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敵病，要敵命，這點是我素來信奉的東西，大好機會擺在面前，我當然要把握機會下手，但是一時間我還拿不準他的修為能耐，要是一擊傷不了他命，他痛醒之後反撲，首當其衝的我第一個就要沒命，所以下手的這一擊，必須要全力以赴。

召喚出神來攻擊，這是我目前最強的殺著，但卻顯得不切實際，因為召喚神需要時間，而且能量波頗為劇烈，正面作戰則可，要閃電襲就太慢，所以還是使用新到手的破魔槍比較劃算。

首次嘗試使用，我源源不絕地輸魔法力，破魔槍的黝黑外殼瞬間發熱，我到自己的魔力在槍瞬間增幅，填充完子彈後，威力不住往上激增，整個過程絕不超過三秒，破魔槍就呼嘯著轟發子彈。

這一槍瞄準敵人的後腦，子彈破空發出的尖嘯，遠較我預期中更為強悍，如果功命中，這一槍絕對會把敵人打無頭首。

如果命中的話……

魔力彈破空出的瞬間，趴在地上的昏迷人瞬間有反應，我肯定他還沒回復意識，但卻能夠應到我開槍的殺氣，純憑本能作出回應作，其戰鬥意識之強，簡直是駭人聽聞。

左手小指揚起，彈出一縷真氣，不偏不倚地命中我手中槍管，巨大震力傳過來，半邊瞬間麻痺，再也握不住沉重的破魔槍，瞬間鐵槍手，飛摔出兩尺之外。

但這一槍也沒有完全落空，偏向出的子彈，沒有照預定目標擊中腦部，但卻中了敵人的左小，在鮮飛濺的同時，我也聽見了脆耳的骨碎聲，肯定這一槍絕對傷到了敵人。

破魔槍手，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撲趴下去搶槍，第二個反應是自己絕對作錯，應該趁這機會先給敵人補上一刀，否則他若真正清醒過來，我縱有破魔槍在手，又怎能再傷到他一條？

撿回破魔槍，我第一時間就想要再開槍，但是槍抬起來，卻再也對不準敵人的後腦，只看到一雙冷笑中的眼神。

「很不錯的攻擊，可惜……還差一點啊！」

滿是譏嘲的眼神，先是淡淡看了自己的左一眼，鮮橫流、骨碎倒，不但傷得不輕，而且是想都很痛，可是那雙眼神中卻看不出一痛楚，滿不在乎的看過傷後，目沒有多停留一秒，迅速移回我的臉上。

對上這種敵人，我本沒有掙扎機會，被那森冷的眼神一瞪，沉重力當真是令人心膽俱裂，拿在手中的破魔槍險些又掉下去。幸好，在這場一面倒的戰局即將完結時，我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機會。

無數次運用詭詐技倆死裡逃生的經驗，讓我很懂得察言觀，尤其是讀出人們的眼神。此刻白起的眼神，沒有一點痛楚、沒有一懼意，但我卻仍從其中閱讀出一個悉的訊息：不甘的譏嘲。

縱橫天下，堂堂一代絕頂強人，卻死於宵小之手的不甘與自嘲！

這種眼神我不知道看過幾次了，幾乎每個死在我手下的強人都有這種眼神，但以目前的形，白起為何要這樣子看我？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虛張聲勢。

修練上乘武或是高等魔法，都有兇險存在，縱然是天下無敵的絕頂高手，也可能因為練功或戰鬥所造的暗傷舊患，突然走火魔，不省人事。敵人適才顯然就是這種形，現在雖然回復清醒，可是當真完全下傷患了嗎？只怕未必吧！

如果是這樣，形就不同了。單純取決於手底下功夫的戰鬥，難有僥倖的機會，可是只要能讓我起三寸不爛之舌，我就有把握爭取優勢。如果白起傷患盡愈，我只有閉目等死；如果白起是在虛張聲勢，那我可以爭取談判。兩個選項的必然太過清楚，我連想都不用想，就可以決定答案了。

