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心慌,總覺得耶律泓這麽篤定的背後有什麽謀。
猛地,想起此前在陸安荀書房見到的那封信,那是杜文卿寫來的,說太子對襄王手。
這個謀,耶律泓是否參與其中?
蘇綰盯著他,問:“大宋有人跟你勾結?”
耶律泓聞言,不不慢迎上的視線。
須臾,他哈哈大笑起來。
沒過多久,護衛們將鹿烤好。
老實講,這烤鹿的手藝還不錯,至整只鹿端上來時,香味人。
只是不知為何,蘇綰嘗了一口胃裏便翻山倒海不適。將鹿吐出來,好死不死吐在耶律泓的鞋上。
周遭的護衛們見了,嚇得立馬跪下。
活久見,還沒人敢把污穢之吐在大王子的鞋上的,這個大宋的子不想活了?然而......護衛們暗暗看向大王子,見他并不生氣。
耶律泓沒氣,但耶律泓臉不好。
蘇綰假模假樣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們遼國人烤的鹿這麽難吃呢。”
遼國護衛們:......
耶律泓并未說什麽,也不管蘇綰,兀自用匕首把鹿割下放在盤中,然後細嚼慢咽吃起來。
他吃得津津有味,可蘇綰心煩躁。
這個耶律泓果真不好對付,只跟他相了半天,蘇綰就開始方寸了。他此前說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若陸安荀真在易州,那便是離不過百裏。
還有,耶律泓那句“我要讓你親眼看看他是怎麽敗在我手中”是何意?
他如此篤定,難不真有謀?
這個謀到底是什麽?
蘇綰吃不下鹿,耶律泓也沒吃多,便將整只鹿賞給了護衛們。
後來一個護衛跑來給他稟報消息,也不知遇到什麽急事,耶律泓丟下走了。
蘇綰被十幾個護衛護送回去。
但回程的路上到了點意外。
“大哥?”遠遠地有人騎馬過來。
馬車停下,護衛在外頭涉。
楊統領道:“二王子,我們殿下不在此。”
“不在?”二王子耶律燕問:“這分明是他的馬車,他不在,那你們護送的是何人?”
“恕屬下不便回答。”
“沒事,本王親自看就知道了。”
“二王子!”楊統領攔住他:“這是大王子殿下的馬車。”
“滾!”耶律燕一腳踢過去:“你算什麽東西!敢攔本王!”
“就算大哥在這,我也照樣看。”
說著,耶律燕兩步跳上馬車,然後拉開車門。
門開的那一刻,蘇綰屏氣凝神地過去,對上耶律燕的眼睛。
耶律燕長得跟耶律泓不一樣,耶律泓上有種狼的野,而耶律燕卻有些,像漂亮的帶著毒的蛇。
他打量蘇綰片刻,緩緩笑了。
笑得曖昧:“不愧是大哥,領兵打仗還帶著人快活。”
他轉頭問:“我大哥呢?”
楊統領面憤怒,卻不得不忍著:“殿下回軍營了。”
“是麽。”耶律燕沒再說什麽,“策”一聲,騎馬走了。
這變故突然又短暫,耶律燕走後,馬車又緩緩起來。
蘇綰聽見外頭的護衛們憤恨談話。
“二王子越來越不把我們殿下放在眼裏,他憑什麽?”
“我看你更放肆!王子們的事是你能議論的?”
“楊統領還忍他做什麽,難道屬下說錯了?二王子不就是仗著榮妃得寵才猖狂嗎?可整個王廷是誰在流拼命守護?是我們大王子殿下!”
“閉!”
接著,沒音兒了。
蘇綰坐在馬車裏若有所思,看來這個耶律燕和耶律泓水火不容。
再次見到耶律泓,已是三日後。也不知這些天耶律泓遇到了何事,比起往常來他略顯疲頓,眼下還有些烏青。
但即便如此,耶律泓仍舊將自己收拾得齊齊整整,連邊的胡子也修剪得利落幹淨。
耶律泓是典型的異國男子長相,肩寬腰窄姿高大,頭顱偏小,額骨高,下頜短而尖。胡子由下頜延至鬢邊,薄而紅,鼻梁高且,看起來應該是遼國人眼中的男類型。
不過再好看的男人只要目的不純,蘇綰都懶得欣賞。
只瞥了眼,便自顧自忙活自己的事。
耶律泓走過來:“在做什麽?”
