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偏轉,將人影拉長。
葉照目送人遠去,低眸看手中另一個子的真心。
今日霍靖的話,或吃味,或警告,或提醒,句句一語雙關,字字皆有他意。但有一是沒錯的,便是蕭晏有部分脾和霍青容極為一一致。
譬如上輩子,蕭晏是先立為側妃,霍青容因此賭氣下嫁。
如今換了順序,霍青容先行下嫁,蕭晏遂賭氣要立為側妃,甚至還揚言要扶為正妃。
除了賭氣,葉照實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解釋蕭晏對一日千里的變化。
然而,只要想起前生最后一面,葉照便覺得他怎樣做都是可以的。
那樣荒唐又荒謬的一生,長了一副人的模樣,卻終淪為他人棋子,半點不得自由。唯有他,即便只是貪的容,終是將當人以待之,不曾有過利用。
歡喜和厭惡,都是清楚明白的。
葉照將那枚玉佩收進懷袖中。那年秋風瑟瑟,抱著孩子同他二人肩的場景在腦海中重現。
前生后來,他和霍青容當重新互換了心意的。
玉佩和王妃位,就當是保管在側,來日你明了自己心意,自完璧歸趙。
第22章 、
暮靄沉沉, 弦月上升。
蕭晏確實公務繁忙,晚膳都是在書房同屬臣一道用的。此刻葉照已經沐浴出來,他亦還不曾歸來。
葉照了左肩, 如今傷勢恢復的不錯, 除了骨還需養著,其余皮已經結疤,甚至邊緣有落疤的趨勢。
眺了一眼西屋的燈火,吩咐廖掌事去備些宵夜。
如今侍奉的人, 便是廖姑姑本人。
清醒后,自知曉崔如鏡再難回來,便以其已到適婚年紀, 放外嫁為由告訴了蕭晏, 本是給的失蹤尋一借口便罷,不想蕭晏直接指了廖姑姑伺候。
廖姑姑做侍,亦好亦不好。
好的是,只有其一人侍奉, 若有所行,支開也方便些。不好的則是廖姑姑侍奉一個孺人,委實大材小用。
原也不是被伺候慣的人, 拿不出生來高高在上的姿態, 且又是一個長十余歲的人,便不甚自在。
偶爾,慕掌事和教導兩句,便覺看見了慕小小。
心中歡喜又愧。
譬如眼下, 正將霍青容那方玉佩安置在一個六菱檀木屜盒里, 然后在上頭捻繩點紗作了標注。
廖姑姑思量再三, 忍不住低聲提醒道, “孺人,午后殿下不是讓您莫留了嗎?您何必如此珍藏!殿下眼不見為凈,哪日看到了,保不齊……”
廖姑姑把后頭話頓了頓,咽下去。
“睹思人嗎?”不想葉照自個說了出來。
廖姑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當局者迷。
到底是年一起長大的分,那樁子婚約原最先提出作罷的也不是殿下,是宮里的徐淑妃。作罷的緣由說來更是寒心,殿下算是一下子藥和人都失去了,都是命里頂重要的東西。
如今姑娘嫁人,何不斷得徹底!
“孺人,賢妃娘娘很是疼您。”廖姑姑思緒半晌,“您啊,且為自己思量。”
說著,手將那檀木屜盒捧手中,朝葉照福了福,“孺人,不若您開恩,看在奴婢侍奉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奉給上,賜給奴婢吧”
葉照抬眸看廖姑姑,下一刻便彎了雙眼,從手中將盒子拿回,“姑姑心意,阿照領了。但這個還是我自個保管。”
這是個真心實意待好的人。
盼著和郎君好好過日子。
否則,一個奴婢,便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直接同主子論這等事,何論還敢作出這樣的舉。
葉照看著,心中想起慕小小,便格外激。
之一生,前后兩世,沒有得到過多善待和溫暖。故而旁人待的一分真心,都當十分珍藏。
便不消說是關蕭晏,這玉佩若給了廖姑姑,就真賞人的了。來日蕭晏回頭,豈不是要嘔死。
自知曉優曇被毀后,葉照唯一所想,便是蕭晏能順遂些便順遂些,能多快活一日便是一日。
“姑姑想要什麼,去小庫房盡管拿。”葉照了廖掌事腰間的荷包,知曉里面裝著小庫房的鑰匙,笑道,“且都記我頭上。偏這個,誰也能。”
廖掌事無奈,只持著玉梳給理順一頭剛剛絞干的長發。
俯挽髻時,悄聲道,“奴婢遵的是賢妃娘娘的意思,還是如第一眼一般喜您。”
葉照偏頭愣了愣。
廖姑姑繼續道,“端夜的事鬧出之后,沒兩日殿下便快馬著人將您的事都同娘娘說清楚了。前些日子,更是將您的戶籍,祖上三代關系,張掖葉氏的旁支都盡數理清,編檔上呈了。”
“娘娘知您小小年紀,忠肝義膽,這回為救襄寧郡主又遭了這般大的罪,是一百個心疼。要不是大皇子疾發作,定是要來看您的。”
廖掌事還在絮叨中,葉照則靜下了神來,斂正心思。
戶籍、雙親、宗族關系……這有關張掖葉氏的另一套份檔案,是霍靖準備的嗎?這才一個月,他竟有如此迅捷的效率?還是他行一步而思百步,早已料到了今日局面,所以給備下了另一個份?
這樣一想,葉照頭皮發麻,如此縝的心思算計,還需更快得了蕭晏信任,讓他早做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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