所以，我握著破魔槍的手再一次了起來，大著膽子向敵人說話。涉的容實在很簡單，如果單純要求和解，反而會讓對方看穿我的心虛，想要取得平等的談判結果，最理想的策略就是先抬高條件，然後再由對方慢慢殺價，雙方比較容易達妥協。

這種時候，與聰明人易的好就顯現出來，雙方連一句廢話都不用說，談判直奔主題，短暫的協議過後，最終的答案開始浮現出來，我同意盡可能配合白起的調查，他則是同意不用傷害人答案的手法。

本來我們兩人就沒有直接的恩怨衝突，雖然我和伊斯塔有國仇家恨，但伊斯塔人向來自私自利，我才不信白起會把國家利益放在個人之上，所以談判很快有了結果，而整個過程當中，他也只問了我一句。

「為什麼你認為我會答應？」

「因為你捨不得。我在你眼睛裡看到對生存的執著與，這世上一定還有你割捨不下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一個無的殺手有什麼東西捨不下，但那不關我的事，我只要知道你願意為這些東西妥協就好了。」

自我評估，倘使我在這個時候開槍，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機率不足四，最有可能的結局，還是他先幹掉我，不過這種時候別無選擇，只有賭上氣魄來涉，幸好，這次的涉功了，伊斯塔死神始終是高智能生，聽得懂人話，也有人上的弱點，就此與我達了協議。

達協議之後的麻煩事連接而來，既然暫時和解，彼此就是盟友，我總不好把傷的盟友扔在這裡，自己一個人上路去擄掠吧。理所當然，我要很講「義氣」地幫盟友裹傷，然後扛著他一起上路，這個時候心裡才開始後悔，為什麼要一槍打穿他的左，如果是打傷他左腳拇指的指甲，現在不就省事多了？

扛著新的盟友一起上路，我才愕然驚覺，剛剛如果開槍，同歸於盡的機會不只四，極有可能達到六之多，因為肩上傳來的重量，竟是出乎意料的輕，較諸一般這歲數年的應有重，他可能只剩下一半，從這一點就看得出他狀況有多爛。

看來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擁有足以匹敵五大最強者的不世修為，如果這些都是用特殊技製作出來，相信其中定然存在拔苗助長的極端手段，雖然能夠助長修為，但卻只怕是以削減個人壽命為代價，要不然，大家都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哪可能有這麼大的技差距？如果這種特殊戰士這麼好量產，怎麼樣也是黑龍會該先造出來，哪到技遜一籌的伊斯塔？

之前幾次戰鬥手，我只看到這個敵人的種種厲害之，卻完全沒能夠看到他的弱點，因為每次的戰鬥，我是驚恐逃命都來不及，哪有餘裕看他是不是可能暗藏疾？

可是現在這樣近距離看來，我就發現這個新「盟友」的問題著實不小，如果他肯讓我進行檢查，說不定我還會發現他一天之中只能威風幾個時辰，剩下的時間有如廢人一樣。

我本來就不是喜歡饒舌多言的人，上這樣的冷面煞星，更是一點說話的慾也沒有，然而，兩個人這麼悶不吭聲地走上大半天路，對方的表可以從頭冰冷到尾，但我卻著實到不快，最後實在悶得不了，就試著與旁邊的人通，看看能不能攀點，為往後爭取一點涉籌碼。

問他的來歷、問他的出、問他的練功方式……通通得不到回答，盟友的臉臭得要命，我從頭到尾自說自話，說到最後無聊要死，假如邊的這個人不是超級危險份子，我就一劍砍死他，踢到旁邊的山去。

在這種氣氛之中，崎嶇不平的山路走得格外辛苦，直到天快要黑了，我們兩個人仍然被卡在山區裡，沒有照我預定行程那樣離開山區。這樣一來，別說晚上去殺什麼民尋歡，我只能倉促找了一個半大不小的山，作為今晚的藏之。

