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并不是有意要聽傅誠深和傅爺爺的談話。

只是，抬不起來腳步，雙就像灌了鉛一樣的沉。

聽見傅爺爺蒼老威嚴的聲音響起，沒有任何猶豫：“不行。”

頓了下，聲音略微和緩了些，慢慢道：“再過三個月，集團要召開全東大會，屆時就會選舉出新的傅氏總裁。你想要傅氏以后落在你二叔的手里嗎？”

傅誠深沒什麼反應。

不過，想想也知道，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傅爺爺淺笑了聲，繼續道：“一周前的董事會，你也參加了，那幫老古董們是什麼態度，你也看見了。阿深，你雖然是我孫子，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可終究太年輕，那幫老古董們怕你年輕氣盛，把控不好傅氏的將來。找個人結婚，才能增加你的籌碼。在那幫老家伙的眼里，有家室的男人比單王老五更有擔當。”

聽到這些話，希并不詫異。和傅誠深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場易，是為了錢，而他是為了什麼，之前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反而覺得心安了。

江城首富傅氏集團的繼承人，想嫁給他的人如過江之鯽，他肯點頭娶，解的燃眉之急，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屋里有片刻的安靜。

希以為他們已經說完了，并且達了某種共識，扶著墻緩了會緒，調整了表，打算進去和傅爺爺打招呼。

剛抬腳，聽見傅誠深聽不出緒地開口，說：“只是結婚而已，也可以換別的人。”

他只是需要一個人結婚，至于那個人是誰，對他來說，無所謂。

希幾乎可以立刻猜到，他想要換的那個人，是陳蕓。

陳蕓是什麼時候和傅誠深開始談的，并不知道。

只是有點介意，既然陳蕓和他的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那麼姑姑命在旦夕拿不出治療費的時候，陳蕓完全是可以開口向傅誠深借的。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麼樣的考慮，陳蕓沒有開口。

可能是覺得麻煩，不想因為錢得事給傅誠深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可能是覺得，會搞定姑姑的治療費，也就懶得去管。

傅爺爺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傅誠深的提議，理由很充足。

“剛結婚一周就離婚，你覺得那幫老家伙會認為你有責任有擔當？”

傅誠深沒有立刻開口，沉默了好一會兒，算是妥協了，聲音冷淡：“那就三個月。東大會之后，讓那個希人滾出江城。”

“隨你。”

爺孫倆的話題牽扯到了希上，就不好立即進去了。在門口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走進去，禮貌地和傅爺爺打招呼：“爺爺，您好。”

傅爺爺見到，出舒心的笑容，笑瞇瞇地沖噓寒問暖，末了，讓：“坐吧，跟阿深坐一起。”

希看了眼傅誠深。

因為是家宴，他今天沒有穿商務套裝，一休閑便裝倒顯得眉目間沒那麼冷清冷意。袖口挽到小臂，領口也解開了幾顆扣子，一大片若若現。

覺到的視線，他懶懶掀起眼皮看，聲音冷淡：“你遲到了。”

希角抿了抿，低頭和他解釋：“路上有點堵車。”

“你在出發前，就該考慮到路況問題。”

他沒什麼語氣地指責，卻在落座的時候，大手自然而然地扣在了腰上。

這樣一來，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挨得很近了。屋里溫度高，都沒有穿外套，希能覺到男人的溫過料傳遞到上，如昨晚一般的炙熱。

臉頰不控制地紅了。

男人卻不看，目淡然，只例行公事般的詢問了兩句傅爺爺的況。

沒聊兩句，傭人過來說可以開飯了，傅爺爺先起，拄著拐杖往餐廳走。

希也跟著站起來，一，扣著腰的那只大手加重了力道，險些跌坐到他懷里去。

“傅先生，對……”

話音未落，傅誠深已經先一步抬手握住了的手，十指相扣，親得不留一隙。

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直到覺到他不輕不重地在掌心擰了一把，才終于回神，明白他是要配合，在傅爺爺面前作秀。

其實，何必呢？

希心里暗笑。進來之前，他們爺孫兩不是已經達了共識，三個月之后就讓滾出江城嗎？現在又何必要假裝一對正常的夫妻？

只是，他既然要求了，只能照辦。就這麼保持著十指相扣的姿勢，和他手牽手并肩去了餐廳。

直到落座時，他也沒有松開的手。

初時不解，不過很快就有了答案。

今晚老宅的家宴，來的人不止他們夫妻倆個。落座不久，便又來了一對中年夫妻。

希聽見他們管傅爺爺：“爸爸。”

也聽見傅誠深淡淡喊他們：“二叔，二嬸。”

傅家二房也來了。

重新落座時，傅誠深松開了牽著的手。希剛舒了口氣，就覺到他的右手落在了腰上，微微用力，拉扯之中，兩人雖然各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卻幾乎挨在一起。

