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里,也不知怎麼的,空調沒開,溫度卻忽冷忽熱。
程飛原本已經額角冒汗,隨著手機里無聲的幾秒鐘過去,又開始背脊發涼。
冷熱加,他哆嗦了下,歪了歪脖子,含著笑好聲好氣追問:
“溫總?您看...”
“轉賬吧,我現在回不去。”
程飛后脖頸梗住,角扯出牽強笑容,明知溫榮是故意忽略,還是好聲好氣晦地提醒。
“是這樣,溫總,轉賬,不太方便,您什麼時候回來?我給您...”
“那你們怎麼方便怎麼來。”
溫榮也沒心跟他們玩兒這種拐彎抹角的游戲,蹙著眉說。
“我不急用,想好了通知我,都行。”
“溫總!溫.....”
‘嘟嘟嘟’
“......”
程飛吞咽了口口水,著頭皮扭過臉,果然看到祁局眉眼蒙霜看著車窗外,側頰冰冷到近乎涼薄,車里溫度好像驟降至三九寒天。
“...祁局,溫總說,不急用,您看?”
祁景晝線抿直,沒說話。
程飛屏息等了一會兒,又默默轉回頭,竟還有點暗自慶幸他沒代,不然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看樣子這次鬧得很大,溫榮是徹底翻臉不認人了。
照這樣下去,等祁局下半年調回京里,豈不是......
我靠!
程飛眼珠子兀地瞪圓,難道就是因為祁局要回京?!
下意識了下西裝口,上車時祁景晝遞給他一張五百萬的支票,現在就塞在他西裝兜里。
這難道是...分手費?
程飛覺得自己悟了...
“程書。”祁景晝開口。
程飛猛地回神,靠著多年為書的職業素養,他很快調整臉上表,一本正經扭過臉。
“是,祁局。”
“之前讓你聯系蜀城第一醫院那邊,怎麼樣了?”
程飛愣住,腦子飛快轉了一圈兒,猛地想起來年前的時候,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不過后來隔了兩個月,祁景晝沒再提過,他也就把這事兒放下了。
“哦,當時叮囑過那邊一句,現在幫您聯系麼?”程飛謹慎詢問。
看來祁局也沒那麼冷無,就算要分手,以后也不會虧待溫小姐。
這又是五百萬,又是托關系關照的。
要知道,祁景晝一向鐵面無私,不管工作還是日常,從不打人賬。
祁景晝盯著車窗外,淡淡嗯了聲。
“問問,爸什麼病,有多嚴重。”
程飛點點頭,“誒,好。”
他轉過,開始通電話。
*
溫承譽是老胃病。
年輕的時候為了名,日以夜繼把心思撲在司上,飲食不規律,耗垮了胃。
年前老兩口結伴來做檢,查出淺表胃炎,這病聽起來沒那麼麻煩,得過的人才知道,實則不好治,人還會日漸消瘦。
檢查出來的時候,溫律師整個人已經消瘦了十三斤,人一下子像老了好幾歲。
他本來就是形高瘦的人,這一暴瘦,可把老兩口急壞了。
人老了,最怕是突然消瘦,抵抗力免疫力都會直線下降,最容易一病如山倒。
“之前得了流,高燒三天,現在咳嗽還沒好,斷斷續續咳。”金麗華跟老中醫復述況。
溫承譽接了句,“也沒那麼嚴重,我吃的清淡,很快會好。”
老中醫點點頭,“你這個病得靠養,西藥治不了,這剛喝兩個月中藥,還沒有那麼快見效,時間長的一兩年才能恢復,慢慢來吧。”
溫榮忙問:“醫生,還用不用做別的檢查?”
老中醫看一眼,搖了搖頭。
“建議你們來抓藥的時候號脈就行,拍片子可以等半年后,他這胃,不好總做胃鏡。”
溫榮眸微黯,“...謝謝醫生。”
老中醫點頭,又叮囑了一些飲食忌。
金麗華一問一答,看起來都已經一清二楚。
最后老中醫調了藥方,溫榮道謝,一家三口整個準備出去,轉頭見有人推門進來。
老中醫當即站起,笑呵呵打招呼。
“院長。”
進來的人也頭發花白,看起來跟老中醫差不多年紀,額頭飽滿發際線稀疏,背著手有領導范兒,但笑的一臉和藹可親。
“忙著呢?”
“不忙,您坐。”
“哦沒事兒,我順路過來轉一圈兒,那個,有個患者的事兒跟你聊聊...”
溫榮一家默默退出病房,順手把門帶上。
中醫門診沒西醫門診那麼絡繹不絕,走廊里清靜。
三人一出來,就看到等在門口的池鶴,手里還拎著幾個袋子。
溫榮當沒看見,拿著卡和單子徑直朝繳費走去。
“溫叔,阿姨...”
“哼!”
溫承譽耷拉著臉哼了聲,跟金麗華挽著手跟上溫榮。
池鶴抿,抬腳不急不慢地跟上。
*
上午會議剛結束,祁景晝就拿到了溫承譽的電子病歷報告。
他詳細看過,基本了解什麼況,又上網查過一些,心里已經有了數。
簡單來說,目前病的不重,但又沒那麼快治好,日常休養不得當,還可能耗垮,或發展胃癌。
指節在文件上有節奏的敲擊著,祁景晝若有所思。
這病得養一兩年那麼久,他貌似除了叮囑醫院那邊,也幫不了別的忙。
休完假就得回來,又不可能因為賭氣而辭職。
辭職...
祁景晝皺了皺眉。
溫榮畢業后就進這家酒店,五年爬到總經理級,速度快到令人塵莫及,換一個人來一定舍不下這份工作。
但溫榮不一樣,他一手喂大的,幾乎沒嘗到過跑客戶低頭哈腰討好人的滋味。
不需要為失去一份工作而擔心,這五年來他給的質基礎,遠比一份總經理的工作帶來的多。
已經被他慣壞了。
都敢離家出走,十天半月杳無音訊,辭職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叩叩’
程飛叩門進來,打斷了他思緒。
“祁局,幾份文件需要您簽字。”他走到辦公桌前,將文件夾遞到桌上,眼神飛快瞄了眼祁景晝臉。
又是一臉的郁。
程飛垂眼,忍不住腹誹,不想分就別分了唄,這是何必呢...
正想著,便聽坐在辦公桌后的人沉聲開口:
“支票。”
“嗯?”程飛抬眼看過去。
祁景晝皺著眉看文件,一邊淡聲說:
“拿來。”
程飛眨眨眼,哦了聲,連忙從西裝兜掏出支票,雙手遞到書桌上,小心翼翼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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