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和緒方見狀,先是一愣,隨後迅速反應過來,神變得無比難看。
哪怕沒人來跟他們解說,他們也知道這是什麼況——多半是“嗑藥”的副作用!青登和緒方一左一右地撲上前去,攙扶起犀力卡,滿面焦急,簡直比其親生母親還張。
也不怪得他們如此,犀力卡是他們的重要報源,他若死了,麻煩就大了!他們還有堆積如山的問題要問他呢!
只見犀力卡閉雙目,抖似篩糠,七竅全在流,而且都是黏稠的黑紫,看著分外駭人。
青登拍了拍犀力卡的面龐,高聲喝問:
“喂!聽得見我的聲音嗎?醒醒!醒醒!”
犀力卡張了張,雙翕,似乎想說些什麼。
然而,每當他開口,就有大量的黑紫的黏稠湧將而出,本無法說出型的句子,只能吐出毫無意義的零碎字詞。
緒方開他的眼睛,觀察其瞳孔——他的瞳孔已有擴散的跡象,狀況刻不容緩!青登和緒方對一眼,以眼神展開無聲的、快速的流:
(緒方先生,你懂醫嗎?)
(你當我是什麼都會的九郎啊?我只懂殺人,不擅救人。況且,這傢伙這副慘狀,就算是當世頂尖的名醫在此,也不一定能治好他。)因服用魔藥而發的副作用……普通的醫者對此多半是束手無策的。
說到底,這種超常理的玩意兒究竟有沒有解藥或抑制藥,都是一個問題。
在二人正“神”的這檔兒,犀力卡又嘔出大量鮮。
積在膛和間的塊全吐出來了,犀力卡頓時覺輕鬆不,至可以睜開眼睛了。
他費力地抬起眼皮,模糊的、迭有無數重影的天花板映其眼簾。
他已無心關注旁的青登、緒方……此時此刻,他回想起昨天晚上,馬埃爾親手將這瓶“狂戰士之華”給他的那一幕幕畫面——
(這是真正的‘狂戰士之水’,能讓你變為真正的狂戰士。)(此乃貨真價實的‘魔藥’,凡是‘魔藥’都會對人造或大或小的傷害。)(藥效結束後,服用者的將變得無比虛弱,就像是突然變老幾十歲,連站起來的力量都不剩。)(機遇與風險並存,這就是令無數人為之癡狂的‘魔藥’。)你管這“虛弱”?犀力卡已無法知曉是馬埃爾欺騙他,還是他與“狂戰士之華”的相不合,引發了遠比一般況下更加嚴重的副作用。
如果是後者,那就罷了。
而要是前者……馬埃爾臨陣逃還不算,還要拿一瓶致命的“魔藥”來坑害他!是想讓他發揮出最後的餘熱嗎?一念至此,馬埃爾覺氣堵口,強烈的憤恨支配其表、眸。
他榨盡僅剩的氣力,從齒中出嘶啞的怒吼:
“馬……埃……爾……!”
他的嘶吼聲將青登、緒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眼見犀力卡恢復清醒,並聽見他吼出馬埃爾的名字,青登怔了怔,想到了什麼,故俯下去,近犀力卡的耳畔,快聲道:
“喂!聽著!你想報復馬埃爾嗎?若向他復仇的話,就把他的報告訴我!他和他的戰艦可能會去哪兒?他有據點嗎?”
既然犀力卡已是生命垂危,救不回來了,那就抓時間,先把最重要的報給問出來!馬埃爾是“阿伊努人作”、“不死之”、“鍊金”這一連串重要事件的關鍵人。
青登之所以俘虜犀力卡,主要便是想探聽跟馬埃爾相關的報。
緒方亦然,他主要就埃爾的“狂戰士之水”都是如何煉製的,並從他上收集“鍊金”的資料。
總而言之,只要能知曉馬埃爾的下落,那一切就好辦了!青登剛一語畢,犀力卡的雙眸就恢復了些許亮。
他側過腦袋,直勾勾地看著青登。
方才,當青登對他說“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希你能乖乖應答”時,他滿面不屑,一副寧死不屈的堅定模樣。
而現在,他眼中燃燒著別緻的火焰——此乃急報仇的怒火!
