要得。別臉皮薄,跟哥客氣,床笫廝殺之道,可是容不得你半點客氣的,切不可有心殺賊無力殺賊,莫要子再提子之時,結果被子滿臉疑詢問一句,已經好了嗎……”

曹耕心聽得頭皮發麻,趕忙抓住鄭大風的胳膊,打斷對方的虎狼之詞,“不聊這個,我們先說正事。老弟這次做客落魄山,職責在,干系不小,”

鄭大風嘿嘿笑道:“不小?兩軍對壘,才出兵就潦草收場,鳴鼓收兵,倒也罷了,猶有藥酒等可助一臂之力。但是如果被子問一句,進來了嗎?那可就真是天意如此,再難人力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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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耕心招架不住,虧得鄭大風沒忘記聚音線的手段,不然被一旁周海鏡聽了去,自己就算掉茅坑里了。曹耕心趕拿出一本冊子,遞給鄭大風,“我這趟出門可沒閑著,都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了,一心向著大風哥和落魄山,冊子上邊寫了些十六人的蒜皮小事,可以給朝廷方檔案做個補充說明。”

鄭大風不袖中,微笑道:“有心了。自家兄弟不言謝,回頭咱倆在酒桌上見真。”

咳嗽幾聲,抖了抖袖子,高高抱拳,自我介紹道:“我陳靈均,道號景清,是霽峰祖師堂供奉,境界就不談了。見過曹大人,見過諸位京城貴客。”

曹耕心點頭笑道:“景清老祖,威名遠播。”

陳靈均立馬現出原形,滿臉得意洋洋,雙手叉腰,嘿嘿嘿。

曹督造,有眼力勁兒,可以上桌喝酒!不必與騎龍巷左護法“同桌”。

至于那撥年紀不大的男男,陳靈均還真沒當回事,這些個生瓜蛋子和丫頭片子,真不是看不起你們,如今我陳大爺學道有,法力無邊,隨隨便便一拳遞出,只是嚇唬你們一嚇唬,你們不得被嚇得驚駭萬分,面無?不得梨花帶雨,哭哭啼啼?扛得住我第二拳?

周海鏡笑問道:“請教這位景清仙師,那裴錢,陳先生的首徒,如今在不在山上?”

與裴錢,都在寶瓶洲武評四大宗師之列。

先前在大驪京城擺擂臺,周海鏡已經跟魚虹切磋過了,輸了拳,但是相信自己用不了幾年,就可以打死那個老東西。

陳靈均哈哈笑道:“裴錢啊,大姑娘了,忙得很,來了又走,桐葉洲開鑿大一事,得出點力,能者多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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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山主老爺攔著自己,不然那云巖國某座群龍無首的祖師堂,曹晴朗那孩子,或是種夫子,就得給自己讓座位了。

周海鏡一時間有些吃不準這青在落魄山的地位,聽口氣,很不把止境裴錢當回事?當晚輩似的。

在大驪藩屬黃庭國的那座江水府,跟水神稱兄道弟,吆五喝六,最早跟隨陳平安上山,屬于名副其實的落魄山元老人,后來在北俱蘆洲濟走水功,元嬰境水蛟……這些都是清楚的。

他們旁邊不遠雀無聲一片。

這十六人,出背景、家學師傳各異,各懷心思,各自承載著他們家族、門派的希,或是自己對自己的期許。

但是他們不約而同都很好奇,憧憬,還有張,惴惴不安,心神往之。

只因為很快就要親眼見到那座落魄山了,近距離見到那位充滿傳奇彩的陳平安了。

大驪州落魄山的開山祖師,桐葉洲青萍劍宗的上宗之主。劍氣長城的末代,文圣一脈的關門弟子,大驪國師繡虎崔瀺的小師弟,寧姚的道,斬蠻荒大祖首徒元兇、劍挑托月山的城頭刻字之人,與那曹慈作青白之爭的止境武夫,與劉羨聯袂問劍正山之人……更不提還有某本山水游記上邊的主人公“陳憑案”,等等。

份頭銜之多,事跡壯舉之多,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周海鏡嫵笑著,幫很多孩子,問出一個關鍵問題,“陳山主難道是貴人多忘事?怎麼都不從百忙中空來見見我們?”

鄭大風隨意說道:“別說見到我們陳山主了,這十六人,未來多年,恐怕連落魄山都上不去一次。”

周海鏡是一貫言語無忌的,故作驚訝道:“哇,見識到了,這就是所謂的店大欺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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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看了一眼曹耕心,弟媳婦說話總這麼綿里帶針的,你也不管管。也是個妻管嚴?