“沒看見嗎?當然是弄吃的。你們遼國人做的烤太難吃,既然你來得巧,那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烤。”蘇綰說。
這會兒正在擺弄燒烤,燒烤架子比起在東京城的來頗是簡陋,卻也是婢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對于穿吃食耶律泓并沒限制,只要不出這個宅子,婢說做什麽都可以,于是蘇綰索可勁兒折騰。
耶律泓見鐵架上烤著些,有幾樣他認得,有幾樣卻看著新鮮。
他目落在一串白中嵌黃的上,問:“這是什麽?”
蘇綰順著他視線看過去。
“你們遼國人沒吃過?這可是燒烤必備食。”
“何?”
“。”
默了默,耶律泓問:“你們大宋人喜歡吃?”
“旁人喜不喜歡吃我不知,但我喜歡吃。”蘇綰恰巧烤好一串,將拉進盤中,自己夾了一口嘗。
“味道不錯。”兀自滿意。
然後問:“大王子想不想嘗嘗?”
耶律泓拒絕:“不必。”
“是不想吃,還是不喜歡吃?”
“有區別嗎?”
“有啊,”蘇綰說:“我喜歡吃的男人。”
耶律泓角。
“陸安荀喜歡吃?”
“他當然喜歡。”
默了會,耶律泓坐下來,拿起筷子也嘗了口。
“味道確實不錯。”他說。
他又指著另外的幾盤問:“那這些呢?”
“鵝肝、鴨腸、豬眼。”
“這個呢?”耶律泓指著一盤看著圓乎乎古怪的東西。
“哦,那個是蠶蛹。”
耶律泓頓了頓,似笑非笑看向蘇綰。
“夫人果真與衆不同,連吃食喜好都非比尋常,我喜歡。”
這是什麽霸道總裁發言,蘇綰翻了個白眼。
站著繼續忙活,可沒忙活多久,突然一陣眩暈襲來,頓時天地旋轉。
醒來後,蘇綰瞧見個六十左右的老人坐在榻邊。
“夫人醒了就好。”他說,然後緩緩在蘇綰額頭上一拔,隨即指間出現長長的銀針。
蘇綰茫然:“我怎麽了?”
“你懷孕了。”耶律泓負手站在一旁,目沉靜。
蘇綰頓時瞪大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夫人已懷孕兩月,此前不知道?”
知道什麽?蘇綰哪想過這事?
跟陸安荀親一年都沒懷孕,沒想到來燕山府卻懷上了。但此前一心撲在籌糧的事上,并不曾留意變化。
難怪了......
難怪這些日總有些反常,或是覺得疲憊,或是嗜睡,有時吃東西還嘔吐。
居然是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蘇綰心複雜,談不上高興也談不上不高興。
懷孕了,卻是在這時候,在被耶律泓抓來之際。耶律泓心狠手辣,現在得知懷孕,又豈會放過肚子裏的孩子?
許是看出了心中想法,耶律泓低嗤了聲。
“夫人放心,我耶律泓不至于對一個未出生的嬰孩手。”
“你只管安胎。”他說:“孩子生下來,我認他做兒子。”
蘇綰角。
“別想了,我孩子有爹。”
“無礙,再過不久你會為寡婦。”耶律泓道:“不日就要開戰,屆時我一定會讓陸安荀死在戰場上。”
想到什麽,他思忖道:“原是想留你在這,現在有孕倒是不方便了。”
他說:“我會派人把你送去王廷,你且去王廷安胎就是。”
“我不去。”蘇綰突然張起來。
王廷離這千裏遠,還是遼國核心腹地,若是去王廷,恐怕就再難見到陸安荀了。
眼下在易州,陸安荀也在易州,他們離得近,至還能安心些。
“此事由我說了算。”耶律泓道。
“耶律泓!”蘇綰死盯著他:“強扭的瓜不甜!還是說你們遼國男人就喜歡奪人\\妻?有本事你在戰場上跟陸安荀真刀真槍打啊,你用下作手段奪他妻子算什麽男人!”
“夫人不必激我。”耶律泓面不變:“抓你來,并非因為你是陸安荀之妻。”
“那是因為什麽?”
耶律泓并沒回答,只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然後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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