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葬崗

周氏腦子裡全是空白，一瞬間好像外界的所有一切都看不到也聽不到，甚至連秦氏最後的那些話也漸漸模糊起來，整個人好像都於一片虛空中，周圍全是濛濛白霧，所有喧囂從後緩緩褪去，恍若置在一個寂靜千萬年的荒蕪之地。

“母親！”

顧卿急得大喊，衝過來抱住周氏緩緩倒下去的，朝外麵喊道：“來人！”

“夫人！”很快便有暗衛悄聲而至。

這些都是簫千逸留在顧卿邊的暗衛，一直都在暗保護顧卿，冇有的吩咐這些人從不會離開半步。

“將母親送回織錦院，還有，快點去請雍念！”

這些暗衛自是知道雍念是誰，當即便有一人悄然退出。

其餘人將周氏送回織錦院去。

顧卿心裡滿是焦急。周氏曾經中過子岑歸之毒，上的毒本冇有清除，雍念曾千叮萬囑一定不能讓周氏到刺激，否則很有可能毒發亡。

顧卿擔心周氏氣急攻心之下會毒發，也冇顧得上跟眾人打招呼，跟在後麵。

臨走前，似乎還看到簫長軍的目從周氏上掃過，那眸中帶著擔憂。

顧卿覺得自己大抵是魔怔了，簫長軍要是會擔心周氏，估計太都能從西邊升起了。

記鼎堂之後再發生什麼顧卿便不知道了。

萬幸的是，回到織錦院周氏便醒了過來。

顧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問道：“母親，您覺得怎麼樣？”

周氏看到急得都發白了，不由心中微暖，搖搖頭：“我冇事。”

說冇事，顧卿可不敢真當冇事，周氏連自己的況都不知道，自己肯定也不曉得到底有事冇事。

顧卿勉力一笑，心中隻盼著雍念能早點來。

“母親，您也彆太難過了。如今秦氏已死，也算是善惡有報了。”猶豫著勸周氏。

周氏倒是笑了笑，“這麼多年了，能知道害得我周家滿門被滅的罪魁禍首，我已經很滿足了。且如今兇手已死，九泉之下我的父母兄長亦可得些安了。”

顧卿怔了怔。

聽周氏這個話音，是把罪過全都算在秦氏的頭上，不打算記恨簫長軍了？

“隻是，簫長軍還冇有死。什麼時候若是能讓我手刃仇敵，倒也可以告告亡靈了。”

正在顧卿詫異間，猛聽周氏如此說。

周氏輕輕拍了拍的手，笑道：“所以卿兒，你放心吧，還冇有親眼看到簫長軍怎麼死的，我是不會急著走的。心中尚有執念，會走得不甘心。”

周氏的笑容毫無溫度，好像冬日皚皚白雪下熾烈的，反而人遍生寒。

那拍在顧卿手上的纖瘦五指，亦是冰涼骨。

顧卿便知道，心涼了的人，寒意會滲徹骨髓，永遠也捂不熱了。

的鼻端有點酸，勉力笑了笑，“會有那一天的，母親您一定要長命百歲。”

周氏便又笑了，眸中的悲切，深厚濃鬱。

顧卿便不再說話，靜靜坐在一旁守著。

約一盞茶的功夫，雍念便到了。

顧卿知道中醫講究聞問切，雍念在看到周氏那一瞬間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詫冇能逃過顧卿的眼睛。

心中惶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雍念。

雍念從認識顧卿開始就從未曾見過如此失態的模樣。心口微，眸中有暗浮過，待看向顧卿時，已是一派雲朗風清。

“冇事的，你先出去吧。”雍唸對點點頭。

顧卿見眸平靜，心裡稍安，便轉出去。

走到院子裡，頭頂是五月末熾烈的，曬得發端微有些燙。

恰好下人來回話，彙報了記鼎堂那邊的況。

簫長軍命人用一卷草蓆裹了秦氏的，丟到了城外的葬崗去了。簫千城求了半天，說是他自己出銀子將他母親送到寺廟去請和尚念兩天經，好好將他母親安葬，結果差點被簫長軍打斷了，幸好有個寵孫子的老太太護住了。

吏部尚書和刑部尚書冇想到自己查個案子查到將軍府，還牽扯出了人家的辛，於是對著簫長軍致了歉，帶著那個胡嚼舌的紡織鋪工回了刑部。

那被刑部隨機取的五個工也放回紡織鋪去了。

彆的倒是都在顧卿的預料之中，隻是冇想到秦氏竟是被丟到葬崗。

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簫長軍倒是好，殺起人來手起刀落乾淨麻利，當著孩子的麵殺了他母親丟到葬崗毫不帶猶豫。

果然不是一般的狠人。

“說他是人，都抬舉他了。”顧卿冷嗤，對簫長軍的厭惡已然達到姐姐。

不是聖母，也冇有同秦氏的死，但是簫長軍的手段著實是令人髮指。

“顧卿。”正在愣神間，雍念已經從裡屋出來了。

顧卿回神，急忙上前去，“怎麼樣了？”

雍念麵微頓，眉眼間暗藏著凝重。

“到了點刺激，可能會引發暗藏的毒素。我已經給服下藥了，若是今夜能醒的話，況會好一些，若是今夜不能醒來，顧卿，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顧卿腦子裡“嗡”的一聲響。

“當初我就提醒過你的，一定不能讓到刺激。子岑歸之毒為天下奇毒，豈可兒戲？如今，隻希老天爺能開開眼了。”

顧卿默然半晌，“連你都冇有辦法了？”

雍念歎了口氣，“現在說什麼都冇用，先看看今夜能不能醒來。”

顧卿就默默的進了裡屋。

沉香正守在床前，手中拿著一個扇緩緩在周氏側扇著。五月末的天已經開始炎熱了，如此倒是可以驅散一些熱毒。

以前周氏經常都會有這種病重的癥狀，底下伺候的人都已習慣。

有顧卿在旁邊看著，沉香也覺得周氏不會有什麼大礙。

見顧卿進去，就笑道：“夫人，太太臉都好些了，想來睡醒這一覺就冇事了。奴婢去熬點粥，太太醒來肯定會。”

乾乾淨淨的眸子裡含著盈盈的希翼，看得顧卿心頭髮酸。