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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2728章 忽然山河暮

  孫寅輕輕地笑了笑:「時代主角一定要超越想像,不同於過往的任何一個嗎?」

  這笑聲有幾分苦

  當年黃河奪魁,也曾號稱「使景天驕勝天下一百年」,彼時彼刻,又何嘗不是以時代主角自視呢?

  總以為一切都手可及,總以為想做的都能夠做到。

  可是終究流走了。

  「其實不必討論什麼主角的問題。」

  「我曾經也覺得這個世界無限好,後來我覺得我的師兄可以改變世界。事實證明那都天真。」

  「人長大了,就明白自己改變不了什麼。」

;

  趙子站起來:「謝謝你救我。」

  「你說得對,陸霜河真的非常了不起,他在做不可能的事——要是你不來,我死得也太草率。」

  發出莫名的笑:「這算什麼?平等國的良時第一,自詡護道人的大魔頭,死得像一條路邊的野狗,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偶遇?」

  「大千世界,不就妙在偶逢嗎?」孫寅說:「若是一切都在意想里,那也太過無趣。」

  趙子還是笑,只是笑著往外走:「曾經我是一個害怕變化的人,真想一切都在意想里。」

  「其實你何須我救?」孫寅沒有笑:「只要你解開自己的脈鎖,釋放你的絕巔力量。陸霜河再強,畢竟沒有越過那一階,沒可能傷到你。」

  趙子往山窟外走,並不回頭。

  「上萼華剛剛登頂絕巔,亓真那個老頭子高興得擺了幾十桌藥酒,傅東敘還特意來飲了一杯。趙子若是恰好展現絕巔的力量,跟自曝其名也沒有什麼差別了,份一旦暴,誰也保不了我——早死晚死都是一樣,我提前死,走一些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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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已經猜到了一些……但你就這麼說出自己的名字,合適嗎?」孫寅慢慢地說:「即使是在組織部,告知對方自己的另一個份,也是大忌。」

  「你救了我,我總該展現一點誠意。神俠該死就死,『義』字我們還是可以保留一些。」趙子語氣隨意:「下次有機會的話,我也救你。」

  沒有說已經讓盧野知道的真實份。

  沒有說已經把自己的生死,乃至仁心館的存亡,放在盧野的念之間。

  只是說謝謝。

  孫寅也並沒有抬頭看,只是分開雙手,看著眼前跳躍的篝火:「如果真的死了呢?」

  趙子沒有說話。就這樣走出了這座無名窟。

  這個問題似乎不需要回答。

  ……;

  ……

  離開枕戈城並不為難。

  除了各大勢力的駐軍,以及來妖界服役的神臨修士,一般修士在妖界戰場都是來去自願。

  何況文永在冀山戰場已經廝殺七年,多是有些面可以講的——比如他送給軍需的兩顆道元石,就被義正辭嚴地推了回來。說什麼你我老人,豈能要你孝敬。

  當然,最後他用五顆道元石,買了一張老人手繪的破地圖。說是天獄世界戰略級地圖,畫上卻只有文明盆地,甚至文明盆地也畫得不,字寫得還丑。

  記帳真君忙著罵斗小兒卑鄙無恥、手段齷齪,又罵天氣不好,不適,以及地形不,倒也沒來得及追究兩個逃之夭夭的小嘍囉。

  冀山戰場在文明盆地正北方,玄龕關在東南方,便是走最近的路,也要斜穿半個文明盆地,路途遙遠。;

  文永和穆青槐想著一路增長見聞,順便掙些功勳,補充行囊,也算是以劍益行。便決定沿著文明盆地的邊界走……這是一場艱難的長旅,文永希自己抵達玄龕關的時候,已經做好登神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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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文明盆地,大是個不甚規則的圓。從冀山戰場走到鶇山戰場的半弧里,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戰場——其中最關鍵的當然是【愁龍渡】,在聲名上隨其後的,便是武南戰場。

