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我嗎？

蘇蘇。

聽到林青山哽咽的聲調，對上他那雙通紅的眼眶，蘇云眠心臟一揪，幾次張口言，都是沉默。

最后偏移了視線。

“青山，我不想放棄事業，也不想你放棄事業，但如果我們這麼走下去，終有一天，這樣的事還會發生，到那時.......”

蘇云眠停住。

沒再說出，也知道林青山懂的意思。

未來真要有這一天。

和林青山，萬一在某天突然有了事，卻又分隔兩地，無法及時趕到互相陪伴，一次還好，一次又一次，這麼下去，真的就會毫無怨言嗎？

真的會完全心無芥嗎？

不會的。

蘇云眠不敢賭。

之前，是太過想當然，認為他們能走下去的，只是互相陪伴的時間可能會一點，不打，能能理解，相信林青山也是。

可直到姑過世。

才真正恍然——

不是這樣的。

的事不是這麼簡單的。

這也不是想要的。

而且，現在的也無心于此，只想好好守著姑留下的東西，盡自己所能打理好一切，其他的就算了，也沒那個力了。

說實話。

如今這個樣子。

就算結了婚，也不一定能陪林青山多久，何必呢。

與其長痛不如短痛。

還能留個短暫但好的回憶。

見林青山遲遲不說話，蘇云眠猶豫了下還是開口：“與其到那時我們彼此心生怨懟，不如就算了，你、你再、再找個......更好的。”

找個比我更好的，當地的，能時時伴你左右，伴你終老的.......

話是這麼說。

蘇云眠垂在茶桌下，搭在膝蓋上的雙手卻倏然收，在微微發。

沒關系的。

這樣才最好，不是嗎？

對。

對林青山，都好。

這樣才好。

在心里一遍一遍說著。

茶桌對面的林青山卻猛然抬頭，鏡框后一對通紅的眼牢牢釘在蘇云眠上，帶著紛雜的緒，音量也微微拔高，“你說什麼？”

旋即，他又頹然，低笑一聲，嘲弄一般，“所以，你是不喜歡我。”

他紅著眼，終是沒忍住，“還是說你討厭我？恨我？從沒把我當回事？蘇蘇，你究竟有多狠心，才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沒有，我不是。”

蘇云眠慌張下，已是起來到林青山面前，“我不是這個意思，青山，你抬頭看我。”

林青山不說話，也不。

蘇云眠無奈，只好手，雙手捧在林青山下，第一下沒抬起，稍稍用了點力，男人沒再抵抗，讓輕輕抬了起來。

隨后蘇云眠就驟然怔住，腦子猶如雷劈一般，渾震麻。

鏡片后。

男人通紅的眼，不斷有淚涌落，比剛剛，比從前見過的每一次都要洶涌，過鏡片看著，竟是要碎裂一般。

蘇云眠嚨一哽。

想說不是這樣的，沒有討厭更沒有恨，開口卻泣不聲。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林青山卻定定著，著清眸子里清晰倒影出自己狼狽不堪的面容，卻是不再閃避，再次問：“蘇蘇，你喜歡我嗎？”

我嗎？

蘇云眠哽咽著想要回答。

心臟卻如墜重石，呼吸也上不來，膛劇烈起伏著，只能用抖的手輕輕在林青山面容上，燙熱的淚水粘了滿手。

摘下林青山的眼鏡。

丟在茶桌上。

手指指腹，抹過男人臉上的淚，在男人額頭掃過，一點一點細細描摹著他的眉骨、眼角、鼻梁，溫緩慢。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此時此刻，卻又無需再多言語，盡在不言中。

不知過了多久。

蘇云眠先打破了沉默，手指依舊在林青山臉上輕描，臉上卻洋溢出笑容來，語調哽咽，卻終于緩過勁來，能出聲了。

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輕喊——

“學長。”

“師兄。”

“青山。”

“青山哥哥。”

“青山哥哥。”

輕輕喊著，喊了好幾聲，明明在笑，卻落下淚來。

林青山也笑了。

他看著面前微笑又哭泣的蘇蘇，有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大學時，和蘇蘇重逢那一次，最終，回憶定格在年的初見。

桑樹下蹦跳著扮演齊天大圣，逗他開心的那個傻孩。

“笨蛋。”

他輕輕笑著，哽咽著說。

“笨蛋。”

他抬手，也在蘇云眠臉上輕輕描摹，像是要把心孩的面孔牢牢刻在記憶里、靈魂里、本能里，卻仍是帶了點不甘心的問：

“拒絕我，和孟梁景有關系嗎？”

“沒有。”

蘇云眠立刻搖頭，“這是，你和我的事。”

“你和我。”

林青山笑了笑，強忍著落淚的沖，“我們......”