半邊臉頰蹭著傅誠深的肩頭，看起來，像是被他半抱在了懷里。

而他的左手則落在的大上，隔著薄薄的擺，慢慢挲。指尖像帶著電流一般，一路留下又又麻的覺。

希咬著，偏頭去看傅誠深。

腦袋剛一，他察覺到了，指尖用力，在腰間輕輕擰了一把。

沒提防，也不曾有過和男人曖昧的經驗，沒忍住，輕呼了一聲，嗓音仿佛能掐出水來。

頓時得滿臉通紅。

對面，傅二嬸抿著，半是不屑半是揶揄道：“阿深跟媳婦兒的，也忒好了點吧。”

希又又臊，臉越發紅了，一雙大大的眼睛仿佛蒙了層水霧一般，漉漉地看著邊的男人，有點不他的用意。

長了一張娃娃臉，即使早已年，偶爾還會被人詢問讀哪所中學，五也有點偏態般的清純，是很容易激起男人保護的那一款。

傅誠深掃了一眼，臉沒怎麼變化，目清淡，明顯對沒什麼興趣。

只是淺淺笑了下，語氣淡淡：“新婚。”

傅二嬸還想說什麼，傅爺爺坐在上首發話了：“你們兩口子老夫老妻久了，忘了剛結婚那會兒的黏糊勁了？”

傅二叔目鷙地瞪了眼希，臉冷：“阿深的這個婚，結得倒快。像是特意敷衍誰似的。”

傅誠深狹眸微瞇：“二叔想多了。”

傅二叔冷嗤了聲，看著希，示意回話：“你們怎麼認識的？為什麼之前從來沒聽阿深提起過你？”

希不及回話，便被傅誠深托著后腦勺，被迫轉頭，和他面對面。

他抬手，拇指在角輕輕拭，曖昧十足。

跟著，低低笑了聲，嗓音說不出的：“角干凈再回話。”

希臉上一熱，抿了抿，低低嗯了一聲。

心里卻明白，他是在警告，想清楚了再開口。

“是……以前就認識，讀書的時候，我和傅……我們同校，他比我高幾屆，我們在同一個社團，那時候我就……喜歡他。”

傅誠深角多了分笑意，親昵地摟的腰，湊過去，在上輕啄了下。

剩下的話，他替說。

“重逢后跟我表白，我雖對印象不深，卻也不討厭，約過幾次會，就有了結婚的想法。”

他斜睨著眼，表冷淡，聲音玩味：“這個回答，二叔滿意嗎？”

傅二叔抱怨了句湯太咸了，再沒有順著這個話題聊下去。

希知道，過關了。

不僅僅是過了傅家二房那一關，更重要的是，讓傅誠深滿意了。

離開老宅的時候，他握著的手，牽著一起坐進車里。

汽車駛離傅家老宅后，希很自覺地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他沒有開口阻止，只是懶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雙眼閉，眉心藏了抹淡淡的倦意。

希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今晚時機不錯，或許可以開口，求他把剩下的錢給。

醫院那邊已經不肯再拖了，今天下午就已經給發了續費通知單，再拿不到錢，就只能給姑姑辦理出院手續，回家聽天由命。

“傅先生。”斟酌著開口，“剩下的四十五萬里，可以再給我一些錢嗎？”

傅誠深閉目養神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尤其還是被一個自己討厭的人打擾到。他了眼皮，半張臉在影里，聲音冰冷地開口：“你在討要今晚的酬勞？”

希抿著沒出聲，片刻后，點了點頭：“算是吧。”

今晚，一直表現得很配合。幫他消除了傅家二房的質疑，趁機討要原本就約定好的錢，覺得這并不過分。

傅誠深沒什麼表地勾了勾，睜開眼看，狹眸微瞇：“你花錢快。”

希手指攥住角，迎著他的視線，態度堅決地開口：“傅先生，我需要錢。”

他看了一會兒，打量得很慢，像是在評估一件品到底值不值的出價。

過了好半晌，他突然輕嗤一聲，掏了支票本出來，大筆一揮，簽了十萬給。

希松了口氣，忙接過來，小心妥帖地收起來放好。

耳邊清晰地聽見他冷淡的聲音：“像今晚這樣的機會，并不多。”

既是在嘲諷得寸進尺，也是在警告，再沒有下次了。

希只當做沒聽見，一心惦記著明早要盡快兌換支票。

次日，希先去了銀行，之后才去的醫院。一進病區，護士長就面嚴肅地警告：“和你們說了幾次，重癥監護室家屬必須留人，不然病人出了意外怎麼辦？”

希愣了下：“我姐姐昨晚沒來嗎？”

“沒有。昨晚我值班，你們這個病房一直沒有家屬來。如果家屬不方便留院照顧病人，也可以請護工。總之，病房要留人。”

希連忙給陳蕓打電話，可一直沒有人接。也不敢離開病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給陳蕓打電話。

直到日上三竿，電話終于接通了。

還不等開口，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聽著有些耳，問：“陳蕓在洗澡。你找有事？”

希很確定，這不是傅誠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