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霍靳堯眼里明晃晃的不解,溫翹心頭的火反而熄了。
跟一個失憶的人發什麼火?
吸了口氣,聲音輕了些,“你讓我痛不生,霍靳堯,你把我對那點念想,全打碎了。”
霍靳堯腦袋垂下去,“……對不起。”
溫翹忽然轉頭,盯著他,“我問你個事,你能照實說嗎?”
“能。”霍靳堯抬起頭,眼神認真,“只要我知道。”
溫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我嗎?”
這個問題,以前問過,但眼前這個霍靳堯,和那時不一樣了。
霍靳堯沒立刻回答,深不見底的目在臉上停留了很久,才語氣沉穩的說:“。”
溫翹點點頭,“和之前的答案一樣。”
但沒松口,接著又問,“那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冷?為什麼連睡都不肯跟我睡一個屋?”
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繃。
霍靳堯的了,下意識朝溫翹的方向挪了一下,手也抬起來一點,似乎想抓住。
就在他張,那個呼之出的理由即將口而出的瞬間——
一聲清脆又突兀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霍靳堯從兜里掏出手機,接通程偃的來電。
那一聲“喂”,結狠狠滾,似乎終于松下一口氣的樣子。
掛了電話,剛才那繃的質問,也悄無聲息的散了。
不知道,霍靳堯心里這會兒也堵得慌。
說“跟以前一樣”。
這說明他們以前就為這事掰扯過。
那次,有沒有接著問第二個問題?
要是問了,他答了嗎?十有八九沒答,不然今天不會又問一遍。
就算他當時答了,今天再問,那答案肯定也沒讓滿意。
不管半年后的他怎麼說,半年前“這個他”,是真沒種把那個理由說出口。
.
溫翹換好工裝出來,蔣工沖辦公桌努努:“溫工,早飯給你放桌上了,霍總親自送來的,對了還沒恭喜你呢,霍總平安‘回來’。”
外界還不知道霍靳堯記憶停留在半年前,都以為他徹底恢復了,這個‘回來’一語雙關。
既指人,也指心。
溫翹腳步一頓。
恭喜?
是該恭喜。
比起死,當然盼著他活。
可他這一‘回來’,才發現,好些事,那些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的事,又一腦全翻騰起來了。
堵在口,沉甸甸的。
“謝謝。”應了聲,徑直去忙,桌上的飯一眼沒看。
這幾天何老冒請假,所有擔子都在上,忙得腳不沾地。
中午沒空去食堂,外賣也忘了訂,就早上剩的那頓湊合了。
打開飯盒,忽然想起霍靳堯傻乎乎那會兒,兩人就趁大家都去食堂,辦公室空著,窩在這兒吃飯,有說有笑。
有時還有一種的忌。
端起早上那碗涼的粥,剛喝了一口,一個微涼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吃涼的,胃不要了?”
霍靳堯走了進來,把剛從食堂打包的飯菜一樣樣擺開在面前,兩葷三素,熱騰騰的。
早上沒吃,這會兒正得慌,溫翹也沒客氣。
霍靳堯拖了把椅子坐下,打開另一份盒飯,默默吃起來。
辦公室里寂靜無聲。
只聽見溫翹吃飯的聲音,至于霍靳堯,吃得很斯文,幾乎沒聲。
飯菜快見底的時候,霍靳堯忽然聲音沙啞的低低開口,“對不起。”
他頓了頓,像被那兩個字燙著了,“我知道,這兩個字輕飄飄的,抵不上你的萬分之一,可我……好像除了說這個,也沒別的能說了。”
溫翹筷子停都沒停:“……說什麼夢話呢你?”
霍靳堯放下筷子,臉繃著,“這半年……發生的所有事,我都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了。”
溫翹抬眼,沒什麼表:“所以呢?”
霍靳堯結滾了一下,聲音更加低沉:“……后悔,腸子都悔青了,可這世上,沒地方買后悔藥。”
“知道就好。”溫翹“啪”地放下筷子,站起,“既然你接了這樣的自已,我今晚就搬回公寓,你之前給我的那些東西,該拿回去的,都拿回去。”
霍靳堯猛地抬頭看,“別走,以前是我混蛋,你看我一眼,你再看看我……給我個機會,讓我把欠你的,用這輩子慢慢還上,行不行?”
“不了,霍靳堯,” 溫翹沒看他,只低頭收拾自己的碗筷,“這半年,我看你看得夠夠的了,就這樣吧。”
霍靳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特不要臉的說:“可咋辦?我越看你,就越稀罕,稀罕得心尖兒都。”
“霍靳堯!”溫翹像被點著的炮仗,騰地就炸了,“你再這樣,我告你擾。”
霍靳堯還是那副直勾勾的樣子,像狼盯著一塊,“行啊,按你這說法,我傻那會兒,你騙我說我破產了,還騙我說是你人,騙又騙心,這得判多年?十年打底夠不夠?”
溫翹一下子被噎住。
霍靳堯沒停,“給你造的傷害,我沒什麼可狡辯的,可我跟沈安若,我這兒——”
他用力了自己心口,“干干凈凈,問心無愧,就像你跟姚予白走得近,我不也一個屁沒放?”
溫翹瞬間又炸了。
“你在這兒胡攪蠻纏,我、跟姚予白清清白白,距離擺在那兒,跟你和沈安若那黏黏糊糊的勁兒,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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