雖然機不同,但在“尋找馬埃爾”這一件事兒上,他們的利害關係一致。
於是乎——
“咳!咳咳咳!咳咳!”
在又嘔出幾大口後,他一邊著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去……希利泊夕立……以東的……‘月亮石’……那兒……有一片海灣……馬埃爾大概……就在那兒……”
青登和緒方雙雙俯去聽,自覺地放輕呼吸,不放過任何一個字詞。
支離破碎的句式、被沾溼的含糊言辭……幸而他們倆的聽力都相當不錯。
希利泊夕立、“月亮石”、海灣……青登敏銳地捕捉到這些關鍵資訊。
青登知道“希利泊夕立”,這是犀力卡的村落。
至於“月亮石”是什麼玩意兒,他就完全不清楚了。
他和緒方換了一下眼神,隨後繼續聆聽……可惜的是,沒有後文了。
傾盡餘力說完這番話後,犀力卡的兩張眼皮逐漸鬆弛,僅剩些許不甘的眸從細中出。
他不再咳,可呼吸漸弱,膛的起伏亦趨於停止。
與此同時,他那壯碩得誇張的軀就跟氣的氣球似的,逐漸癟,不一會兒就變回正常的型。
一目瞭然……他的生命已快到盡頭。
他力睜眼,試圖再多看幾眼霞,再多看幾眼世界。
可就在這時,一道刺目的白他的雙眼。
這束白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待白散盡,其眼中所見的場景赫然變樣。
不再是陌生的天花板,也不是灑滿房間的霞,而是一座熱鬧的市集!
他一眼就看出:這正是他兒時去過的那座和人市集!
他已搞不清楚這是他的靈魂穿梭時空,還是過往的記憶重新湧現出來……他也懶得去細究這些事了。
犀力卡呆呆地看著穿梭如織的人流、星羅棋佈的商攤……頃,他出既似哭、又像笑的表。
一時間,他忘記了自己乃將死之人,靜靜地注視眼前的每一幕畫面,試圖將其牢記在心中,直至永恆。
一切都是因此而起……因為這座市集,他憧憬和人的生活;因為這座市集,他走上歧途;因為這座市集,他墮落為可悲的“烏恩卡姆依”。
在長長地嘆息一聲後,他輕輕說出了他當年初次見到和人的市集後,口而出的第一句話:
“世界……好大啊……”
……
……
犀力卡的呼吸停了。
緒方開他的眼皮,看了一眼他的瞳孔,隨即朝青登搖了搖頭。
對於犀力卡的死亡,青登並無特別的。
古往今來,勝者對敗者永遠是無話可說。
在犀力卡興兵作時,他就理應做好陣亡的心理準備,唯有做好必死覺悟的人,才有資格拔刀。
不過,對於犀力卡的言,他到些許好奇。
“緒方先生,他最後說什麼了?”
緒方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也沒聽清。”
他們都看見犀力卡的雙微微翕,似乎說了什麼。
只可惜,其音量太小,連蚊子哼哼都不如,他們倆都沒有聽清。
緒方稍作思忖後,緩緩道:“人類於將死之際說出的言,要麼是‘痛苦’,要麼是‘不甘’,要麼……就是‘釋然’。”
鬼使神差的,青登沒來由地追問道:“那你覺得犀力卡屬於哪一類?”
緒方微微一笑:“天曉得呢。”
……
……
是夜——
代表幕府的“三葉葵紋旗”與代表新選組的“誠字旗”,高高地懸掛在高約16.5米的太鼓櫓上。
此乃五稜郭的至高點,郭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瞧見這兩面迎風招展的大旗。
“奪回五稜郭啦!”
“仁王萬歲!新選組萬歲!”
“欸——!欸——!噢噢噢——!”
