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大人，還請三思啊！”

“是啊太師，您可是朝中肱之臣，您若是辭了，陛下也會痛心不已！”

朝臣紛紛勸說起來，但有多是發自心挽留，不得而知。

他們只知道，謝太師在這個時間節點辭，無異于在與陛下的較量之中做出退讓，他的態度也會影響其他世家的立場。

畢竟強大如謝家都選擇了退，他們又怎能和陛下對著干呢？

不人暗罵這老頭子狡猾，都知道牽一發而全，他這樣做，無異于是把他們架在火上烤！

上方的崇德帝臉深晦難明，靜靜看著底下的人爭執不休，卻并無多意外。

只因在這之前，謝太師曾來找過他，兩人進行了一場談。

……

謝太師的聲更上一層樓，那些稱贊的話傳到崇德帝耳朵里，無異于一刺往他心里扎！

他想瓦解世家，可偏偏在這時候，他又不能對方，心里的惱怒可想而知。

也正是這時候，福公公小心翼翼來稟報：“陛下，謝太師求見。”

崇德帝神莫測，片刻后抬手召人進來。

年邁的謝太師巍巍進了殿，他頭發斑白，臉上遍布歲月的壑，已經不再年輕了。

崇德帝著他這副模樣，突然想起了從前，其實他們也有過一段君臣和樂的時。

他年時，曾得當時還是太傅的謝太師教導，他不茍言笑，對所有皇子公主一視同仁，從無任何偏私。

崇德帝是有些怕他的，所有夫子中，謝太傅無疑是最嚴厲的那個，學業上有任何錯，他絕不姑息。

可他也是最公正的那個，父皇疼明儀，下面的人多是捧高踩低，但他卻沒有任何偏袒，該是怎樣就是怎樣。

后來崇德帝初登大寶之時，位置還不穩固，謝太傅做了太師，對他也是全力輔佐，正是因為有他的相助，他的路才能如此順暢。

他當然激過對方，可人總是會變的，他從前教導過自己的一切，最終還是用到了他上。

收斂了眼中復雜的緒，無論心中如何，面上卻波瀾不驚：“太師請起，賜座。”

見對方落了座，他面上浮起點笑意，一如一個寬和的君王，“太師怎麼來了？”

謝太師抬起頭來：“臣今日求見陛下，是有一事相求。”

崇德帝心中不聲警惕，故作疑：“哦？”

“臣年事已高，想告老還鄉，頤養天年，請陛下準許。”

崇德帝怔了怔，顯然，對方這一舉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不過轉瞬，他皺起了眉，語氣不贊同：“朕怎舍得太師離去？這朝中上下，哪里離得開太師？”

多疑如他，總覺得對方這是在試探。

畢竟有誰肯輕易放棄到手的榮華富貴和權柄？

謝太師站起來，行了個大禮：“朝中德才兼備者比比皆是，微臣也是時候退了，臣意已決，求陛下全！”

崇德帝眼神深沉盯著他許久，才悵然出聲：“太師這是想好了？”

“是，陛下。”謝太師垂眼，話音突然一頓，“不過在這之前，臣還有個不之請。”

崇德帝心道果然，語氣平靜：“太師請講，只要朕能辦到。”

謝太師抬起頭來，眼底緒難以分辨：“微臣愿向陛下擔保，謝家兒郎三代不仕。”

這話一出，崇德帝瞳孔微，心震了震。

三代不仕？

那證明往后百年，謝家都再難有出頭之日，他心中緒翻涌，不得不說，他心了！

可隨之而來的便是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為何會主提出來？莫不是還有更大的籌謀？

謝太師的話跟而來，“但臣想向陛下求一道丹書鐵券！”

崇德帝眼眸驟然一深。

丹書鐵券，即免死金牌，是歷代帝王給予朝中重臣或功臣的嘉獎，也是最大榮譽，持有丹書鐵券，免罪免死。

崇德帝生多疑，登基以來還未曾授予過誰丹書鐵券。

但與謝家三代不仕的相比，丹書鐵券實在不值一提！

莫說百年，十幾年的變數都充斥著不確定因素，百年無人仕，屆時謝家早已退出權力中心！

崇德帝心雖然搖，卻未曾表，反而還出言挽留：“太師何至于此？”

謝太師也是個老狐貍，神平和，一番話說得真意切：“臣知曉陛下的難，世家勢力盤錯，甚至危及朝政，臣不愿陛下為難，愿替陛下盡最后綿薄之力。”

這話說得直人容，皇帝再無拒絕的余地。

……

無論旁人如何說，謝太師是鐵了心要辭。

待他們討論的差不多，崇德帝才沉沉出聲：“太師辭一事，一早便呈了折子，朕也點頭應允。但念及太師為我朝鞠躬盡瘁多年，朕銘于心，特賜一道丹書鐵券，以表心意！”

“嚯”

下方又一陣震，眾人這會兒可算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兩人早就暗地里達了協議！

丹書鐵券是何等的榮譽，若非誠意十足，陛下怎麼會舍得？

不去理會眾人的想法，崇德帝開始論功行賞：“此番治水，諸位的表現朕都看在眼里。”

池景玉治水有功，擢升為工部尚書，正二品。

話音一轉，崇德帝緩和了臉：“此次若非池宴警示，提前預防，還不知要釀怎樣的悲劇，也是大功一件！朕特命你為儀鸞司指揮使，職正三品，如何？”

周遭一片嘩然。

不過半年，池宴便從六品修撰升為三品指揮使，這是何等恐怖的晉升速度？

池宴卻沒急著謝恩，站了出來恭敬行禮：“陛下，此次能預警洪災，子也功不可沒，臣可以不要封賞……”

他話還沒說完，崇德帝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小子沉不住氣。”

他瞥了眼側，福公公面帶笑意：“放心吧池指揮使，陛下早有打算。”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氏棠寧，嘉維則，淑慎其儀，念治水有功，特奉為三品淑人，欽此！”

沈棠寧愣了片刻，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池宴竟然真的為請了個誥命回來？

福公公笑著催促：“夫人，趕接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