  武南戰場其實不是一個很大的戰場,雖則曾經也有絕巔雲集大鬥,打得天崩地裂像是兩族最終決戰……在武安逃歸、大戰平息後,它還是回到了它應有的戰略定位。

  充其量只是一個中型戰場,遠及不上「兩水三關四山」。

  之所以聲名赫赫,無非是坐落於此的武安城。城不在高,因人而名。

  很多人來妖界,都會特意到此一游,來瞻仰當初大齊武安侯從妖族腹地歸來的神跡,儼如朝聖一般——其以神臨之修為,轉戰妖界數萬里,功回歸文明盆地。那般壯舉往前不曾發生,如今也無人復刻。;

  盪魔天君那一次帶回來的神霄報,更是直接推了現世劇變,也是這十年諸天大練兵的直接原因。

  越是靠近神霄戰爭,越能現當年那份報的關鍵。

  他的確影響了世界。不止在今天。

  燹海戰場在文明盆地的西北方,文永和穆青槐離開冀山戰場後,卻是折路東行。相比有人接送的盧野,他們不免顯得步履蹣跚。

  「格老子的……」穆青槐罵罵咧咧:「前幾天在太虛幻境,差點被人騙了。有個人拿了一份上古人皇的詔令,說是上古人皇當年留下了後手,已經在天外復甦,準備歸來領導神霄戰爭。現在給他三十個太虛環錢,將來就能獲封伐妖大將軍。」

  文永縱著至暗神龕在心臟休眠,笑道:「這種只騙真傻子的伎倆,還能哄到你?」

  穆青槐嘆了口氣:「不是,他手上那份上古人皇的詔令是真的,我想著去撿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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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皇詔令?」文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唬鬼呢!?」

  穆青槐『唉』了一聲:「當然不是真的人皇詔令,不過確實是出了幾個上古文字,我懷疑是那個時代跟人皇有關的功法……那人不識貨,不知在哪裡撿到了,把它當人皇詔令來騙人。我想著花點小錢,把它騙過來。」

  文永掌而贊:「這騙子有門道啊!明面上的騙局用來騙真傻子,暗藏著的騙局用來騙聰明人。」

  「要不怎麼說你們讀書人壞呢?」穆青槐一拍大:「心意這就通上了!」

  文永乜他一眼,沒有跟他計較:「那你是怎麼發現的?」

  穆青槐耷拉著眉:「我沒發現。在易之前,那騙子被五刑塔的人抓了,他騙得太多——好傢夥,三百多個修士去了五刑塔告狀,涉案金額已經達到了三萬錢!」;

  「不是一個人只騙三十個太虛環錢嗎?」文永訝道。

  穆青槐幽幽道:「有更多人不好意思聲張,當然也有一些……也是看上了人皇詔令。」

  最⊥新⊥小⊥說⊥在⊥⊥⊥首⊥發!

  文永忍著沒笑:「那你也沒有什麼損失。」

  「我到了侮辱!」穆青槐咬牙切齒:「那個騙子竟然還沒開脈,就是個普通人!容國鄉里的農夫,在太虛幻境裡開了眼界了,學著畫了幾個古字……就把這些個超凡者騙得團團轉。」

  文永先是大笑,繼而嘆息:「可見有些人能夠超凡,並不因為他真的更聰明。他只是更有機會。」

  穆青槐愣了一下,也斂住心:「上屆黃河之會……確實是改變了太多事!」

  上屆黃河之會盛況空前,主持大會的太虛閣大賺特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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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高價重演賽事留影,還將比賽期間備戰室的留影,結集售出,說是為了讓觀眾「了解參賽天驕更真實的一面」。

  此外還有什麼參賽天驕的紀念人偶,什麼一個雲錢積一分、積分最高選手可登頂的「璨星大道」……搞得是如火如荼。

  惜花真君黃舍利,都被私下稱作「賺錢花君」。

  很多人都有微詞……一場黃河之會,到底賺多是個夠?