他想問我們以后還是朋友嗎。

卻又不想問。

他從來都不想把蘇蘇當做朋友，從沒有，哪怕此時明白很難再進一步，卻也不想再騙自己了。

他不想和蘇蘇當朋友。

哪怕事已至此。

其實，也不是毫無辦法，如果迫的話......可林青山狠不下心，他只要一想到初見時桑樹下那個傻孩，就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既然他們的關系，已經讓面前這個笨蛋這麼痛苦了，那就退一步好了。

先退一步。

哪怕最難過的只有他。

也沒關系。

“那，我走了。”

只是不管再怎麼心理建設，在蘇云眠轉離開時，林青山終究是沒克制住，手握住了蘇云眠手腕，好久都沒有松開的意思。

一直這麼握著。

兩人一坐一站，就這麼僵持著，誰都沒有。

誰都沒開口催促。

蘇云眠背對著林青山，被握拉扯著的手腕，能清晰到后男人的抖，好幾次深呼吸想讓男人放手，都沒能開口。

心墜墜的疼。

有一瞬間甚至想要后悔。

卻忍住了。

不斷在心里勸自己：他們不合適的，不合適，與其長痛不如短痛，不如短痛......

蘇云眠猛然轉。

輕松掙開了林青山抓在手腕上的手，雙手按在猝不及防、滿臉錯愕的男人肩上，微微用力將人在木椅靠背上，低下頭，親了過去。

一吻落在上。

閉上眼，眼淚又沒忍住，嘩啦啦落著，打在林青山錯愕面孔上，他張大震的瞳孔滿是茫然。

“對不起。”

咬在男人下上，哽咽含糊著，“對不起。”

對不起。

林青山終于回神。

卻沒說話，他一手握在蘇蘇纖細腰上，相，加深了這個吻。

齒廝磨。

他在心祈求著，時間能在這一剎那永恒，直到天荒地老，心卻被荒蕪滿天的悲傷淹沒，淚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前方。

只依稀分辨出瓣相的溫度。

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卻在此時，窗外橘紅夕。

溫明。

卻勝不過茶室里，相擁而泣的兩人。

......

這時，茶室門輕響。

無人回應。

接下來又是重重一聲砸響，屋的兩人才回神分開，蘇云眠倉皇著滿臉的淚，咬著微疼的下，沒敢去看靠在木椅上的林青山。

門聲持續，越來越響。

“我，我去開門。”

蘇云眠慌慌張張轉，拉開門的同時，同門外人對上視線，愣在當場。

是孟梁景。

孟梁景掃了一眼蘇云眠哭得紅腫的眼睛，還有咬痕微腫的紅，面無表，滿含涼意的狐眸越過，向茶室。

此時。

茶室里，林青山剛放下巾，臉上的淚早已收拾好，出淡淡的微笑，只余一雙明顯哭過的通紅眼眶，同孟梁景隔空對視。

無人開口。

一時四下冷寂。

蘇云眠莫名覺得周圍泛冷，想說什麼，后卻傳來林青山的聲音，“蘇蘇，回去吧。你想說的，我都懂了。”

“......哦。”

總覺得氣氛不對，蘇云眠卻也沒心糾結，沖林青山點了下頭，“那我走了，你......”

轉而看向茶桌上的婚服，原本想說，如果你遇到更好的打算結婚，可以穿這一套，到時候來喊我......想了想，沒說。

知道。

林青山不想聽。

今天已經讓他很難過了，罷了。

轉，從孟梁景邊走過，目并未落過去一眼。

孟梁景也沒去攔。

......

將茶室的冷寂抑甩在后，來到一樓，推開大門到外面，蘇云眠沒上車，而是先給私人書常娜打了電話。

“用我的賬號，發布一條消息，再聯系擴散出去，就我之前同你說的那條。”

“啊，蘇董，這......您要不要再考慮，這會對您以后的事業造很大影響，而且......”

“沒事，我已經決定了。”

“好。”

掛掉電話，回頭了眼二樓茶室的方向，蘇云眠心輕嘆，了眼睛，再沒猶豫留，開車回家。

只剩一人的家。

但同樣，也因為只有一人了，所以，就不會再有失去。

不擁有就不會失去。

總有道理。

......

與此同時。

茶室二樓，孟梁景仍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同門也同樣坐在木椅上沒的林青山對峙著。

前者面無表。

后者臉上掛著淺淺笑意。

氣氛凝滯。

片刻后，林青山卻先開口了，“那天，姑打來電話，我這邊突然來通知，沒辦法離開，是你做的吧，孟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