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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陳道友關門待客

蹲在一旁的老秀才猶豫了一下,就是一掌拍在于玄腦袋上。

于玄轉過頭。

老秀才說道:“輕了?那我力道加重幾分,于老哥,跟我客氣個啥,矯。”

于玄默不作聲,繼續看那屋

只是剎那之間,便一無所見了。

于玄知道是老秀才的手段,嘆了口氣,“也好。省得揪心。”

老秀才拍了拍于玄的肩膀,手笑道:“揪心?在這邊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數你老小子做買賣最明。”

于玄也學老秀才唉了一聲,笑問道:“肩膀哪兒酸,老哥幫你松松筋骨,保管神清氣爽,年輕個幾十歲!”

原來屋外一個真陳平安,而那屋,那個陳平安一手提煙桿,一手輕輕拍了拍膝蓋,繼續在那邊大放厥詞,人道心。

“學道者多如蒿如草,聞道者珍如稻如禾,得道者稀如芝如蘭,道外證道者麟角。”

“于玄自有于玄證道的道理,可惜你們不是于玄,桃符山外加四座宗門,畢竟沒有第二個于玄了,故而不行就是不行。”

“我是俗人?”

“不湊巧,在座各位,你們這些躺在祖師爺功勞簿上福多年的修道之士,還真不一定有資格來談什麼清濁之別、雅俗之分。”

“要怪就怪你們各自的那位師尊,祖師,太上祖師爺。于玄此生修道,過于順遂了,一輩子全然不知‘錢’字難關之所在,他自己都不清楚,你們這些徒子徒孫,自然就更兩眼一抹黑了。”

“擺譜?”

“我陳平安真正擺譜的時候,是你們眼窮,沒機會看見而已。”

在那城外,是誰與托月山大祖的嫡傳弟子,來了一場各憑本事定生死的捉對廝殺,先宰了離真,再一人在陣,劍指十四王座。

是誰領銜避暑行宮,在那倒懸山春幡齋,你們知道什麼雀無聲?老子讓誰站著誰就不敢落座,讓誰坐著就不敢起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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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土文廟與蠻荒天下托月山對峙,在長河畔參加全是十四境修士的議事,在天外,坐鎮大陣中樞,合作之人,是三山九侯先生,白帝城鄭居中……

在外如此,到了自己地盤,跟你們這幫道士,又不沾親帶故,還不許我擺擺闊,說幾句刺耳的大實話了?

于玄故意如此安排,陳平安早就有數,心里跟明鏡似的。果然是天底下拿著最燙手的,就是看似白送的錢。

真要只是送出那些金銅錢,一位仙人境的薛天君就足夠了,沒必要擺出這麼大的陣仗,浩浩十幾人。

結底,就是不缺錢的于老真人,來了一手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要用錢“買”道心,能買多是多

老真人可謂良苦用心,想著把他們這些天之驕子丟到落魄山,借機磨一磨這些大好修道胚子的鋒芒和傲氣,不要眼高于頂,目中無人,一個個總覺得自己若是如何,便一定能如何,好像換個位置,頂替了誰,就可以做得更好。

家規重,門風好,興許可以批量養得出、拘得住一個表面的禮字,卻未必提得起一個理,更難抓得住一個道。

于玄所求,吾家吾脈山中道士,雙眼要見青天大道,不要總盯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過于計較幾個境界的快慢。

于玄在合道之前,哪怕已經獨占浩然“符箓”二字,終究未能與龍虎山趙天籟、北俱蘆洲火龍真人拉開一大段距離。

所以他那幾條道脈的譜牒修士們,還不至于太過心高氣傲,等到于玄一人趕赴扶搖洲,馳援白也,再去天外合道星河……

十四境符箓于玄,自然是去了天外。

但是某種意義上,某個“于玄”卻又留在了桃符山填金峰,甚至這個于玄,去到了羽化山、飛仙宮、斗然派和經緯觀,去到了所有藩屬門派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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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魁梧的孔鵷,和鵝蛋臉姿容的王瓜,沒有穿道袍,都換了一江湖人士的裝束,他們一起逛過了小鎮的螃蟹坊,鐵鎖井,路過那條騎龍巷,最后猶豫要不要去那泥瓶巷看看,你看我我看你,都等著對方率先提議,結果都不敢開這個口,一個用眼神埋怨對方,膽識呢,遠游境武夫的氣魄何在?一個滿臉無奈神,我對那位年輕又不好奇,是你覺得既然在山上瞧不見對方的影,不如來這邊看看的。王瓜思來想去,就去建議他們去泥瓶巷的口子上站一會兒,孔鵷只得點頭,又不是要當翻墻的蟊賊,何必心虛嘛。

可是等那真實姓氏是司徒的,來到了泥瓶巷那邊的路口,就鬼鬼祟祟向前走出幾步,又后退幾步,樂此不彼。

孔鵷靠著拐角墻壁,額頭,不就是你家長輩,有位劍仙去過劍氣長城,回來后對那年輕推崇倍加嘛。就算你們家族再被稱為什麼人窩,跟你“王瓜”也沒半顆銅錢的關系啊。司徒積玉總不可能當月老,幫你與那位年輕牽紅線吧?再說了,如今不都說陳平安在劍氣長城那邊,是出了名的妻管嚴?每次在自家酒鋪喝了點酒,就都要在門外睡覺的……

自言自語道:“修道之士,積攢外功,神,當寓清于濁,須用晦而明。孔鵷,這種空泛的道家籠統語,有意思麼?”