干追跡者的宿荒野，那是工作之一，不是什麼稀奇事，但平常在荒山野嶺過夜，一切自有阿雪、羽霓去張羅，鋪草、砍柴、生火、覓食，怎麼會到我自己親自下去做？現在平白無故增添一場勞累，還要照顧傷者，真是有夠倒楣。

「小子，你應該要謝我，病人在荒野還可以住得那麼舒服，你算是走狗運了。」

真是越想越不對勁，就算彼此暫時和解，那也只是不落井下石，用不著變這小子的特別看護吧？既然和解，我用不著怕他猛下殺手，那是為什麼要這樣拚死拚活呢？

「……不為了恐懼，難道是因為利益？這點你也是個怪人，居然沒有出口向我要求些什麼？」

當我在山口升起了火，讓火焰熱氣稍稍驅走寒意，山裡頭忽然傳出了聲音，彷彿看了我的心思，一語命中我正煩惱的問題。

「向你要求？這句話很好笑耶，你能給我些什麼？武功？魔法？還是錢？」

我並非無慾之人，但是給我天下第一的武功，我也練不了，和拿到廢沒什麼兩樣；世上無雙的魔法，我自己的魔法就是了，當年法米特的暗黑召喚縱橫無敵，若是我能充分掌握，伊斯塔本不會有人是我對手；至於錢與珍寶，那些東西似乎用不著特別去求人。

「不追求自的強大，也沒有太強的慾，你這一生為了什麼而活？」

「誰告訴你我沒有太強的慾？我的慾強得很，連慾都是旺到不行，關你屁事，怎麼樣，殺手了不起啊？當殺手就可以隨便干涉別人私事嗎？我還想問你，除了殺人和抓人腦袋，你還會些什麼？這輩子你又為什麼而活？」

我並無意去接他人的人生，只是順口回答了這一串話，說了之後才覺得自己無聊，裡頭那傢伙本就是個不可理喻的人，和他說得太多，要是惹得他惱怒，最後還不是我自己要倒楣，何必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不過，山裡頭卻沒有再傳出聲音，靜靜的死寂一片，我以為這個盟友已經死在山裡了，才剛想進去看一看，猛地勁風撲面，一樣東西迎面拋擲過來，我急忙接過，發現那是一隻酒壺。

我不記得白起的上有酒壺，這個山當然也不可能平白冒出一壺酒來，究竟是用什麼手法無中生有，我實在非常好奇，但這一壺酒扔來的用意十分明顯，我拍開酒蓋，只覺得一杏花香氣撲鼻，濃郁芬芳，醉人中更有一靜心凝志的沁涼，竟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酒。

酒當前，該喝還是不該喝，讓我遲疑不決，若是冒冒失失把毒藥一口喝，那連死都會死得很好笑，若是不喝，似乎在膽較勁上遜了一籌，若是被這個危險人給看不起了，人家隨時有說話不算話的可能……

（不管那麼多，先拼了！真要殺我，用不著還浪費一壺酒下毒吧？）

金黃的酒，出乎預料的香醇可口，酒不算烈，可是後卻迅速由腹中生出一暖意，將四肢百骸的寒氣盡數驅走，覺暖烘烘的，甚是舒服，讓人忍不住大一聲「好！」

好之後，清醒過來，不免有些尷尬，但盟友肯拋出這樣的驅寒酒，總算是善意的表現，為了要大家有個臺階下，我也該有個回應，於是就把這壺酒喝了一半，正要把剩下的半壺扔回去，裡頭傳來疲憊的語音。

「……酒我不要了，夠資格與我喝酒的人，這塊大地上並沒有幾個……」

簡單來說，就是我這個小人沒資格與他喝酒，所以他連酒壺都不要了。好不容易才開始的一點善意，現在完全了一口悶氣，我懶得再說什麼，把自己行囊裡的乾糧扔一半到裡，自己啃完另一半後，忍著肚裡的不適，早早就在火堆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