  但到了今天,所有的聲音都已經消失了。

  因為這屆黃河之會賺的每一個銅錢,用在了什麼地方,只要不是故意裝瞎的人,都能看得到——

  黃河之會後,依託於太虛角樓的太虛義學,如雨後春筍,在現世各地林立。

  價錢已經十分公道的太虛角樓,再一次下調境費用,只需一貫銅錢,就能在太虛幻境裡待一個時辰(以雲國銅錢為基礎)。;

  這已是普通人咬咬牙就能承的價格。

  現今在太虛幻境裡行走的凡人,已經越來越多,甚至超過了超凡修士的數量!

  放在以前,凡人在修士老爺面前,也就比螞蟻強上一點。哪有現在這樣一群超凡修士被普通人騙得團團轉的事

  自古以來,現世人族都很重視普通人的力量,也一直有各種各樣的發揚。

  於國為「勢」,於宗為「氣」。

  但太虛幻境又是一次新的噴薄。

  當無數凡人的力量,在太虛幻境裡現,可以看到種種奇思妙想的迸發,他們用凡人的方法解決超凡難題,用凡人的智慧踏足超凡臺階!

  太虛捲軸每時每刻完的任務之巨,超乎過往想像。所噴薄的資源,塑造的繁榮……幾如遠古巨鯨的吞吐,深刻地影響了現世。;

  就在去年,第一座立足於妖界的太虛角樓,已經在燧明城建立!

  征伐於妖界的人族戰士,從此也可以在太虛幻境裡修行和放鬆……當然也可以上當騙。

  「再過四年,又是黃河之會。」穆青槐敘說著他平凡的慨:「也不知下一屆是誰來主持……希是西極真君吧,他端毅穩重,靠得住。」

  「會是誰來主持,我也不知——」文永搖了搖頭:「但一定不會再是太虛閣里的人了。」

  當初盪魔天君在觀河臺上宣布退出太虛閣,將放還權力作為一種誠意的現,以此獲取諸方勢力對黃河改革的支持。

  這屆黃河之會當然算得上是功。但他在臺上提及讓水族列席太虛閣的事,並沒有得到通過……諸方勢力的代表,也並沒有進第二個人。太虛閣里盪魔天君曾經坐住的那個席位,一直空懸到現在。;

  五年前是爭得最兇的時候,諸方齊聚太虛山,差點就打起來。黎國推舉謝哀,魏國推舉燕飛,須彌山推舉普恩禪師,書山推舉照無,劍閣也抬了一手寧霜容……不過最後都未如願。

  哪家霸國都占不了第二席,剩下的哪家勢力,也都拿不出一個足夠碾碎所有質疑的年輕天驕。

  只剩八個人的太虛閣,閣員依舊各有風景,十年來威名響徹諸天。

  唯獨是當初最耀眼的那一個,退閣後獨坐觀河臺,十年來一步不出。

  有人說盪魔天君在殺死神俠的一戰里了重傷,坐關是為養傷;有人說他是急流勇退、明哲保,主地淡化影響力;也有人說他在三論生死後,及了無上契機,正在著手準備超

  當然這些都不是文永所能探知。

  他唯獨明白,這個世界的秩序是怎樣的。;

  照一時的理想,終究會如流星劃過。刀子分才是永恆的主題。

  穆青槐張了張,想要說點什麼,最後只是道:「唉,那些都是大人的事,反正跟我們也沒關係。」

  「有關係的……」文永幽幽地道:「只是關係在於,我們不能夠對這些事任何影響,它卻會深刻地影響我們。」

  說到這裡,他心中忽然有一種深刻的悸,至暗神龕似有異,故而沉意

  農夫不能夠影響天象,可晴雨雷雪都會影響收

  穆青槐沉默了許久,終是笑了笑,不管怎麼樣,老爺們給機會或者不給機會,都要好好生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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