孔鵷懶洋洋道:“我修道沒啥天賦,年時被發現有畫符的資質,屬于掉坑里了,要是專心練拳,如今怎麼都該止境境了吧。”

有人緩緩走在泥瓶巷中,向他們兩個外鄉人走來,笑言道:“沒有那麼容易躋止境的,山巔境還有幾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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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鵷笑道:“你說了算啊?”

那人說道:“我說了不算,你就能止境啊?”

王瓜掩笑,收斂笑意,已經猜出對方份的,連忙打了個稽首,“小門小派的王瓜,見過陳先生。”

孔鵷本來覺得總不是任何一個走在巷中的人,就是那個陳平安吧,這會兒趕忙站好,抱拳道:“晚輩孔鵷!”

陳平安抱拳還禮,笑道:“看來于道友很看重你們,明明不必來這里,還是讓你們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不明就里。

陳平安說道:“帶你們隨便逛逛?”

孔鵷可不敢點這個頭。

他雖然是授箓道士,卻更多是以純粹武夫自居,如今見著了一位能夠讓曹慈鼻青臉腫的“前輩”,得謙虛些。

遇見曹慈,孔鵷可以放大膽子,虛心請教。眼前這位,真心不敢。

那王瓜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大方方點頭說好,謝過陳先生。

之后孔鵷便愈發不著頭腦了,這位份極多的陳先生,真就帶著他們開始閑逛小鎮了,還邀請他們去騎龍巷兩間鋪子坐坐,說是在歲鋪子買了糕點,可以再去隔壁,如果遇見心儀的件,可以打八折。

孔鵷以眼角余看了眼王瓜,卻見額頭其實滲出汗水,顯而易見,遠沒有表面那麼鎮靜。

孔鵷便心里打鼓,總不至于,是那膽大包天假冒陳平安的貨,準備劫財又劫

白霧茫茫中,有人環顧四周,心中驚駭萬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田宮,打碎椅子,可是要賠的。”

在那碧天云海之中,不知為何會在此地的冷峻年,他抬起頭,只見一只金大手如山岳落下,砸向頭頂,四周罡風大震,“有緣乘坐鶴背之人,當知天上風大徹骨寒。你這孩子,香對吧,還是來著?無所謂了,反正你就不懂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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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道士,面對不同景象。

桃符山地界一候、二候、三候峰,三位做客落魄山的年輕道士,恰好各自都在隔壁山頭,分別瞧見了于玄,薛天君和丁道士。

還有那文霞,只覺得那天他們與陳平安鬧了個不歡而散,很快就乘坐龍蛇蹤渡船返回中土神洲,回到了斗然派,去了后山,在竹林瞧見了那個悉的婀娜背影,喊了一聲葉師叔,當那“葉澹”轉過頭來……文霞瞬間道心失守,干嘔起來。

被譽為太清境界的走斝山,有一名勝古跡,停杯亭。就因為那位人間最得意,曾經在山中喝過酒。

同樣是此山中,魯壁魚瞧見了十幾頭蠻荒天下的舊王座大妖,不同姿態在那山巔,卻用同一種眼神,看螻蟻一般看著自己。

而那獨自散步的朱紫綬,卻是在涼亭,瞧見了那位風采絕倫的人間最得意,他放下手中酒杯,笑著與點頭致意,說是可造之材,只管繼續登高。

更有那丁道士,呆呆看著瞬間被陳平安斬殺殆盡的滿地尸,有那被飛劍穿頭顱的道士,癱靠著椅子。有那被削去整顆腦袋的道士,抬起手想要扶住腦袋,卻頹然垂下。有那被連人帶椅子一并攔腰斬斷的道士,只是死死盯住丁道士,似乎在怨懟,在仇恨他為何不出手相救……

“薛天君,知道在我那位于道友心中,你們這些人當中,最自負者是誰嗎?猜對了,是你,薛直歲。”

這還只是個楔子。

真正好戲還在后頭。

貂帽坐在屋頂喝酒,咱們山主真是大忙人一個。

何止是那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如同一條滔滔江河,不知不覺中,早就分出了十數條支脈。

陳山主以符箓對符箓。陳宗師以拳法對道法。

以劍對符箓。陳道長以雷法對道法。

在村塾的陳先生總之就是以道理講道理。

謝狗覺得陳平安要是哪天躋了飛升境,自己如果還沒有躋十四境的話,還真不一定敢說贏他啊。

而那個陳平安的真,只是散步去了竹樓,坐在崖畔,頭頂坐著個蓮花小人兒,一起悠然看云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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