山呼一般的歡,此起彼伏。
在南城牆失陷時,五稜郭的徹底奪還便進倒計時。
幕軍佔盡兵力優勢,而且還有新選組這麼一支王牌部隊在。
面對幕軍的排山倒海般的猛攻,“阿伊努聯軍”能夠支撐這麼長的時間,已經算是一件了不得的就了。
後者且戰且退,最終還是難抵戰力殊差。
最先崩潰的,便是那些犀力卡的召、志願參戰的“志願者”。
在他們的想象中,打仗就跟打獵一樣,架好弓箭,倒對手,然後載滿榮譽而歸。
他們這輩子見識過的最大規模的戰事,就是部落間為爭奪獵場而引發的衝突。
沒想,真正的戰爭完全超了他們的想象。圍繞著一座要塞所展開的將近萬人規模的戰事……這等級別的戰爭,他們何曾見識過?
看見和人們爭先恐後地殺奔上來、聽見不絕於耳的槍炮聲,他們全都傻眼了。
嚇癱在地的、嚇得不知所措的、嚇得轉即逃的……難以計數。
犀力卡徵召“志願者”並非錯事,這是擴張兵力的一步妙棋。
他唯一的錯,就是沒能趕在幕軍殺到之前,將這夥散兵遊勇鍛鍊真正的戰士。
就這樣,“阿伊努聯軍”的防線逐漸崩潰,最後被一個不剩地逐出五稜郭,殘兵敗將紛紛向北逃竄,不敢南。
當永倉新八等人請示是否要追擊殘軍時,青登擺了擺手以回絕。
一來他們沒有騎兵,欠缺追擊的能力。
二來戰了大半天,將士們都累了。
三來已無追擊的必要,犀力卡已死,主力盡喪,這夥阿伊努人已掀不起什麼風浪。
今晨揚帆啟程,今日傍晚就奪回了五稜郭——如此神速,足可令將士們深以為豪!
刨去戰前準備與乘船的時間,他們僅用半日就擊潰了“阿伊努聯軍”!完“奪回五稜郭”的既定目標!
這般漂亮的戰績,完全能在煌煌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為了慶祝勝利,也為了犒勞將士們,青登下令開啟五稜郭的倉庫,將裡面的好米好全搬出來,讓將士們吃個痛快。
纖纖新月升起,和的月照亮了一片歡騰的五稜郭。
一座座篝火如群星般遍佈郭。
將士們圍著這些篝火,縱慶祝。
大吃大喝的、載歌載舞的……好不熱鬧。
歡騰的氣氛沖淡了力戰的疲倦與戰友死去的哀傷。
平日裡非常嚴肅的隊長、副隊長們,時下也流出鬆弛的一面。
“藤堂隊長,聽說您的師傅是那個很有名的伊東甲子太郎,請問這是真的嗎?”
藤堂平助笑了笑:“嗯,是真的。”
“據說伊東甲子太郎也是新選組的一份子,請問這也是真的嗎?”
“嗯,這也是真的。”
談及自家師傅時,藤堂平助流出自豪的神。
“在‘第一次大徵兵’時,師傅他應徵伍。”
“橘先生非常賞識師傅的才華,所以特地提拔他為總務的助勤。”
“師傅是一個非常低調的人,鮮拋頭面,所以大家總是忘總務還有一位助勤在。”
【注·助勤:新選組的都察局、總務、財務室的副手。】
這時,某人倏地追問道:“藤堂隊長,你和伊東甲子太郎,誰的劍更強呀?”
藤堂平助愣了一愣,旋即謙虛地笑笑。
“師傅是北辰一刀流的宗師,他甚至能同橘先生過兩招。跟師傅相比,我還差得遠啦。”
同一時間,不遠的徹底玩嗨的永倉新八,興致地侃起大山:
“你們知道嗎?我有一好兄弟,他‘原田左之助’,沒錯,就是‘不死’原田左之助!想當年,他還沒為藩浪人,還在伊予松山藩做時,有個討厭的傢伙汙衊他是個‘連切腹都不知道如何下刀的小吏’,他這人就是較真,那人不是說他連切腹都不會嗎?他當場就拔出了自己的脅差,捅進自己的肚子裡,現場切腹給那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