曹耕心面帶微笑,裝傻扮癡。鄭大風的視線,就像朝曹耕心丟了個屎盆子。堅決不能接。

袁化境以心聲提醒道:“周海鏡,請你注意份。”

一來大驪地支修士十二人,名義上歸曹耕心管轄,事實如何,人人心知肚明。

說得簡單點,曹耕心至多就是管事,陳平安卻是可以管人,或者是人與事都管,只看陳平安愿不愿意管了。

再者,你難道不知道陳平安如今已經是大驪國師了?如果不是陳平安跟皇帝陛下故意為之,這個消息早就一洲皆知。

隨后鄭大風帶路,領著這撥京城貴客,浩浩,徒步走去落魄山。

那位真把自己當“景清老祖”的陳靈均,尾翹上天了,卻是掐訣施展一道行云布雨法,駕起一朵白云,緩緩飄拂空中。

十六人見此仙家景象,心各異。

他們對這位與年輕同樣姓陳的“元嬰境老神仙”,了解不多,只知道容貌返老歸真的景清祖師,喜好清靜,不愿外出,多半是那種與世無爭只肯幽居山中修道、一心只想要證道長生不朽的醇正道人了,故而唯一一次現在外界視野中,還是那次“觀禮正山”,不過聽說這位景清祖師,與披云山夜游神君關系莫逆。

別人上山都是上山修道,青上山就真的只是上山。

走在牛角渡山路上,周海鏡突然問了個關于鄭大風的問題,“明明是一位別肝腸的世外高人,何必故作小人姿態,惹人厭煩,有什麼意思?”

高蹈虛空云霧中的山上神仙,某些喜歡故作高深的練氣士,平易近人的武學宗師,假裝不拘小節實則蠅營狗茍的江湖中人,也見了不止一籮筐的名字了,像鄭大風這麼好像生怕別人把他當高人的,依舊罕見。

曹耕心想了想,認真回答道:“認得自我太清楚的人,越是無浮萍,隨水而流,海之前,就想與岸邊多說幾句,既怕被記住太多,卻又怕被忘太快。”

周海鏡隨口問道:“大驪朝廷為什麼不提高練氣士在員中所占的比例。”

除了大驪宋氏,一洲各國,想要在廟堂上邊多些練氣士,無論是擔任文武將,供奉客卿,都是求之不得,非不愿實不能也。

曹耕心隨意說道:“腐朽氣如蒸籠,容易勸退朝氣。”

周海鏡深深看了眼這位公認蹲茅坑不拉屎、卻能夠一路平步青云運亨通的曹酒鬼,呦,還有見地。

鄭大風故意不去瞧那邊郎有妾有意的眉來眼去,惡心!又有些傷心,苦日子何時熬出頭,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一個青衫長褂穿著布鞋的佝僂老人,早早等候在了藩屬跳魚山的山門口。

還有個白發子站著,滿臉喜慶神。一手提筆,一手拿本冊子,躍躍試。

發了發了。

這次一口氣來了十六個啊,全部都是地仙之下的練氣士、煉神三境之下的武夫。

喜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老廚子邊,還站著個很不想站在此地的岑鴛機。

岑鴛機神尷尬道:“朱先生,我真的可以給別人教拳?”

朱斂笑呵呵道:“你是山主欽點的正副兩位教拳人選之一,你不用懷疑山主看人的眼。”

岑鴛機當年從第一眼起,就確實沒懷疑過陳山主的“眼”,而且堅信無疑。岑鴛機是到很后來,才逐漸改觀。

朱先生這是一語雙關?既說陳山主沒有看錯自己,又是在暗示自己沒有看錯陳山主?

朱斂忍俊不,也沒有多說什麼。道理就怕但是,事最怕萬一,世人都怕誤會。

但是岑鴛機誤會陳山主,朱斂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反而是一種自家落魄山獨有的好。

堂堂落魄山的山主,散步走在自家地盤的山路神道上,與那走樁不停的子武夫肩而過,一個覺得對方故意不看自己,定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個覺得自己正大明看幾眼同道武夫而已,便會有登徒子的嫌疑,可若是不看半眼,就是心虛,看與不看,都是錯,冤不冤?

岑鴛機好奇問道:“就算山主事務繁重,不開,換裴錢來教拳,不是更好?是因為桐葉洲那邊開鑿大,缺不得?”

朱斂搖頭道:“裴錢只適合學拳,不合適給人教拳。”

“為何?”

“裴錢自我。”

岑鴛機聽得一頭霧水。

朱斂耐心解釋道:“裴錢的拳,就是自己的拳。因為裴錢的拳招拳理拳意拳法,都是獨有的,就算愿意傾囊相授,想要借拳給誰看,反復觀,對方也接不住,學不會。裴錢拳法神意,一切都是往收的,我們山主,之所以是裴錢的師父,就在于他既可以往收神,也可以往外分神,那麼只要山主自己愿意,就可以讓旁觀者,學拳者,條理分明,歷歷在目,一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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