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鳶莞爾地點頭，接過弟弟遞來的茶，卻是遞給了宮淼。

“喝點水。”

“淼淼，你是對花過敏嗎？”

宮淼忙喝了點溫茶水潤，點點頭，了鼻子說：“我一聞到槐花，就打噴嚏。”

因為噴嚏打多了，的嗓子略有些沙啞，一雙大眼霧蒙蒙的，像是霜打的小白菜，蔫的。

“阿姐，過敏能治嗎？”楚翊好奇地問，忍不住又看了這株可憐的“小白菜”一眼。

楚明鳶搖了搖頭：“只能盡量遠離過敏源，等過了槐花開放的這個季節，就好了。”

“淼淼的癥狀算輕的了。”

那倒是。宮淼用力點頭：“我娘也說，我這算好得了，有的人還會皮瘙，起大片紅疹，又又腫，甚至不過氣來……”

想到過世的娘親，宮淼垂下眼瞼，又蔫了，繼續喝茶。

楚翊了下，冷不丁地說：“奇怪了，我在安西街上沒看到槐樹啊。”

楚明鳶與宮淼俱是一愣。

京城不乏槐樹，楚明鳶因為上一世的經歷，也早知道宮淼對槐花過敏的事，并未太過在意。

經楚翊一提，想了想，京兆府外的這一路上的確沒有栽植槐樹。

是有人上不巧沾染了槐花嗎？

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畢竟宮淼過敏的病只是個不痛不的小病，并不危及命，所以楚明鳶也沒太在意，只叮囑宮淼這幾日務必遠離槐花。

楚翊原本打算去蕭府找姐姐、姐夫蹭飯的，現在出了變故，也不好意思叨擾，把楚明鳶送到蕭府，就騎馬走了。

……

楚明鳶幾乎是一下馬車，就被蕭老夫人派來的管事媽媽攔下了，接著被請到了正院。

宴息間，坐了一屋子的眷，三輩人全都齊刷刷地看著楚明鳶，表各異。

“老九呢？”蕭老夫人也不等楚明鳶行禮，就劈頭蓋臉地問道，“他可是進宮去了？”

管事媽媽表糾結地解釋了一句：“九夫人，方才薛督主來過了。”

楚明鳶恍然大悟。

原來薛寂是先來蕭府請人，撲了個空，這才去的京兆府找蕭無咎。

蕭二夫人深吸一口氣，急急追問：“我聽說，小國舅昨夜在天牢服毒自盡了，這件事不會與九弟有關吧？”

“皇上宣他是不是為了這件事？！”

“二弟妹，不會的。”蕭大夫人好聲好氣地為蕭無咎說話，“九弟是朝廷命，怎麼會知法犯法，行此等無法無天之事。”

他會！蕭老夫人從腳底到手心都在發寒，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嘶吼著：是他是他，定是他！

除了這睚眥必報、膽大包天的小子還能有誰？！

這一下，楚明鳶是真的愣住了。

蕭無咎早就與暗示過，袁渙怕是會殺弟滅口，但怎麼也沒想到蕭老夫人與蕭二夫人會懷疑到蕭無咎頭上。

楚明鳶不知是該啼笑皆非，還是該委屈地替蕭無咎冤——可問題是，蕭無咎也沒那麼清白，畢竟袁瀚之死也的確是他在幕后推了一把，借刀殺人。

楚明鳶猶豫了片刻，想著薛寂方才是在大庭廣眾下說了西勒七公主的事，也覺得沒必要瞞著。

于是說：“二嫂誤會了，小國舅死在刑部天牢，夫君才區區五品小，手哪有這麼長？”

“薛督主找夫君是因為西勒七公主被刺殺的事，皇上想召夫君，聽聽他的意見。”

“什麼？西勒七公主死了？”蕭老夫人差點沒從羅漢床上跳起來，臉變得比之前還要難看。

喃喃說著：“皇上是懷疑景愈刺殺西勒七公主吧？所以才會宣召老九。”

“我就說，老九這無法無天的子，遲早給家里惹禍！”

“景愈殺了西勒七公主，若是引得兩國又起戰火，老九也別想開關系！”

蕭大夫人與蕭二夫人等眷全都聽得一頭霧水。

蕭二夫人忍不住問：“母親，這景愈殺西勒七公主，與九弟又有什麼關系？！”

蕭老夫人這會兒在氣頭上，腦子里跟一團漿糊似的，憤憤地口道：“怎麼沒關系！！”

“要不是老九當初劫囚，景愈早就死了，哪里還能刺殺西勒七公主！”

此言一出，仿佛平地一聲旱雷響，滿堂寂然。

眷們紛紛噤了聲。

由此，楚明鳶確認了，此刻之前，這蕭府之中應該還只有蕭憲夫婦知道蕭無咎的世。

半晌，蕭大夫人干地說：“母親，九弟怎麼會劫囚呢？”

蕭老夫人是越想越來氣，正要再說什麼，就聽門簾外傳來丫鬟的行禮聲：“老太爺。”

蕭老夫人先是悚然一驚，旋即又氣：老頭子定是聽說把老九媳婦過來，這才急匆匆地趕過來了。

這老頭子對待老九實在是比親兒子還親。

就算尉遲王妃是他啟蒙恩師的兒，那也太過了吧……

蕭老夫人心里酸溜溜的。

下一刻，門簾掀起，蕭憲大步流星地進來了。

也不管兒媳與孫們還在，他直接指著蕭老夫人的鼻子，冷笑連連：“我就說你這人，本藏不住事。”

“這才幾天，就憋死你了，是不是？！”

什麼意思？一眾兒媳、孫們聽得更糊涂了。

一陣心虛后，蕭老夫人就昂起了脖子，直了腰板，對著老爺子比了五手指。

“距離初三，已經五天了！”

“那天我們說好的，五日為限——只要我能忍五日，不把老九的世說出去，你就當著闔家老小的面給我道歉。”

“現在，你可以道歉了！！”

夫妻幾十年，這還是蕭老夫人第一次在老頭子跟前嘗到占上風的滋味。

蕭老夫人一掃之前的怒火，出了勝利者的志得意滿。

“……”蕭憲簡直快氣笑了。

這老婆子為老不尊，就別怪他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